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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徐县令归来急查案,县尉石破天惊献账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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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还能回来?”顾慎如说完这话后便陷入了沉默。
秦斯礼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转头看向脸色阴沉的顾慎如,说出了他话中的潜台词,“她朝廷中有人撑腰。”
“你觉得是谁?”
秦斯礼摇头,“我离开长安许久,徐家的事一概不知。”
顾慎如冷哼一声,“徐圭言回京,面见圣上,当面斥责几句,罚月俸不过数两,就能平安回来,徐家真能有这么大能耐?”
秦斯礼没接话,坐在身侧垂头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了?”顾慎如拧着眉头看向秦斯礼,“你真就什么都不知道?”
“顾刺史,我离开长安已近十年,徐家势力发展得如何,我并不知晓。”
“勾践卧薪尝胆,欺辱之仇难道你不想报吗?”
秦斯礼张了张嘴,而后摇头,“我的仇人不是徐家,况且以卵击石,无异于再次重蹈覆辙。”
“你这么没志气,我要你有何用?”顾慎如动了动嘴,嘴角边的法令纹深刻,眼中已经有了不动声色的怒气,下巴扬起,“东山再起对你来说不是难事,我劝你好好想想。”
话的内容乍一听是建议,话一出口便知是他的意思不容拒绝,十分具有强迫性。
顾家不是没有男丁,只不过冯淑娇只生了一个女儿,其他儿子都是顾慎如妾室所生,冯淑娇自然是会扶持自家的女儿,顾慎如就算是想捧自己的儿子,也要看冯家的脸面。
秦斯礼点点头,“您的话我会考虑。”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原本阴暗的房间内突然明亮起来,顾慎如脸上的阴暗全部消失不见,他突然露出慈祥的笑。
顾书意走了几步,朝着坐在房间正中央的顾慎如行礼,而后才转头看向秦斯礼,“秦公子好。”
秦斯礼也站起身,朝顾书意行礼。
“父亲,母亲说长安定制衣服的裁缝来了,让您过去量尺寸。”
顾慎如目光在顾书意和秦斯礼身上来回扫了一下,“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
说完这话,顾书意没急着走,反而是看向秦斯礼,“父亲,我有话对秦公子说。”
“我就知道,这点小事你让小厮过来便可,你亲自过来了,肯定是为了他。”
打趣的话一出口,顾书意姿态坦荡却也多几分羞涩,“父亲……”
顾慎如站起来,摆摆手,“行,你们聊吧,我给你们腾位置。”
等顾慎如离开,顾书意才向他走了几步,“秦公子。”
秦斯礼没了拘束,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上拿着杯盖,沿着茶杯边沿轻轻转,半眯着眼,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声音也懒洋洋的:“何事?”
“这几日,我听闻您谋了主簿一职……”
秦斯礼跟着她的声音点点头,等待着顾书意的后文。
“……李县丞家中出了事……”
听到这儿,秦斯礼完全明白了顾书意的意思了,嘴角勾着笑,仰头看她,“你我之间大可不必绕弯子。”
秦斯礼说完这话,定定地看向顾书意,她眼神来不及闪躲,犹豫了一下才说:“你和那些胡姬可有瓜葛?”
秦斯礼嗤笑出声,放下茶杯,站起身走了两步站到顾书意面前,微微弯下腰去,轻声细语地问:“你觉得呢?”
“秦斯礼,你是入赘到我们家的,”顾书意瞪着他说,“我是不会允许你纳妾的。”
秦斯礼笑得直起了腰,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你放心,你一个女人折磨我,我都和你掰扯不清,再多两个,我可能就没日子过了。”
顾书意看着她,眼中满是傲慢。
“瞧瞧,还没过门呢,就管我这么严,”秦斯礼笑着打趣,“我可算是娶了个好妻子,”说着话,他从袖口中掏出不知怎么地变出一个小玩意儿,伸手递给顾书意。
顾书意瞥了一眼他手上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没接,还是不满意地看着秦斯礼。
秦斯礼打个哈哈,拉住顾书意的手,“拿着吧,都是我的错,好不?这是西域刚来的小玩意儿,拿着玩去吧。”
顾书意别扭地接过礼物,仍旧瞪着秦斯礼。
他微微叹出一口气,头一次觉得小姑娘这么不好哄,“我和她们都是应酬,不作数的,在外面我有分寸,再不行,你就给我穿一个……”
秦斯礼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换了一个话题:“徐县令回来了,下午必须要见一面,所以……我先回县衙了。”
顾书意点点头,转身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这旁,县衙内正陷入无尽的沉默之中。
“刘谦明的死,尚书省罚了我,你们就当这事过去了?你不是说你要查出凶手吗?这么长时间什么进展都没有,陆明川,你是不是以为我走了,刘谦明的死落到我头上,你们什么责任都不用承担了?”
徐圭言办公的地方叫廉政堂,这是半月以来,廉政堂第一次开门迎客的时候,只不过只有陆明川一人。
“李林呢?他人呢?”
徐圭言只梳洗了发,身上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大呲咧地坐在廉政堂内大桌后面,陆明川站在下面听责。
“昨日和秦主簿喝酒,或许是酒还没醒。”
“秦主簿!?”听到这三个字,徐圭言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哪个秦主簿?”
陆明川嗯了一声才说,“秦斯礼,秦主簿。”
“我可是凉州城的父母官,没有我的任命,谁让秦斯礼上任的?”
陆明川十分耐心地回答:“顾刺史。”
“……”徐圭言张了张嘴,又缓缓坐下来,“这倒也是……”不过她转念一想,他一个刺史,管我凉州城的事做什么?凉州的事不够他忙的?
“那你继续说说,刘谦明的死,你查到哪一步了?”
陆明川眉头微皱,刚转移开的话题,徐圭言三言两语又说回来了,“我封锁了刘谦明的住所,从他家查出很多金银财宝,还有很多值钱的东西……”
徐圭言拧着眉头听他说,陆明川只说了很多奢侈的东西,并没提起和案件相关的内容。
“就这些?”
陆明川点头,“就这些……不过我们发现刘谦明书房里的一些东西被翻过,肯定是有人拿走了一些重要资料……”
“什么重要资料?”
陆明川耸肩,“我没看到,但是能在搜查前被人拿走,里面肯定有重要的线索。”
徐圭言点头,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屁话,表面却仍旧不动声色:“他妻子和孩子审问过了吗?有什么线索吗?”
“聊了两句,而后母子几人投奔了衢州的亲戚,早已出发了。”
“哈?”徐圭言听到这话是真的无语了,“谁让他们走的?”
“顾刺史让我好好照顾她们母子,所以……”
徐圭言深吸一口气,陆明川做好了被徐圭言责骂的准备,反常的是她居然只是叹了一口气。
“既然消息线索都断了,那……”
“谁说断了!没有断——”
一道沙哑又沧桑的声音传过来,徐圭言和陆明川一齐往外看去,只见李林抱着一摞纸急匆匆地跑过来,跑进廉政堂的时候还差点摔倒。
“……这里,这是我从刘谦明家里拿到的一些笔记……”
李林喘着粗气,把纸放到她面前,可徐圭言看到他的脸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这个眼睛……你这个脸……”
李林摇头,目光落在账本上,不肯抬一下头,“徐县令啊,您别问了,办事要紧……”
徐圭言忍住了没笑,陆明川低下头抬手用袖子遮住了嘴。
“这个是一个账本,之前我就听说过,刘谦明这人有意思,喜欢记账,听说是每收一笔贿赂,就记一笔账,然后这个是他送出去的……”
这话可让徐圭言和陆明川两人大吃一惊。
徐圭言急忙接过账本一看,厚厚的一本上面全是钱财来往记录。
陆明川更是生气,他是县尉,负责查案,关键证据却被一个县丞抢走了?现在他居然在徐圭言面前邀功?
不齿,而且让人恶心。
李林老师交代完后,往后退了几步,抬手用袖子遮住了脸,“县令您这段时间不在,可我心中还是时时刻刻挂念着刘谦明的案子,从不敢懈怠,害怕有人偷抢走这重要物证,遂提命案发生后便急匆匆联络了李林妻子二人,幸好他们也没有出卖我,所以这个证据保留得干净。”
徐圭言把账本收好,示意陆明川去关门。
“今日此事,只有你们和我,三人知,如若有旁人只知晓,我定不会放过你们中的任何一人。”
“包括秦斯礼,他也不能知道。”
陆明川和李林二人即刻行礼,表明衷心。
秦斯礼到县衙时,徐圭言早已回家了。他推开廉政堂的门,看到地上的泥巴鲜土,不由得大笑,这么多年了,徐圭言是一点都没变,从不修边幅,从不拘小节,更不在意他人眼光。
秦斯礼还没坐下来,就听到了廉政堂一旁的顺心堂中有争吵声,他背着手漫步走过去,只见李林和陆明川两人争吵得不可开交。
不过陆明川一副淡然模样,生气了也一副君子模样,反倒是李林,张牙舞爪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再加上脸上的伤,更加有趣。
“是,我是老奸巨猾,你是什么!?你是有贼心没贼胆!我亲胡姬怎么了?我又没和她们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去应酬的,你凭什说我道德有问题?”
“再说了,我可是县丞!我有个三妻四妾又如何呢!?胡姬连平民都不是,她们做妾都给我妻子丢人!”
秦斯礼站在门口,阳光拂过,他都能看到李林嘴里喷出来的吐沫星子。
怪不得李林是县丞,主管文书工作,这要是去做县尉,怕不是底下的兵都得成碎碎念的老头子。
秦斯礼正要悄悄走开的时候,李林看到了他,不由分说地走出来把秦斯礼拉进去,“秦主簿,你得过来评评理,昨天那顿酒是你安排的对吧?看胡姬跳舞,陪酒,有违律法吗?没有吧?”
秦斯礼想走,却被李林拉着胳膊拉到陆明川面前,“你猜这小子说我什么?说我没道德,衣冠禽兽……你也找胡姬陪酒了吧?你也是衣冠禽兽吗?”
秦斯礼对着陆明川微微一笑,并未搭茬,李林也是老油条,明明是两个人争论,非要弄成三人之间的争斗,还把秦斯礼来进来表面立场。
而且玩得好一把移花接木,更是偷换概念的高手。
秦斯礼没法反驳,笑笑不语,指了指廉政堂,“我去看看徐县令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字条,嘱咐我有什么工作……”
李林一愣,摆手,“没、有,她回家了沐浴了,明日才正经上堂,今天还是咱们三个,活也不多,你倒是评理……”
这话没说完呢,便有衙役脚步匆忙跑过来,“报——”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李林松开了秦斯礼,转身看向书架。
“什么事?”
“有一妇孺带着刚生完孩子的女人上堂击鼓,说是找不到自己刚出世的女儿了。”
秦斯礼听到这话,礼貌地退了出去。
陆明川看了一眼李林,脸上伤没好他肯定不会出去,所以他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跟着衙役走了出去。
上了堂,陆明川听完了虚弱的妇女和妇孺的讲述,大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你要状告你的丈夫,可从未有过一家人状告一家人的情况,我建议你们最好关起门来处理这件事。”
“县尉!”妇人爬了几步,而后被衙役拦住,“那可是我刚生出来的女儿啊,他就把她带走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那可是我的亲骨肉啊!”
妇孺跪在妇人后面抹眼泪,“我女儿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就算是个女娃,也不能说扔就扔了啊……”
陆明川叹了一口气,“那你们有何诉求?”
“找回我的女儿,判我和丈夫和离……”
还没说完,府衙外面有了男人的吼叫声,“你敢状告我!你出来就死定了!”
“臭娘们,不就是个女娃吗!?扔了就扔了,有什么好在意的!?你个没用的东西,给我生了个女娃,不争气的肚子,还敢和我离婚!”
府衙外的吼叫声很快吸引来很多人,包括躲在后面的秦斯礼和李林。
“难搞,前有恶虎,后有猛蛇,女人家的路不好走啊……”
秦斯礼听到李林的感叹声,侧目瞧了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便走了。
到了晚上,秦斯礼待在前院清点着货物,一旁的烛火被风吹动,大门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众人皆是一愣,小厮们互相看了一眼,没人敢往前走一步,毕竟上一次开门就开出了一个怀孕的女人,这回敲门声似乎有些熟悉,众人不敢动。
秦斯礼环视一周,觉得有些好笑,扔下账本走到门口,微微拉开一条缝隙。
看清了外面的人,他无奈叹口气。
“你来做什么?”
“出去吃酒啊秦斯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