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一起打飞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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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你要说什么？”刑桢仍旧不看吴琰，清冷的目光落在对面的石雕上。
吴琰没想到演习途中会遇到刑桢，一时兴奋焦虑又惶恐，心中堵的话太多，如今面对面，反倒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刚才在通道里，他眼看刑桢转身要走，几乎是下意识地拉住他，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了这里。
在众人面前，刑桢大概是不好和属下拉拉扯扯，所以也没太抗阻，跟着吴琰走到通道尽头的人造花园。
花园很小，种着几颗低矮的柳树，旁边一个方形池塘，倒映出浩瀚的星空和两人的身影。
吴琰发现刑桢似乎比之前更清瘦了，面庞越发透着冷峻，衣领处锁骨突出的弧度在星光下隐隐可见。他的身形依旧挺拔，只是那份消瘦不免让人心疼，仿若一株独自生长的寒梅，清冷而决绝。
微风中，一枚柳叶落在他的发梢，吴琰不禁伸手去拂。
“干什么！”刑桢蓦地后退，眸光闪过一丝惊觉。
吴琰叹气，举起手：“只是树叶。”
刑桢似乎为刚才的过激反应感到有些尴尬，他微蹙眉头，不耐烦道：“我只有五分钟，你有话快说。”
吴琰想说的话实在太多了，五分钟哪里够。泰坦上为什么会出现那样的情况？越明皓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宁愿咽下去也不上报真相？
为什么这么避着他？
吴琰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彼此的呼吸淡淡交织，他似乎闻到了久违的那股松林香味。
他看见刑桢的眼眸因为他的靠近而微微睁大，鸦羽般的睫毛快速颤动，后背已经靠在了柳树上。
他旋即体贴地后退一步，声音温暖柔和：“我明白一定有苦衷，但你……可以相信我。”
刑桢顿住，他抿住唇，垂下目光：“你什么都不明白。”
说完连五分钟也没给，转身快步走了。
吴琰望着刑桢快速离去的背影，心中怅然。他真想把他拽回来，靠在那棵树上，用双臂把他护在中间，俯首对他说：你不说我怎么明白？你对我就那么不信任？无论什么原因，我都会站在你的一边。只要是需要，扑汤蹈火，我都愿意为你去做。
你可以信赖我的。
*
一道耀眼的强光，将吴琰从思绪中来拉出来。一艘驱逐舰在前方被“炸”开了花。
他眨了眨被光线刺疼的眼睛，看了看本队的数据，侦察队目前状态尚好，只损失了一架飞机。轻便的侦察机只能携带两颗导弹，一实一虚。几天下来，他靠着这寒碜装备，竟击落了偶遇的1架敌机。
他估摸着还有十几分钟，总攻就会结束。然后按照流程，蓝军的一只母舰到达，进行最后的清扫，占领敌军的“中央指挥部”。
吴琰启动悬停的飞机，准备登舰归队。
他目光扫过监测雷达，突然看见后方有一个小点在快速移动。从方向上看，正在远离演习区，朝向火星飞去。很快，系统识别出飞行物为K186号歼击机。
洪荒号的战机？
他手指飞快地在终端里查询，系统显示为：
K186，洪荒号三中队第五小组僚机，飞行员，孟盛，演习记录：“被击落”。
一架被“击落”的战机不在洪荒号上好好呆着，孤零零地要飞去哪里？
“S265呼叫K186，S265呼叫K186，报告飞行目的，重复，报告飞行目的。”吴琰接通线路。
对方一片静默。
吴琰又通过终端喊了两次，还是没有回应。他迅速调转飞机，追向K186。
吴琰一面向指挥部发送侦察的信息，一面继续尝试和K186通信。但喊了几次话，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孟盛是两年前才分到联队的飞行员，军校毕业前，也在洪荒号上实习过，可以说是刑桢吴琰带出来的兵。所以他直到现在，见到吴琰，都不叫上尉，仍爱叫吴教官。
这次演习期间，吴琰忙着带妹侦察，吃饭又一直在“幸存者”这边坐着，基本没碰到过他。
“K186，K186，你已经飞出演习空域，立即返航，重复，立即返航。”
吴琰继续喊话，心说眼看着演习要结束了，这小伙儿整什么妖蛾子，心理压力过大？
侦察机机身小，加速快，很快吴琰就追上了K186。在后方不到一千米处，他启动示警灯，要求前方战机转向返航，同时打开了一对一通讯。
“孟盛，干什么呢？赶快返航！想被处分吗？”吴琰皱眉看向前方的飞机屁股。
对方仍然是一片静默。
还挺犟！
吴琰一把把推进器推到底，引擎发出一声尖锐的轰鸣，冲到了K186的左翼边。
然而K186非但不减速，还旁若无人地继续前进着，完全不把吴琰这驾小小的侦察机放在眼里。
吴琰无奈，只好继续逼近，眼看两架飞机机翼都快扫到了一起，K186突然向右边一个侧滚翻，甩开了他。
吴琰拉转飞机侧滚，一直紧紧咬着K186的尾巴。两驾飞机一大一小，在太空中翻滚追逐着。
但不管吴琰怎样示警、劝说，K186就是不回话，也不减速。
吴琰看着前方为了甩掉他而飞出各种特技技术的K186，心说孟盛这小子的技术什么时候这样精湛了？记得不才考过一级证么？自己一个特级飞行员，追他竟然追得如此费力。
他正纳闷着，驾驶舱里突然黄光一片。吴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操作面板上闪烁的信息。
飞机被对方的火控雷达锁定了，发出了黄色预警。这就表示对方随时可能发动导弹攻击。
这小子来真的？演习被击落了，没过瘾，要在这里撒欢出气？
“孟盛，取消锁定！现在不是在演习！”吴琰对着通讯器喊道。
然而对方仍然没有回应，被雷达锁定的嗡鸣声还在继续。他皱眉，心说这孩子玩得还挺带劲，逼我也锁定你吗？
距离这么近，随便就能锁上。吴琰正准备按下按钮，驾舱内突然警报声大作。他吃惊地发现，K186竟然不打算玩下去，已经迫不及待地发射了“导弹”！
如此近的距离，雷达上显示还有十几秒钟，这枚“导弹”就要抵达。虽然是虚拟弹，但这次演习为了效果真实，设计了一系列逼真效果。比如一旦被虚拟弹击中，驾驶座就会振颤，同时机体外亮起红灯，以示“被击落”。
吴琰心说难道还要赔他玩到“装死”这一步？然而十几秒后，座椅没有震动，红灯也没亮起来，刹那间，窗外一片强光。
等他看清，不远处的空中，一团炸裂的焰火，正在慢慢熄灭。
那是一颗真的导弹。
而且在距自己一百米处被拦截了。
吴琰瞠目结舌。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通话器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S265,一级战备，注意，这不是演习。”
是邢桢！
“中校！”吴琰回过神来，对着通话器喊，“这是怎么回事？”
孟盛竟然向他扔了一颗真导弹，而扒皮正好经过，把它中途拦截了？
“长话短说，K186挟持人质出逃。”邢桢说着推下推进器按钮，从吴琰的侦察机旁一掠而过，“S265, 加入四机编队。”
“孟盛你个龟孙！吃了豹子胆了。”三中队长周秉洪气急败坏地骂着，驾着战机从吴琰右侧飞快地掠过。
吴琰来不及弄清楚情况，赶紧加速跟上。
一同来的还有周队长的僚机韩辉，四只飞机迅速完成了编队。虽然吴琰的小小侦察机看起来，怎么都像是一只混在老鹰堆中的小麻雀。
飞行编队迅速追上了K186，队形散开，在它周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K186,你已经被包围。转向返航，重复，转向返航。”邢桢喊话。
然而K186的推进器火光大作，开始加速甩尾。
此时已经抵达火星大气层的边缘，进入大气层后，因为沙尘的影响，速度会被迫减慢。K186开始做大幅度的机动动作，似乎想在进入大气层前甩掉追击。
追击小队死咬住它不放，在高空一路翻滚追逐。
飞着飞着，负责左侧防线的吴琰，突然发现K186从视野中消失了。
“右侧小心！”吴琰在雷达上看出他来了一个后滚翻爬升，现在已经飞到了包围圈的右上方。
然而话音未落，包围圈前方韩辉的战机已经炸成一团火球。
“他奶奶的，竟然又来真的！队长，还不能开火吗？”周秉洪冲着通讯器大喊。
邢桢扫了一眼屏幕，确定韩辉在飞机爆炸前已经被成功弹射，沉声说：“不行。只能追踪拦截。”
他的火控雷达，在十分钟前就已经锁定了叛逃的飞机。只要按下按钮，在这种距离下，K186瞬间就会灰飞烟灭。
“它都已经发动攻击了。还拦截个毛，直接击落得了！咱们挂着导弹，被当耍猴呢？”
周中队长一面左摇右摆地追着K186的尾迹，一面咬牙切齿地骂着。
“不能开火。”邢桢提醒他，“上面有人质。”
一个小时前，飞行队的演习刚刚结束，周秉洪和僚机韩辉正准备登舰，收到了可疑离队战机的消息。
“孟盛那小子不想活了，敢擅自离队？”他一看是自己中队的飞行员，又气又臊，感觉老脸都要丢尽了。
邢桢得到这个信息的时候，也难以相信自己舰队的队员，思想素质竟然差成这样？
攻防战已经打了一天，他取下面罩，手还没揉上酸疼的额角，通讯器又响了起来。
黎舰长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一倍，虽然没打开图像，但从声音就听得出事态的严峻：“长话短说，刚刚得到消息，实习生袁铭被绑架，确定就在那架逃离的战机上。”
“绑架？您是说三中队的孟盛，绑架了我们的实习生？”邢桢依稀记得袁铭这个名字，好像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孩子。
“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孟盛，但可以肯定是K186号战机。它刚通过人质，向星源集团提出了赎金要求。”
邢桢想起之前在会议上，吴琰似乎说起过这个学生的家世。
星源集团，世界财富新星，以在巨行星能源开发起家，现在已经是国际最大的能源公司。这几年，也许是基于对和平的热爱，不仅给军校捐赠了好几笔巨款，董事长的二公子还亲自投身到国防事业上来。不管成绩如何，一个富二代，能忍得了长年训练的辛苦，熬到实习飞行员这一步，着实不易。
没想到在演习期间，他竟然被绑架劫持，用的还是洪荒号的战机，指挥部震惊得要把房顶给掀了。
“周队长已经去追了吗？你也立即参与追击。”黎舰长说：“一定要保证人质安全。指挥部现在压力很大。”
“是，我立刻出发，还会增派两个小队做支援。”邢桢说着戴好面罩，推下按钮。歼击机在一片引擎的火光中飞射而出。
“反正就是只能追，不能打，是吧？孟盛那臭小子，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自己的双机小队在演习那么密集的炮火中都挺过来了，现在僚机却被本队的飞机打落。周秉洪气恼地把飞机紧逼向K186,引得对方又做了几个侧翻。
邢桢尾随其后：“老周,别冲动，是不是孟盛还不一定。注意人质安全。”
在上方负责压制的吴琰看着下面三只战机胶着地缠斗在一起，心想这样下去，又不让开火，再绕着火星飞几圈，也不一定拦截得下来。
似乎K186也有这个想法，它之前并不把追击队当回事，仗着人质在手，有恃无恐地一路狂飚。没想到追击队像牛皮糖一样，一直粘着不放。它大概被追得烦了，开始跟下蛋似地发射导弹，密集发射。
“这小子想速战速决？欺负我们不敢开火——” 周秉洪甩掉一颗追击他的导弹，话音未落，飞机就被第二颗击中，火光和浓烟瞬间遮天蔽日。
吴琰看向窗外的浓烟，周队长应该已经弹射跳伞了，伤没伤着不确定，但性命应该无忧。
吴琰的氧气面罩已经被汗打湿了，在如此密集的火力下，还好侦察机机身小，灵活轻便，用高机动动作甩开了两次导弹攻击。
现在只有自己和邢桢的战机还安全无损。
“中校，它弹药应该快耗尽了。”吴琰说道，邢桢还没回话，K186的通话频道却响了。
“你们……如果再追……就……就等着收尸吧。”一个颤巍巍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
是袁铭的声音。
“立即……后退，不然就……对人质不客气……”他又说。
劫犯在让袁铭传话。
邢桢从刚才起，拇指就在发射按钮上来回摩挲。如果发射导弹，对方飞机瞬间就会被击中。
现在的高度距火星地表3万公尺，从这个高度弹射驾驶员，如果没穿飞行服，是无法幸存的。
他刚才数次逼近K186, 清楚地看见后座上的人质只带了氧气面罩，没有穿飞行服。也许是劫犯劫持时没顾得上给他穿，但更可能是有意为之。这样就可以有恃无恐，知道你不敢直接攻击他的飞机。
邢桢沉默片刻，回复说：“同意后退。不要伤害人质。”
“退……退到八千米以外。”袁铭的声音又说。
吴琰心说，八千米，正好是人类可视距离的极限，这位劫机犯很懂嘛。
他正在想刑桢要怎么回复呢，突然诧异地看见前方的长机已经在做侧滑减速。
“中校，真后退啊？就这么让他飞走？”吴琰打开私线通话。
“让他飞，看能飞多久。”
吴琰明白过来扒皮打的是持久战的牌，反正歼击机燃料就那么多，总有耗尽的一刻，迟早得降落。
吴琰也放慢速度，很快拉开到了八千米之外。除了雷达上的光点，敌机肉眼已经看不见了。
“这个距离……如果有情况，来得及冲过去吗？”吴琰看着外面空空荡荡的天空，太阳已经偏西，地面红得似火。
邢桢盯着雷达上的数据，若有所思：“……那要看它玩什么花样了。”
经过刚才激烈的空战，现在的三架战机，一前两后，竟出现了一段诡异的和平时间。吴琰看向侧前方的长机，突然发现，阴差阳错中，自己和扒皮竟然又双飞了，虽然目前是老鹰和麻雀的配置。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一起打飞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