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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后知后觉,别扭吃醋(一) ...

  •   秋棠先行去温居堂打点,只说娘娘腿疾复发,在顺安宫歇息片刻就来。

      纾纾急匆匆将衣裳鞋袜都换下才往温居堂去,紧赶慢赶在岑湜回来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朵图酒醉,瘫倒在皇帝的銮驾上,岑湜却在地上走着。纾纾嗤笑一声,又装作淡然模样,见礼问安。

      “陛下,热水和床铺都已备好,随时可用。”她温柔浅笑。

      岑湜细眼一睨,纾纾垂下头,让出路来。

      “你留两个婢子照顾她,明日我再着宫苑局送新的。”

      “是,臣妾告退。”纾纾当机立断。

      今日不想再与他纠缠,还要回去好好想想金簪的事。

      闻言,岑湜忽停下脚步,面露愠色,“淑妃可有不满?”

      纾纾轻巧答道:“臣妾并无不满,陛下何不问问沈姐姐?”

      沈苹苹那里自是不满的,纾纾想他谁都喜欢,谁都爱,听了这话定是不高兴,赶紧轰她走罢。

      果不其然,岑湜冷眉一蹙,嘴角笔直。刚欲发怒,兀地又笑了,皮肉不一,内里像暗藏一支利箭,就要破空而出。

      “沈婕妤那儿我当会再去。但是淑妃,今夜一定要好好安抚……你。”他嘴皮都懒得掀掀,字从齿缝里一一蹦出。

      纾纾知道他是真恼,正欲逃,岑湜一个大步流星弯腰将她扛起,整个人就横在肩上。

      “陛下,放我下来!陛下!”她不住扑腾。

      席上吃过瓜果,岑湜的肩膀正顶着她小腹,走一步撞一步,难受得想吐。

      “陛下!”

      “闭嘴!”岑湜手掌一挥拍在她屁股上。

      这下彻底止声。

      已过子时,秋棠靠在廊柱上发呆。她也看出岑湜是真恼,越想越觉莫偃戈不是个东西。

      先前不知者无罪,今日分明认出姑娘是何人,却还来当众故意挑拨。陛下是什么人!到底察觉到几分?她辨不出来。“唉。”

      偏偏杏花簪还是没有着落,心头一方大石总也悬在那里。

      殿内一片昏暗,岑湜从宴席上偷藏几颗荔枝在怀,此刻让纾纾一颗一颗喂给自己吃。

      “酸的?”他似笑非笑,一双眼静静盯着她,仿佛要看透什么。

      纾纾坐于他膝,漫不经心剥着皮,“自然是酸的。”青葱似的指尖晃动,扰得鼻尖一股幽香缥缈。

      岑湜越看她满不在乎越是怒火中烧,用力掐住她腰身,冷笑反问:“哦?怎么有人吃着是甜的?”

      纾纾将最后一片果肉塞进他嘴里,低眉回道:“臣妾不知。”

      岑湜细细看她,古井无波,嘴角却饶似一抹嘲讽。他猛地将她脑袋一扣,重重将嘴里的荔枝强喂至喉,咬得她泪水迸发,直咳不已。

      “陛下,陛下,臣妾真的不知。”纾纾嗽了几声,娇弱地对他摇头,睫上水珠微微颤动。

      又来,拿这副模样叫人心软,岑湜轻笑,手掌起意,慢慢揉捻。

      只听低低吟啊一声,她便不自觉攀上他的肩。

      “尝到了?是甜的,还是酸的?”他啃啮起她的耳朵,一声一字将呼吸都输进她脑海中。

      纾纾只能咬着唇忍耐,始终不肯松口,“是……酸的,京城……里的,都是酸的。”

      “那你说,他,知道吗?”岑湜也喘起来。

      纾纾已仰面瘫倒,胸膛高高耸起,虽不住想用手推开他,却毫无力气,骨酥筋软。寝衣轻薄,丝罗下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她敏感,发丝和手指扭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岑湜用嘴衔开她腹前矜带,烛光下玉/体/横陈,纾纾蹙着眉心抱住自己肩头,连声朝他告饶,“岑湜,求求你,对我好一点。”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唤他名字,带着恳求和委屈,隐隐还有些埋怨。

      他全身一滞,随后将她缓缓扶起揽在怀中。

      纾纾将衣裳拉紧,徐徐开口,“你明知莫少将军年少轻狂,臣妾位卑言轻,他是当着众人的面捉弄我,席上除去臣妾父亲无一人调停。我知陛下权柄不稳,各方都在看笑话。您恼怒、羞愤、无能为力,臣妾心知肚明。但......”纾纾无奈叹道:“还不是时机,陛下。”她轻轻吻上岑湜脸颊,“再等等,您和父亲还在筹谋不是吗?”

      人,如今最紧要的是人。他必须利用薛铭破开仕官派失信的缺口,再拉拢中立的官员,才能一齐对付宗室派。西南莫家军,重兵在握,一方豪强,他得罪不起。

      岑湜深吸口气,她说得不错,但也不仅于此。他是看那莫偃戈......

      “陛下。”纾纾狎扭他的脸,略将嘴唇一嘟,嗔怪道:“还不是你,那朵图好看吗?身子比我娇美吗?你怎么不留在温居堂?”

      她一叠声质问将岑湜唬得一愣一愣。

      “冤枉啊,那分明是莫老将军送来讨好我的礼物,怎能不受?”

      纾纾哪里不知道他是逢场作戏,巴不得让别人看出来他很受用,也是借此拉拢辅国大将军的意思。

      莫老将军一直以来从不与人结党,自太宗朝开始便是中立,故而在西南边陲与京城相安无事,甚至连登基大典都未曾派人回京观礼,颇有雄霸一方的意味。

      此时先行派莫偃戈暗中探查,又在岑檩的生辰宴上高调登场,定是嗅到什么立个靶子等岑湜来投。

      纾纾抱紧他眼尾一扫,岑湜立即会意,起身走向床榻。

      “是呀,陛下只知朵图阿谀谄媚,怎不知莫偃戈刻意挑拨?”

      他哑然失笑,“倒是我的不是了,看不出他的离间计。纾纾方才可是吃醋?”

      “不是。”她嫣然一笑,从他怀里滚到床角。

      如此也不知算不算糊弄过去。

      红鸾星动,蜂狂蝶乱,窗外细雨吹打,叶疾风卷,心旌涌舞,不知太白将至。

      喘息间纾纾问他:“倘若西南有意臣服陛下,臣妾可能助陛下?”

      岑湜眼神忽的一黯,他掐着她的下巴,看她双颊绯红,泪眼迷蒙,额间粉汗点点。

      这女人,真冷静啊。

      “你会吗?”

      纾纾抵住他的唇,“但凭陛下吩咐。”

      事业未竟,她知道,他与他皇兄的政见,一脉相承。

      听闻这些天岑湜流连温居堂,几乎夜夜笙歌,乐不思蜀。沈苹苹到顺安宫几次,每每说到朵图都横眉竖眼。

      “你瞧她那模样,那姿态!不是狐媚子是什么?”沈苹苹将金乳酥塞得满口,“你是真不着急呀!”

      “我着急什么,这不还有上巳节那天的明媚佳人么?我且等着。”纾纾不以为然。

      沈苹苹腾地站起,“对呀,我还忘了那位!”

      她近日又吃胖了些,腰身渐圆,想来不似在淇州时天地开阔,到处欢跑。吃多动少,自然丰腴。

      纾纾很喜欢她直来直去,喜怒形于色的坦率,想必岑湜隔几日就要去呈柔宫一趟也是因在那儿心情舒爽,不受束缚罢了。

      “沈姐姐是担心陛下不再喜爱你吗?”她明知故问。

      沈苹苹红着脸坐下,踌躇半晌,还是点点头。

      早前听闻岑湜的腿疾是在淇州所受,纾纾从未向谁追问,怕徒增伤感,正待此时沈苹苹解惑。

      她眼神灰暗,语气也沉闷下去,“那年他带我去边关犒劳士兵,正巧碰上寇匪偷袭,我坐在马车里,眼见箭矢就到,他从马上飞扑过来保护我,滚落在地,不慎与车毂猛撞,因未及时找到军医所以落了遗症,虽说没到伤废一腿的地步。但……”

      沈苹苹说到此处,自责不已,泪水滂沱。

      “要不是我吵着闹着要去,要不是我嫌骑马颠簸,他原本还是我初次见时那样。”她抓住纾纾的手,“所以我一直信他,信他......”

      她的眼泪忽又不流了,直勾勾看着纾纾,过不多会儿收声坐好。

      纾纾低头惨笑。

      是啊,这样重的伤为自己所受,哪个小娘子不感动?不死心塌地?又怎会相信郎君会爱上别人?

      而她薛玢,沈苹苹都早已看出自己的心思。岑湜怎能不知?她也不知他到底喜欢谁,爱谁,连逢场作戏都那样体贴,纾纾每觉愧疚又都让他揭破。

      究竟是谁捉摸不透?

      “沈姐姐不必担忧,陛下自然是喜爱你的。”她抹去她颊边泪痕,“陛下从未怪你多话的。”

      “真的?”沈苹苹半信半疑。

      “千真万确。他要是嫌你话多,怎么会陪你饮酒欢歌,看你踏月跳舞?虽然在淇州时碍于身份未给你名分,可得到九五之位后马上接你至京城,封你为婕妤,还不远万里带来熟悉的奶娘给檩儿。你一撒娇他就答应带你去军营,见你遇险不顾自身安危,怎么不是疼你、爱你呢?”

      沈苹苹低下头,似是思考,片刻后急切一问:“那你呢?所以你......”她忍不住皱眉。

      纾纾又轻又慢,微笑地朝她点了点头。

      其实沈苹苹凭直觉就已做出最妥的举动,她从未吃过纾纾的醋,也从未不满岑湜亲近纾纾,甚至很愿意同纾纾来往,只是凭借心底那份良善和热情罢了。

      纾纾紧紧拉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郑重嘱托,“陛下很艰难,他还有一腔抱负和满身责任等着实现,我们身在后宫,虽势单力薄,但也是种背后的拥护。我知道你敬爱他、崇拜他,但很多事情,他必须做,哪怕是不愿意的。你明白吗?”

      沈苹苹眼眶微红,只那眼神已道明,她懂。

      院中忽起一阵微风,将泪水逼回。

      ***

      午后小憩,天气又热上几分,丫头都各自在廊下摇扇,秋棠与纾纾下着棋,张克弱坐在石阶上观战,嘴里不停唠叨。

      “哎呀,能不能别说话了?我下还是你下?”秋棠微恼。

      纾纾悦笑道:“可不只能说你,他敢说我吗?”

      张克弱摸摸脑袋跟着傻笑。

      殿外突急匆匆行来一人,眯眼细看,是余有庆。

      纾纾立即从椅背上坐起,“是陛下召见我?”

      “娘娘吉祥,请快些更衣梳妆,随奴婢走一趟。”

      只让秋棠跟着,余有庆在路上仔细提醒,“娘娘要去的地方是政事堂,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那里还只是私下之所,陛下并不拘礼,待会儿有外臣在,请娘娘不必惊慌。”

      “谢过内官。”纾纾点头。

      平日里岑湜都是在勤政殿会见朝臣,政事堂是他新辟出来的一处小屋,作为机密地方,暗自行事。

      看来是莫偃戈来了,纾纾暗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后知后觉,别扭吃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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