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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路渝 ...

  •   有人按响了门铃。

      我匆匆翻下沙发,踩着柔软的拖鞋跑去开了门。

      我家门口走廊有扇常年大开着的窗户,此刻有风吹过访客的衣摆,深灰色的发丝小幅度飘动着。

      我盯着那张和我有六分相似的脸,泪水悄无声息涌出眼眶,我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先一步靠近抱住我,我能感受到他的手在轻轻颤动着,低沉好听的声音自我耳边响起。

      他说,好久不见。

      -

      第二天夏霖被迫放了半天假,我哥亲自开车送我去灯塔。我通过车内后视镜悄悄看他,感觉还是有点恍惚。

      昨晚我们没有在门口待很久,进屋后坐在沙发上相对无言。我哥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几句话就带过了他波澜壮阔的四年。

      十七岁的他跟着外出做任务的小队去了南方总部,后来成功加入总部的军队,再后来就是一路升官升级。

      他没有说那些不易,又或许并没有说的必要。

      “我本来想去接你过来,但是任务太多了。后来我又想着等我升上正队长了再去接你,这样也更好过些。”

      “想不到我先一步来了吧。”我托腮看着他。

      他问我是怎么过来的,关于我的文件是高级机密,他也不知情。

      我摇摇头说自己也不明白,浑浑噩噩的突然就有人来带走我了。

      我们谁也没说,但是谁都很清楚。重要往往伴随着困难,我身上担着的东西不会很简单。

      我只看了几秒就对上了我哥和我如出一辙的墨绿色的眼睛,他对我笑了笑,又装作随意地打听起我昨天发生的事情。

      我从来都不会瞒着他,便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

      听完后他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只是有些苦恼地扶额。

      “他们是有些毛躁,这一代多的是十几岁的小孩。”我哥说,“消除记忆对你无效这个事情先不要让他们知道,我有空了再去管理一下。”

      “管理?”我疑惑

      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闪过一抹狡黠,接着我就感觉脖子一紧,我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边上,拉着我往他那倒去。

      “开了自动驾驶,不用怕。”他的声音染上笑意,在我头上揉了两把。

      我在心里骂他,都当上副队了怎么还是这个死样子。

      我哥说他是那个地下组织的老大,去年刚上任的。我想了想,怎么感觉我身边好像都没有一个普通人?

      哦对,安知是普通人。想到这儿我心里平衡了一些,开始怀疑易逢年说的“极小概率”的真实性。

      不过我还是有一点很好奇。所以我问他:“你们那个所谓的气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易逢年说我身上有你们特有的气息。”

      “这事确实奇怪,你说你和普通人没差,但又有普通人身上不带有的特殊气息。”他松开我,又回到了驾驶位上。

      “交给我处理,你只管做好灯塔交代你的事情。”

      “有时候灯塔的要求不一定要照着做,拿不准的话就来问我。”

      ...

      他跟我说了很多注意事项,我听得很仔细。

      缇娜上课前先是问了我这周末过得如何,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经历。想了想,我回答她说上周太累了,我两天都窝在家里休息。

      这周多了新课程,教我一些基础的战斗技能。灯塔的场景模拟技术很厉害,跟现实一模一样。

      他们抽走了我几管血液说是做研究,之后每周都会来给我抽一次。

      易逢年和我保持着联系,我们谁都没有提起那天的事情,做着心怀秘密的好朋友。后来某次他喝醉了烂泥一般靠在我身上,嘴里乱七八糟说着事情。

      他说他父母离婚后谁都不想养他,于是每个月都给他打钱让他自己生活。所以他从东区搬到了中区,四处找些工作断断续续地干着。

      我问他既然每个月都有固定的钱款打入账户,为什么还要努力地去找工作?

      “无所事事地活着会令我感到痛苦。”

      我很早就看出来他表现的热情是伪装出来的,不过没有想到原因是他想尽可能融入这个社会。

      易逢年对情感的感知能力不强,常常被冠以“冷漠”“无情”的标签,也正因此他的父母离婚时没有人选择带他。

      大家都喜欢热情的人,冷漠会让他们避而远之。

      只是有些面具戴着戴着就摘不下来了。

      -

      我保持着每周都去一次海边书店的频率,书店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青松。

      柳沧溟没有解释那段视频的结尾,我忍不住去问他时他也只是温柔地笑,什么也不说。

      他懂的很多。有时候我带着弄不明白的问题问他,他都会重新教我一遍,思路清晰,而且很便捷。没有课上学的那般弯弯绕绕,一条直线就能理清很多东西。

      某天中午我不小心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梦里乱七八糟的闪过很多光景。其中最清晰的是一片深蓝色的天,我心情似乎不太好,渡步在海上建起的木质观光台上。

      记忆的最后节点是我坠入身后那片翻涌的浪潮里,窒息感很快包围了我,死亡降临的前一秒似有淡蓝色波光在眼前炸开。

      我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四周陌生中隐隐约约带着点熟悉。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灯,我看见窗外的天空是黑色的。

      “醒了?”

      房门被推开,柳沧溟端着一杯水放在我床前,“你睡了很久。”

      我挣扎着坐起来,通讯器上显示现在的时间是24:27,我睡了近九个小时。

      “不好意思,可能是这周太累了。”我抱歉地朝他笑笑。

      他笑着摇头告诉我不用在意。

      “电车已经停运了,我送你回去?”

      我刚想拒绝他,他可能是看出我的意图,抢着开口:“刚好我也要走了,不会麻烦的。”

      走出去后我才发现自己还在书店里,这栋别墅一共有四楼,第四层就是不对外开放的休息区,设备齐全,在这儿短住没有问题。

      深夜的大路上只有我们这一辆车,大概也有这儿实在是远离市区的原因。周围没有耸立的高楼,隐约还能看见天上的星星。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木质香,车内这种味道更浓郁了一些。我闻不太出来具体是个什么味儿,总之很好闻。

      说实话我有点好奇他的年纪了。他看着很年轻,跟我差不了多少,但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着和外表相悖的丰富经验。

      我突然想到安知曾和我说过,这家书店开了很久很久。这栋别墅每过二十年都要修复一遍,所以总是看着很新。

      “这家店一直都是你开的吗?”

      可能是我话题开得太突兀了,我感觉到他愣了一下。

      “最开始是我的一位故人,后来他死前把它交给了我。”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又道了句抱歉。

      “没有什么好抱歉的。”他转过头看我一眼,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一两秒后才移开。

      “生命是场轮回,兜兜转转又会在某个时间点相见。”他的声音很轻,融在了风声里。

      我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然后扯了别的话题继续。

      他实在是生了一副完美的皮囊,我喜欢看着他的侧脸发呆,纵使这行为有些不太礼貌。初见时我也是这般看他,长久下来发现他好像并不抗拒。

      偶尔他会调侃我两句,说真的这么好看吗。我都是笑着点头,感叹运气真是个好东西。

      柳沧溟送我到小区楼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我询问他要不要去家里坐坐,他摇头拒绝了。

      我的耳朵很好使,在我踏入小区走了很远之后才听见他离开的声音。

      回头看去,身后是一片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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