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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   “老大,阿明他们,没了。”一个人看着追踪器上的红点消失,沉重地开口。

      姚安舜叼着烟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一言不发,船上的气氛低到了极点。

      “操,姚蛇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温河清怎么可能有……”

      “嘭!”

      一瓶酒精被砸到地上,瓶身碎了大半,说话的那人止住了声音,回头一拳打在船壁上。

      商明予靠在船边,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稍微活动了一下腿,痛得倒吸一口冷气,没人帮他处理腿伤,他只好撕了衣服绑在伤处止血,裤子完全被血液染红、弄湿,他的生命力不断流逝。

      有人注意到商明予的动作,开口问:“老大,温过怎么办,杀了吗?”

      听到这话,商明予抬起眼眸,对上姚安舜充满红血丝的双眼,对方的眼神冷厉,里面杀意明显。

      “不杀。”姚安舜沙哑着开口,“断了手脚卖到地下,温河清答应过我们的那笔钱,他来替他还。”

      “这样会不会留下尾巴,温河清查到怎么办?”

      “温河清不会来救他的。”姚安舜扯出恶劣的笑容,“一个冒牌货,丢了也就丢了。”

      商明予自顾自地检查身上的伤口,没有理会姚安舜的话。

      船上恢复了安静,一晚的鏖战让所有人身心俱疲,他们决定轮流守夜,夜晚的海上只有海浪起伏打在船身上的声音,沉闷又压抑。

      不知在船上待了多久,商明予觉得自己的状态越来越差,脑海中时不时炸开的刺痛令他无法休息,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分离,精神已经到极限了。

      商明予倒在船板上。

      守夜的一人发现商明予的异状,他走近商明予,蹲下身查探鼻息,很微弱,在他想回头提醒同伴的时候,商明予抓准机会用力踢中男人的咽喉,窒息的剧痛席卷全身,那人随即倒地发出“嗬嗬”的嘶叫声。

      重物砸地的声音引来另一个守夜人,商明予没时间思考,抽过男人腰间的枪就进行射击,枪声划破寂静的夜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

      短暂的混乱之后,商明予被围困在甲板边缘处,他的面前,是一圈对准他的枪口,姚安舜死死盯着商明予,他眼中红血丝暴涨,面部扭曲。

      而商明予在看月亮。

      包围圈不断缩小,商明予回过头问了一个问题:“现在几点了?”

      无人回应,商明予也不在意,他灿然一笑,突然上身后仰对姚安舜打出一枪,这毫无预警的一枪镇住在场所有人,一瞬间的火光深深印在他们的眼底,无法消抹。

      商明予掉入了海中,他的那枪准心很歪,姚安舜只被子弹擦到手臂而已。

      落水声响起,船上的男人这才反应过来,冲到商明予坠海的位置查看,光线刺不透幽深漆黑的海面,他们只能看到随风而动的海水波纹撞上船身,破碎成细小的浪花,被大海融入淹没。

      姚安舜气得朝海中连开了好几枪,左肩的伤口裂开,血液浸透白色的纱布,他感到阵阵眩晕,一个踉跄差点也栽到海里去。

      ——

      海水从四面八方侵入身体,被挤压的感觉让商明予痛苦无比,周围如死一般沉寂,只有沉重的心跳声打在耳膜上,像是濒死之际挣扎着的求救。

      商明予能感受到自己在不断下沉,他的四肢就像凝固一般动弹不得,呼吸道逐渐放松,肺部被水灌满,大脑开始转不动了。

      一片朦胧的黑暗中,商明予好像看到有东西在向他靠近,他调动全身所有的力气伸出手,想触碰那个东西。

      那东西越来越近,商明予看清楚了。

      如瀑的黑色长发,鱼鳍状的耳边被银蓝色鳞片包裹,下身是一条巨大的蓝色鱼尾,初见时的那条人鱼用满含悲伤的眸子看着他,看着他坠落。

      商明予笑了笑:哥哥,你来啦。

      人鱼游到商明予身边,商明予抚上他的眼角:对不起啊哥哥,让你难过了,笑一个,好吗?

      原本我今天是要来看哥哥演出的,现在怕是赶不过去了,好遗憾啊,哥哥下次出新剧,我一定会准时到。

      哥哥,留前排最中间的位置吧,我想好好看着你,也想让哥哥一眼就能看到我。

      商明予感觉到人鱼抱住自己,他愣了一下,随后紧紧回抱住人鱼,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眼泪决堤而出:哥哥,我不想死。

      我想活下去,我想和你一起去看这个世界,我想照顾你,我想和你有未来……

      哥哥……我真的……不想死……

      背部被一下下抚过,带着安抚意味的温柔歌声传入商明予耳中,轻轻回荡在整片海洋里。

      商明停住哭泣,眼皮变得沉重起来,他半阖着眼睫,闷着声音说:哥哥对不起,我又要睡着了,但是我真的好累,好累,我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听你唱歌睡着。

      明天早上起来我会为哥哥做早餐,到那时你再原谅我,好吗?

      现在,我想先睡一下。

      晚安,哥哥。

      商明予独自向漆黑深沉的海底不断下坠,他的脸上带着笑容,眼角的泪被海水消融,无影无踪。

      ——晚安。

      黑夜中,一艘快艇急速向前方的船只靠近,不久前隐隐传来的几声枪响让易天捕捉到大致的方位,他计算着距离和时间,抛下大部队提前坐快艇追到姚安舜的船只。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弃下快艇游泳靠近,利落地翻上船后向其他人传递位置,奇怪的是,船上的戒备松得可怕,不像是姚安舜的布置。

      易天逮捕住一个落单的人,对方的枪被他缴了抵在那人脑门上,易天一问,那人就把什么都说了。

      “他是被逼得跳海的。”易天语气沉得可怕,“姚安舜人呢?”

      “老大……姚安舜死了。”

      易天双眼眯了起来,手上的枪紧了紧。

      “真的!温过跳海之后,姚安舜就晕过去了,七爷他们把他带到船舱去休息,等再出来时就是死讯了。”

      “你们二当家杀了他。”

      那个人不说话了,但这态度已经显示一切。

      霎时间,几道刺眼的强光射来,易天眼皮一跳,暗自低骂,他快速敲晕了男人,拖着他躲进阴影处。

      船上的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光束,有另一艘船正在向他们靠近,停在了不远处,姚然大张旗鼓地出现在甲板前方。

      “妮子,你姐姐呢?”七爷点了支烟,也到前头,和姚然面对面站着。

      “她早走了。”姚然看七爷抽烟,下意识皱起眉头,手在面前来回扇了几下,“阿蛇说了,姚安舜不在,要处理你们这种货色,我就够了。”

      “口气倒是够大的,也不怕闪了舌头。”七爷周身气息都冷了下来,他吐着烟开口,“但你姐姐说错了,等着给你收尸吧。”

      此话一出,七爷身边的人都举起抢对准姚然,姚然挥退身后欲上前的同伴们,她不但不害怕,反而还向前对着那些枪口更进一步,表情桀骜,语气不屑地吐出一句:“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七爷嘴边的烟一抖,额角青筋都涨了起来。

      易天藏在暗处看这两方人对峙,心里盘算着怎么尽快打破这僵局,他好脱身去叫人寻找商明予。

      “都把枪放下。”七爷首先开了口,他把烟丢到船板上用脚撵了撵,“三哥的尸体给你,让我们走。”

      “我要他的尸体干嘛,死了就扔海里算了。”

      姚然越发赞同姚蛇的话了,这群人没了姚安舜之后是真蠢,聊得她心累。

      “我是来替温家要人的,温过呢?”

      对面突然一阵沉默,姚然心里有了个底。

      “那小子掉下去了。”七爷指了指大海,“速度快点儿或许还能捞着。”

      枪声在寂静的海面上炸开,撕破安稳的表象,七爷全然没想到对方的人早已混上了他们的船,他指着姚然便破口大骂,下令反击。

      姚然的表情也不算好,易天的出手令她猝不及防,最关键的是,她完全没察觉到对方的动作,捕捉不到对方的位置。

      难怪阿蛇答应借人给他,想必让自己跟着来也是算好的。姚然咬着牙,面色不虞地被同伴拉离甲板。

      姚然的人在明,易天在暗,七爷还来不及想到同归于尽那一步,就被夺了性命,剩下的那群也撑不了多久,没过几分钟,海面上又重归平静。

      易天躺在满是尸体和鲜血的甲板上,仰望着圆月高挂的天空,他伸出手对准月亮,月光透过指缝洒下,柔柔地照在脸上,不刺眼。

      五指收拢,圆月被易天抓在手中,突然一阵腥甜涌上喉咙,易天下意识用手捂住嘴,鲜血染红抓住的月亮。

      易天看着手上的血迹,笑得全身都在疼,他遮住自己的双眼,装着轻松的语气喃喃道:“是你先不等我的,所以,我不算食言,你可不能怨我。

      ——

      剧院里,掌声雷动,温过的演出得到了全场的认可,他站在台上谢幕时,眼神一直在观众中搜寻着,但直到最后都没找到他想见的人。

      那束惯例的玫瑰也没出现。

      下了舞台,坐在休息室的镜子前,温过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调整着他的眼神和表情,试了好几次,温过才像是满意了一般,拿起卸妆用品开始卸妆。

      “Cyril,今晚的表演……”

      Maria进门看到的就是对着镜子卸了大半妆容的温过,他笑着的样子照在镜子中,一瞬间让Maria愣了神,她还以为坐在那儿的是商明予。

      Maria皱起了眉头,温过这样的表现让她有点不舒服。

      “怎么了?”

      “没什么。”Maria走近温过,试探着问,“刚刚看你像在找人的样子,是你哥哥吗?”

      “哥哥临时有事,不来了。”

      温过看着镜子继续卸妆,他的神情没变。

      Maria看著这样的温过,不舒服的感觉更甚,她换了个话题想引起温过的注意。

      “Cyril,周末我们去逛逛吧。”

      “我就不去了,你找别人吧。”

      “一直待在家里会发霉的哦。”

      “Maria。”温过闭上了眼睛,往脸上拍了一捧水,“对我来说,这座城市已经没什么可逛的了。”

      ——

      容京病床旁,温河清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房门被推开,易天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温河清只看了一眼,就没再管了。

      “容京怎么样了。”易天坐到了另一边的沙发上,问温河清。

      “醒来一阵,吵着要出院,给他打了点滴,现在又睡了。”

      病房内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温河清敲击键盘的声音。

      “那他呢,找到了吗?”

      键盘声停了下来,复又响起。

      “没有。”

      某片海域上,打捞工作一直在进行着,至今已有两天。

      陈一烨站在海岸边远眺大海,初升的太阳把远处的海水染红,海天相接,美不胜收,又有谁能知道,这美景下面藏着人间多少的遗憾事。

      脚上传来些许湿润的感觉,陈一烨低头一看,海水不知何时已经没过了鞋底,涨潮了,他往后退了几步,继续欣赏海上日出。

      几个小时后,对讲机那边来了消息,海上搜救人员的声音传来:“报告,C小队发现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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