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老爹想当攻》风启程

11、过往

　　阳光透过窗户，打碎一室静谧，划出一道斑驳的光圈，无数微粒在其中浮沉。

　　随着高度的升起，光圈慢慢移动，逐渐落在了脸上。

　　林冬至轻轻停下拍背的手，竖起被子，挡住了这扰人清梦的光芒。

　　阳阳的睡觉习惯，林冬至叹了一口气，身体和头各自为政且相看两厢厌，恨不得有多远离多远，盘旋扭曲，醒来不会落枕吗？

　　下楼来，看见阿奶把大家的衣服，平平整整的叠放在小几上，甚至洗过的鞋子，鞋带都是穿的整整齐齐，林冬至心里有些愧疚，不知道最终会不会伤害到阿奶，但是，就此放弃又无论如何都舍不得。

　　快速换好衣服洗漱完整，林冬至在院子里找到了阿奶。

　　等阳阳睡醒，林冬至已经在院子里给阿奶锤碎了最近两周用的大煤块，收拾好墙角搭菜架的竹竿，此刻正坐在大门口给阿奶缠毛线团。

　　阿奶前一阵子买了几把毛线，想趁最近稍微清闲一点，丝线还没上来，赶紧把阳阳秋冬穿的毛衣裤给织出来，否则，等一忙起来，吃饭都是问题，更是管不上孩子冷暖。

　　在村里，只要吃饭，都得干活，猫猫狗狗也不例外。乐乐和大黄咪努力的绷着毛线圈，一个龇着大牙乐呵呵，一个一脸不服气敢怒不敢言，相对站着，乖乖让林冬至从头顶绕圈圈。

　　阿奶坐旁边，边飞快的穿针引线，边热火朝天的聊天，不知道聊的什么，反正林冬至是笑的见牙不见眼。

　　看见他，阳阳觉得林冬至更开心了，笑得跟朵花似的，真帅。

　　“我宝贝起床了啊，小黑和珂珂也都起来了吧，那咱们吃饭，我让冬冬娃儿先吃，他不，非要和你们一起，干一早上活，饿坏了。”阿奶一脸慈爱的看着林冬至，这架势，是又多了一个乖孙。

　　已经变成冬冬娃儿，哈哈，不出意料，那仨笑成一团，王珂甚至给林冬至竖起大拇指。

　　林冬至看王珂一眼，没多解释，自己做的事，没有私心，更跟阳阳无关，不是讨好，纯属感情所致，内心牵绊。他喜欢这个善良热情的老人，在这里，他体会到了久违的当孩子的感觉，能被家长无限宠溺和包容的那种孩子。

　　昨天不能吃肉，阿奶是可劲都补到这一顿。每个人先来半碗浓白鲜香的鱼汤开胃，汤上漂几粒翠绿的葱花，一口下去，暖到了骨子里。桌上摆着刚烤好的核桃饼，手巴掌大小，金黄酥脆，上面一层厚厚的核桃芝麻花生碎，菜籽油和坚果的香味混杂，再经过小火炙烤，香的能咬掉舌头。

　　看着大家吃的差不多，阿奶端上来一小盆蒸鸡蛋，说是蒸鸡蛋，看起来又不像，上面还有一层菠菜碎。

　　阿奶用干净的勺子，利落的在鸡蛋羹上面划了一个十字，“来，乖孙们，尝尝阿奶做的，一人一份，不能抢别人的啊。”阿奶给大家手里塞一小碗，分的是再公平不过。

　　“阿奶，这鸡蛋羹跟我吃过的不一样，咋这么好吃。”小黑平常吃的，都是嫩嫩的跟豆腐一样的，没有见过加菠菜碎，而且，一口下去，有一种说不出的香味。

　　“阳儿小时候不爱吃菜，也不爱吃肉，小小弱弱一只，好在爱吃鸡蛋，我就把菠菜切碎碎的，搅进去，再放点猪油，哄着给吃点有营养的，最后，慢慢加点香油啥的，就变成现在这种口味，阳儿喜欢的很。”阿奶给大家分享做法，娃们喜欢，就是最开心的。

　　“嗯，很好吃，阿奶做的，每一样饭菜都特别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样好的味道。”林冬至实心实意的说到。

　　“好吃就常来吃，只要过来，别的地方就不许去，就来阿奶这里，阿奶给你们做着吃啊。”阿奶摸摸头，又给她冬冬乖孙添了一勺鱼汤。

　　几条鱼都进了大黄咪的肚皮，乐乐被鱼刺卡过，记吃不记打，还惦记着啃两口，被大黄咪两巴掌拍一边去，只能委委屈屈的吃汤泡饼。

　　大家看得开心，这大黄咪是真彪悍，一脸凶相，仅瞪着圆眼睛瞅过来一眼，小黑都犯怵。估计身上没少背老鼠命。

　　“老鼠命，猫命都不少，大黄喊一声，全村的猫狗都得抖一抖。”阳阳给大家抖搂大黄咪的老底，“也是乐乐又怂又爱惹事，大黄咪要给它报仇，不得已经常去打群架。”

　　林冬至想起自己的遭遇，凉凉看乐乐一眼，嗯，确实爱惹事，不过，惹了我，大黄咪可解决不了，得把你小主人赔给我。

　　乐乐就感觉自己头顶凉飕飕，蹦跶两下，跳进了林冬至怀里。

　　大黄咪漫不经心的瞄两眼林冬至，总觉着这人不安好心，但又看不出来什么，这傻狗还乐呵呵窝人怀里，很是不屑得哼一声，迈着猫步轻飘飘上了茅草棚，再几步跳上屋檐，去房顶晒太阳去了。

　　阿奶看大家吃饱喝足了，让阳阳带去玩，她去山上砍几根竹子回来，再挖点竹笋，中午给大家炖鸡。

　　林冬至把阿奶手里的斧子抢下来，几个大男人，不能让阿奶干力气活，再怎么精神，看起来不老，年龄在那里摆着。

　　阿奶一辈子辛苦，只有阳阳妈妈一个女儿，还在生产时去了，阿奶和爷爷一把屎一把尿把阳阳带大，爷爷积劳成疾生了病，怕自己走后村里人欺负了这对老小，撑着病体，盖了大瓦房，围了院墙，把一切安顿妥当，就撒了手，那一年，阳阳五岁。

　　从此，阿奶和阳阳相依为命，婆孙俩吃尽了苦头，前几年，阿奶的织布手艺慢慢有了销路，日子才好了些。

　　林冬至听的红了眼眶，不敢想那些年，老的老，小的小，日子是怎么过的，一想就疼的慌。倒是阿奶豁达，反过来劝他，现在都过去了，阳阳懂事听话，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家里只有一把斧头，小黑也想拿家伙，阳阳给了一把锄头，哄着让去挖笋子，中午炖鸡吃，不要香掉嘴巴。

　　锄头就锄头，扛着也挺好，阳阳还只提个篮子，小黑安慰自己，但是在看到王珂拿着圆月弯刀时，瞬间就炸了，也吵着要那种拉风的。

　　阳阳头疼，家里可没有第二把西瓜刀，这会去哪里给小黑哥找拉什么风的家伙什。

　　“我跟你换，再吵就别去了。”林冬至发了话，一瞬间安静如鸡。

　　于是，四人一狗，刀刀斧斧出了门，幸好是大白天，要是晚上，这样的组合出门，分分钟秒被人报警，高低得进去给帽子叔叔解释两句。

　　阳阳常去的地方在村后，经过几户人家，后面就是连绵起伏的山坡，不高，但是，一座连着一座，远远望去，看不到尽头。

　　山坡平缓，沿坡而上被改造成一层一层的梯田，梯田被村干部划成大小不一的土地，按人头分给村里的人，当作菜地，平常种些蔬菜红薯土豆之类，就着细粮吃。真正平缓的能种庄稼的地，都在马路对面，沿河道，大片大片，种油菜种水稻，正经收粮食。

　　阳阳远远给大家指自家的菜地，夸自己种的空心菜，长得特别好，一会摘点清炒。

　　山坡背面是竹林，竹子翠绿茂盛，村里人常常过来砍一些回家编个筐子篮子，做个躺椅，很是方便。

　　阳阳每到春天，就会提个篮子到竹林挖笋子，春天的嫩笋，又鲜又甜，清炒或是做成笋干，怎么吃都很香。

　　“阳儿，菜地里有人。”林冬至眼睛尖，隐隐约约看见有人走动。

　　“嘘！”阳阳噤声，打手势让大家猫着腰走。

　　“肯定又是我婶娘，她每次都掐走我好多菜。”阳阳气愤。

　　快到地边时，阳阳让这几个蹲下，自己冲了过去，“谁偷我家菜。”

　　“哎呦，阳阳来了，小小年纪，说的这是什么话，这可不是偷，仔细算，这都得是我家的地。”

　　“婶娘倒是年纪大了，糊涂了吧，我家的地，怎么会落到你头上。”阳阳气愤。

　　这中年妇人，左右看着无人，口出狂言，“你妈妈当年可是出嫁，你其实都不算我们村里人，你姥姥一去，你可没有资格继承，可不得是我家的。”姥姥一词，咬的极重。

　　阳阳被这无耻的言论惊呆了，从来没人给他说过，还有这一茬道理。

　　又想到阿奶终归有去了的一天，瞬间就红了眼眶，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流。

　　“原来，你前些年去报告，说阿奶得了精神病，要把阿奶关进精神病院，就是打的这个主意。”阳阳当时年纪小，只记得来了一辆大车，车上关了好多疯疯癫癫的人，停在他家门口，说是这家侄子上报，婶娘疯了，要送去精神病院。

　　幸好梁叔来得及时，死命拦着，又叫来村干部，才说清楚，解了这桩祸事。

　　“对，几次哄你去河边，去深山，都被你命大躲过了，眼看老婆子把你看得越来越紧，我看没有了她，你能活几天。”这妇人愚蠢，三两句话，交代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