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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后知后觉,别扭吃醋(二) ...

  •   从勤政殿绕道左侧,曲折几弯后有一不起眼室庑,门窗皆旧,槛子上还有几个虫蚁蛀过的洞。

      岑湜正与屋中之人说话,瞥纾纾倩影,展眉一笑。

      “臣妾参见陛下。”背对之人转身,她接着道:“见过莫将军,见过薛尚书。”

      薛铭得见女儿喜上眉梢,赶紧施礼,“老臣叩见淑妃娘娘。”

      莫偃戈倒很平淡,“淑妃娘娘,别来无恙啊。”

      将父亲仔细打量,纾纾敛起神色,朝莫偃戈莞尔微笑,“莫将军有礼,大家都无恙才好。”

      她戴了那支梅花簪,仰着脑袋。

      岑湜有意去观察两人之间的眼波流动,未看出什么,于是将桌上一纸信笺递给纾纾,“这是京中四品以上大员后宅的女眷名录,本朝尚未册立皇后,你身为四妃之一,今命你暂代统领后宫之职,以私人名义主持皇家避暑会,就设在甘冽园。邀请她们,炊金爨玉,一定好好款待。”他稍加停顿,又说:“暗地里为军中募集饷费。”

      她顿生疑窦,不免看向莫偃戈。

      “娘娘有所不知,臣万里归京,传递捷报为其一,其二就是向朝廷申请增补军费,自降服僰夷一族,接管城池以来,管理艰难,尾大不掉,除人力、物力,亟需大量钱财作为后方支援。但国库空虚,先帝大兴乾河水利、修建甘冽园、还有西北淇州的大量军费。”他顿了顿,恭维岑湜:“陛下是最清楚的,秦王府这些年来也用私俸补贴不少。”

      岑湜颔首,“淇州那方暂且不论。收复西南,确需大量投入稳固城池,收服民心,才不至于让僰夷人揭竿再起。”

      “是,臣妾明白。”纾纾草草览过信笺,妥善收好便领命而去。

      路上她琢磨道:乾河水利劳民伤财,但功在千秋,此乃势在必行;修建甘冽园,到如今还只动工一半,有内园无外园,先帝薨逝后也已暂停,连日常维护的仆役都未派遣。

      单单这两样,就推说国库捉襟见肘,岂不谬论?

      她摇头不解,又想到岑湜向来心计颇深,这次打上官眷私产的主意,恐另有谋算。

      摊开名录详察,未有其解。

      清扫甘冽园并不容易,荒废近一年,尚需些时日。正苦恼间,她忽然灵光一闪,踅步折返。

      此刻政事堂内,薛铭不在,剩莫偃戈站着。

      岑湜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纾纾躬身向二人致礼,面露微笑,“臣妾方在外细细思索怎样才能办好这皇家避暑会,想到有一忙,莫将军也许帮得上。”

      岑湜自然看向莫偃戈,见他并未应答,嘴唇一扬,饶有趣味道:“少将军怎不说话?”

      他只好低下头回敬纾纾,“但请娘娘吩咐。”

      “臣妾估摸着,修整甘冽园需调派宫内奴婢,但算算总也挤不出多少,加上借调京中各大官员家中的杂役仆人,这么大的园子,得用上两旬。不过有莫将军在此,臣妾只需十日。”纾纾信誓旦旦。

      莫偃戈恍悟一笑。

      “陛下,臣带来护卫的亲兵都在军中训练有素,力敌千钧,比宫中杂役好用不少。他们入京以来无所事事,叫苦不迭。臣愿意亲自督兵,带上几十人襄助淑妃娘娘。”

      岑湜缄默不语,手指将桌案叩得微响,砚台里浓墨震出细微波纹。他抬眼盱视,二人皆垂首敛色,等着自己开口。

      “准奏。淑妃,可不要让我失望。”他重重强调“失望”二字,眼神直勾勾盯着纾纾。

      “臣妾谢陛下,谢莫少将军。”她视若无睹,径直离去。

      后秋棠听闻此事,小声说道:“太好了,姑娘可再向那登徒子问问金簪的事,还有,那绿松石镶的蹀躞带,切嘱咐他不要再戴。”

      “嗯。”纾纾啧声,“杏花金簪应该真不在他身上。”拂开一片芭蕉叶,她微微叹道:“天儿越来越热了。”

      ***

      顺安宫一应已更换夏日装潢,秋棠在一边打扇,纾纾捧一盏冰饮小口啜着。喝完一碗,她吟道:“蛙声篱落下,草色户庭间”。

      “姑娘,是蛙鸣,御花园里的,隐隐传到这儿。”秋棠附和。

      “小时候一到夏天就与缨缨去池塘边玩耍,常听到蛙声此起彼伏,现在也不敢下水咯,还是不懂事的时候胆子最肥。”

      秋棠盈盈一笑,“姑娘,还是将窗关上吧,晚上风大,睡沉容易害凉。”

      正说着窗柩吱扭一声,两人抬头看见岑湜站在廊下关窗,他自顾自话,“怎么这样涩?叫人来修修!”

      纾纾欢颜笑道:“怎么敢劳烦陛下替我关窗,秋棠,该打。”

      “是,奴婢就去领罚。”

      秋棠收齐空碗躬身退下,岑湜步履轻快,嘴角含笑,转身将大门一关。

      “怎么,陛下有喜事?”纾纾起身拿起团扇朝他扑扑,“一路走得热否?”

      “确实出了些汗。”他坐下来四处一察,“还以为你正在盥洗,想着一同擦擦身子。”

      纾纾赶紧向外呼喊:“秋棠,打一盆温水来!”

      岑湜笑笑握住她的手,刚擦过粉,嫩滑得不像样,他团团揉摩。

      两人各自无话,只静静端看彼此,岑湜将她手背往脸上贴来,缱绻温存。

      “娘娘,奴婢打水来了。”秋棠在门外提醒。

      “陛下。”纾纾皱眉嗔他,“放开些,臣妾替您擦净,凉快凉快。”

      岑湜不情不愿松开手。

      屋里燃香,清幽中透着舒缓,很是让人放松陶醉。

      纾纾躺在岑湜怀里,一边拍扇,眼皮张张合合,瞌睡不已。

      岑湜悄悄抽出扇柄替她慢慢摇着,“莫偃戈向我许诺莫家军。”

      她敷衍“嗯”一声,片刻后清醒过来,惊喜叫道:“真的?他的话能作数?”

      岑湜按下她的脑袋,“作数,莫老将军的意思是,西南军日后还得莫偃戈统帅,爵位军衔都不能少。”

      “哟,那以后莫少将军岂不就是西南的土皇帝?”

      岑湜点了点她的额头不由失笑,“你真是什么都敢说。”

      纾纾攀着他的肩啾啾亲上两口,“那我们以后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啦?”

      “嗯,慢慢来,先将中原腹地尽在掌握吧,黎王、定王势力过大。西南偏远,莫家军深耕多年,我也是鞭长莫及,只要莫仲筹誓死效忠,土皇帝就土皇帝罢。”他说着翻身将纾纾压在胸下,满眼戏谑,“我不是赠你一件纱衣,怎不穿上?”

      纾纾用拇指捂住他的唇,“三伏天都未到,现在就穿上,到时不得裸奔?”

      他想那纱衣薄若蝉翅,轻比幽风,覆在肌肤之上又是怎样的“洞如观火”,便一手钳住她两只手腕置在头顶,一手捏起她下巴细细亲吻,不住喃喃:“又没让你出门,穿给我看不好吗?”

      纾纾摆头,微微喘息,“叫沈姐姐或是朵图穿给你看,我瘦弱得很,不如人家丰满。”

      岑湜眯眼沉吟,脑中画面万千,语随意动,“非也非也,美人各有千秋,自成一格。好比花草,你若馥郁芬芳,他就窈窕婀娜,或高洁孤傲,或朴实无华。只要用心品鉴,都是赏心悦目的。”

      给点颜色还开起染坊?

      纾纾小心踹开他,嗤笑一声转身向里,“您是帝王高高在上,哪个美人不是你手到擒来?物件儿似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倒在我这里品评,显得我愈发寡情薄意。”

      岑湜眼一眨,未曾料她竟会这样说,思索片刻,起身将人又抱过来。

      “在下痴愚,不该这样取笑美人。纾纾就当我是色中饿鬼,只是想着宫中美人个个都好。”他抱得紧,讨好似的对纾纾又亲又摩。

      “陛下可是有别的心思?”听这话锋一转,纾纾略有所悟。

      摸摸鼻尖,他温柔抵住她额头循循导之,“在避暑宴上试探试探少府监之女卓怜袖,问问苹苹,她见过模样。”

      她心下了然,挑眉道:“哦?上巳节共马那位?”

      “纾纾聪颖。”岑湜绕她乌丝,“户部官员多为黎、定二王之人,平日没少吃拿卡要、贪污受贿,少府监卓胤开手上肯定有不少证据,要让他拿出来才是。”

      少府监掌管百工技巧、铸币、工程诸务,配合工部,地方上各铸钱监也归属其管辖。

      “拿什么诱惑?皇后之位吗?”

      “可以诱,但不许。”岑湜支肘轻笑。

      他本就比一般男子柔美,取下金冠,散下头发,如此斜卧着,眉目秀丽,愈发是个不辩雌雄的美人。

      纾纾一向是很愿意观仰世间宜人风景的,不做他想,此时一饱眼福也很得意。

      岑湜一望而知,他一个大男人,怎消如此赏玩,只待她怔忡之际,悄悄俯过,去噬咬她玲珑的锁骨,手便轻轻在四处游走。
      纾纾有些好笑,他们谈正经事儿的时候就没几个时候正经。

      “唔,陛下。”她解开矜带,拿扇子扇了扇,胸前香汗淋漓,濡湿的发丝弯弯缠缠,好似几条交/欢的黑蛇。

      他眼神迷离起来,捧起她腰肢埋头就啃。

      等情到浓时,纾纾迷思恍惚。岑湜突然一问:“你当真,对莫偃戈毫无情意?”

      纾纾拧动肩膀,“没有,不是您答应的,放他去监工?”

      是,是他答应的,那又如何?

      岑湜摸了摸她如云的黑鬓,“好,我信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后知后觉,别扭吃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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