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领导竟然人尽可夫？》天有尘尘

46、违规

　　“你还喜欢他吗？”

　　这话题转得如此猛、狠、准，吴琰差点呛得一口气没上来。表白这个“把柄”落在“卢医生”手里，实在够人受的。

　　见他没有回答，楼岚抓着不放：“你之前喜欢他，是受雌四烯醇的影响吧？虽然你们刑中校确实一表人才，但你的记录里，之前交往的好像一直都是妹子。这次偏偏对他这么执着，你敢说不是因为费洛蒙？”

　　吴琰想否认，但去土星试飞之前，的确没对扒皮有过其他想法。要说起因是费洛蒙，确实是事实。

　　但是之后刑桢服用抑制药物，恢复“正常”已经快一年了，这段时间自己毛焦火辣心肝乱颤的，又怎可能仅仅是费洛蒙的影响？

　　“你们搞实验不就是想验证这个什么费洛蒙的作用吗？还要我这个外行来说明？”吴琰扭转矛头。

　　“验证什么，吸引男人？那倒是验证得铁板钉钉。”楼岚看见吴琰刚才思忖半响、目光飘忽，佯装叹口气：“哎，真好啊，有这么一项绝技，追男人无往不利。想要谁就要谁。我要是你们刑中校，睡着了都能笑醒。”

　　“‘卢医生’还需要这技能？还有你追不到男人？”

　　吴琰随口接了一句，转头看向监控。

　　屏幕里，方东调出新的页面，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对面。

　　楼岚罕见地没有接话，也看向屏幕里的人。

　　吴琰看见她的神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回想起这几周的状况，以及“顺便”调查的资料，心里愈发了然。不过按照他的性格，看破未必要说破，没拿话臊她。

　　看了一会儿静默片，楼岚捋了一把头发，自顾自地笑笑：“呆在这控制室也快一个月了，就不跟你见外了。我们这也算是‘同病相怜’。不过我还不如你，表白都没有过。人心里自有白月光，其他人恐怕连白米饭都算不上……”

　　她抒完情，转过脸来，换上了一个揶揄的神情，同情地摇了摇头：“不过，你表白了好像也没什么用。”

　　吴琰本来刚对这位看起来火辣不羁却相思成灰的美女动了些同情之心，听到最后一句，安慰的话也不必说了。

　　好男不和女斗，他干脆拉回主题，正色道：“你们特情局研究基因异常，是因为柯伊伯组织吗？”

　　总不能真就为了研究下半身这点破事儿吧。

　　楼岚收起戏谑的笑容：“你们太空军知道得不少嘛。不过早在几十年前，局里就已经开始调查了。就算越明皓不举报，你们刑中校，迟早也得来一趟。”

　　“你非常特殊。”

　　雪白的‘审讯室’里，方东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人。

　　“你从小就知道吧？”

　　刑桢坐得纹丝不动，背脊笔挺。

　　实验结束后，他就穿回了军装，衬衣严丝合缝地包裹着上身。

　　早预料到方东不会痛快地交出机密，他冷冷反问：“我以为的‘解密’，是由特情局提供资料，怎么在你们这里，和‘审讯’是同义词？”

　　方东笑笑：“别介意啊，刑中校。这不是审问，算是个询问吧，因为和下面即将透露的机密有关。”

　　刑桢警觉地看着他。

　　“刚才讲了这么多，可以肯定的是，这种费洛蒙异常，是由于性染色体上融合了一段特殊基因。但我们的调查显示，你没有接受过任何手术……这点我不怀疑，基因技术限制这么多年，能顶风作案的微乎其微。何况刑中校还是我们出色的太空军军官，没有可能去做这类手术。”

　　他目光犀利，嘴角微弯：“所以你是天生的，对吧？”

　　在他鹰隼般的眼神和周遭刺目的白色强光下，刑桢忽然觉得这身穿了近十年的军装，领口勒得令人不适。

　　不需要他回答，方东继续说：“你的这个秘密，隐藏得实在好。如果不是上次的试飞迫降，在几年内，甚至更久，都不会被人发现。你家里的地下室，竟然有制造抑制剂的设备，是谁为你造的？你家人吗？”

　　刑桢深吸了口气：“你们到底有没有机密可以透露？之前是审讯，现在又查户口？”

　　“说真的，我们还真查了你家的户口。父亲，邢翰宇，太空军上校，烈士。母亲，严梓云，离异后，搬去外地。你少年时期和祖母生活在一起，直到十年前她去世……”方东打开一份文件，侧头念着。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他：“你奶奶，刑苓女士，就是她，为你建造的那条专业制药流水线吧。”

　　刑桢对这种“挖人祖坟”的情况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家人的名字从他嘴里念出来，仍不由皱眉：“你们查得很细啊。是又怎么样呢？制药又不犯法。”

　　“确实不犯法，但却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方东顿了顿，目光灼灼：“你奶奶，刑苓，中央科研院生化科研究员，任职四十多年，二十年前退休，算起来，在战前就已经在科研院工作了……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绕了一个多小时的圈子，他终于切到正题：“之前说过，我们调查基因异常的初衷是为了研究战史。大战后遗留了很多悬而未决的疑案，很多绝密资料都被人为摧毁了。当时的基因融合案例就是其中之一……”

　　他说着调出了一个悬浮窗口：“我说的不是民间的，而是国家级别的。”

　　刑桢抬眼，看向文件。

　　虽然没有正式记载，但他听说过战时为了提高士兵战斗力而进行基因试验的传闻。他早年也怀疑过自己的异常，是不是和那时候的基因技术滥用有关。

　　但奶奶和父亲都坚决否认，只说是家族遗传。大学时还偷偷查过不少资料，却始终找不到有关信息。

　　所谓的“家族遗传”，果然是人为？

　　方东看着他：“十六年前，在T城的星河中学，发生过一起未成年人猥亵案，涉嫌教师被开除。当事学生，就是你吧。”

　　一个猝不及防，刑桢仿佛被人一下勒紧了脖子。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挖祖坟”了，而是扒光衣服示众。

　　他艰难地稳定住心绪，反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方东突然感觉心跳有些加速。对方的表情，愤怒中透着羞辱，让人不知为何，更加勾起人的欲望……

　　他停顿了片刻，才说：“这位倒霉的年轻教师，被进入青春期的你，‘诱惑’到犯罪的地步。可惜那时候完全不知道是这种特殊基因造成的。”

　　方东眯着眼睛，看着他的侧脸：“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特殊基因么？”

　　这正是刑桢要问的问题。

　　方东一字一句道：“是为了‘安抚’欲望，男人的欲望。”

　　刑桢的眼眸蓦地收缩。

　　方东目光如同鹰隼盯着猎物：“而你，就是这类杰作之一。哦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某位杰作的后代。”

　　刑桢心脏倏地收紧，他预感到某个被深埋在地下的怪物正在破土而出，张开血盆大口等着他。

　　那些一直如幽灵般徘徊在心底深处的恐惧，那些本能不愿去探究的不堪真相，现在都在扭动着挣脱囚牢，叫嚣着重见天日。

　　他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模样，英武挺拔，刚正不阿，勋章永远闪着炫目的光……不，他不可能去做什么基因融合，更不要说这种不堪的基因手术。

　　“这类人还专门有一个名字——迦摩。”方东目光玩味，“取自印度神话，一位男女通吃的爱神——□□之神。”

　　“据说当年‘迦摩’至少有二三十位，可惜资料毁坏严重，我们找不到任何姓名信息以及后续资料。融合基因的遗传能力，从来没有被记载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男性的‘迦摩’，因为是在Y染色体上的基因更改，只可能遗传给儿子。所以你的父亲——”

　　刑桢感觉心口被针扎了一下。父亲一生都是堂堂正正的军人。现在故去多年，还要被人“掘墓剖尸”。

　　“我父亲没有任何什么问题。”他咬金嚼铁地说。

　　“刑瀚宇上校确实没什么问题，除了档案里记录他牺牲前，身体时常抱恙外，DNA检测显示，他十分正常，和‘迦摩’无关。”

　　方东仔细捕捉着刑桢的表情：“而且，和你也无关。”

　　刑桢倏地抬头。

　　什么意思？

　　“刑上校虽然扬灰星海，但之前也按照部队要求，例行保存过基因样本。他的基因，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而你的‘祖父’，那位精子提供者，从基因看，也不是‘迦摩’，和你也没有血缘关系。”

　　什么？

　　什么意思？

　　刑桢感觉眼前的刺眼光线，犹如一团白雾笼罩下来。

　　奶奶确实说过试管婴儿的往事。战后因为人口骤减，男性稀缺，她又心高气傲，找不到合适的配偶。正好当时的不少女性，时兴选购优良精子，独自生养，于是就有了父亲。

　　但父亲的情况，竟然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那些药，奶奶的叹息，地下室比他年纪还大的机器，又怎么解释？

　　“我们试图寻找过你的母亲，严梓云女士。但是她已经过世了。哦，对了，DNA测试显示，她倒确实是你的生母。”

　　生母……那位离开家二十多年、过世十几年，连相貌都已模糊掉的女人。

　　唯一还能记得起的，就是她离家前的那些日子，每次被他无意闯入他们卧室时，嘎然而止的争吵声……

　　还有在她去世的消息传来时，奶奶的面无表情。

　　刑桢陷入沉思。

　　方东观察着他的表情，笑了笑，不自觉地用视线描摹起他俊秀的眉眼。

　　“刑中校，看来你对这一切并不知情。怎么样？我们特情局言而有信，透露给你的信息确实货真价值吧。”

　　刑桢感觉手心已经汗湿了，在这雪白囹圄中，竟令人寒冷入骨。

　　“不过放心，我们不会对你的家庭内部问题过多探究，我们关心的重点，是你确实是一位‘迦摩’，一位在世的、活生生的‘迦摩’。”

　　方东缓缓站起身：“迦摩，是因‘欲望’而生的。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众人’。你知道第一位‘迦摩’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么？”

　　他收回目光，在玻璃墙后，悠悠踱步：“是在大战结束前五年。当时已经打了那么多年，联盟双方都士卒疲惫，军心涣散。基因改造当时各国都在暗自筹划，但还是J国有创意，为了鼓舞士气，提高战力，搞了个‘迦摩’计划。”

　　刑桢知道上次大战末期，因为战事延绵，妇幼老弱死亡者甚众，女性和儿童成为社会的宝贵资源，但从没听说过竟然还有把人改造成这种用途的。

　　方东: “‘迦摩’的诞生，就是为了缓解军队内部无处宣泄的男性压力……具体就不用我明说了吧。他的威力，在这次实验中，已经一清二楚。不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不仅可以纾解欲望，竟然还可以促进团结，完全不会引发争锋吃醋。前J国的科学家们真是厉害，把内外激素玩得炉火纯青。”

　　他闷笑了两声，站定，凝视着对面的男人，视线从眉目一路滑到优美的下颌线。

　　“不过，‘迦摩’的这项技术已经遗失了。准确地说，各类基因融合的核心技术，什么人/□□融、鹰眼移植等，因为当事人的过世，资料的摧毁，和现在的禁令，都已经难以再现。所以，你对我们来说，才如此宝贵。”

　　刑桢顶着苍白的强光，迎上他的注视：“所以你们要干什么？复活前J国的基因计划？”

　　“不不不。”方东摇摇手指：“那政治多不正确。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人类世界的和平与稳定。”

　　他打完官腔，沉下声音：“大话虚话就不多说了。我们是因为近年屡缴不尽的反地球武装……比如柯伊伯组织，你明白吗？”

　　刑桢皱眉，虽然上次的飞机劫犯疑似做过基因融合，但自己的异常，和这类为了提高战力的基因改进相去甚远，特情局从自己的基因上能挖出什么？

　　“不过在我们讨论柯伊伯组织之前，我还有件事，需要确认。”

　　方东说完，放下手中的资料，穿过玻璃墙，信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