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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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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占据商明予的全部感知,他的头发被冷汗打湿,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的钝痛,手部更像已经没了知觉,不受控地小幅度颤抖着,痛得商明予想不顾形象地大叫。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被绑着放倒在粗糙的地面上,耳边不断刮来强烈的风声,风带走了身上所剩不多的热量,商明予不自觉抖了几下。
艰难地睁开眼睛,商明予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被废弃的仓库里,不远处坐着一群人,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有点咸味,这里大概是在海边。
努力挪动脑袋环顾四周,商明予看到了和他一样被绑的容京,对方的状态比他好不到哪儿去,浑身是伤就不说了,人到现在还昏迷着。
“醒了啊。”
强光手电筒直射向双眼,商明予瞬间就被刺激得不得不闭上眼睛,眼睑止不住地痉挛,渗出些生理泪水。
他被抓着头发提起,头皮拉扯的疼痛感让他面容扭曲,商明予挣扎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模糊中,他看到一个身影向他走近、蹲低,一口烟喷在脸上,商明予难受地咳嗽起来。
绑架他们的人,是姚安舜。
——
两小时前,机场。
“好,那到时候纽约见。”
容京挂断电话,对着在一旁等待的商明予和易天说:“河清哥临时有事,就不和我们一起了。”
“正好,他来我还尴尬。”
易天抱臂靠在牆边,态度随意地说,他不等容京训他,先手一伸,揽过站在他身边的商明予,说:“走,带你去买冰淇淋吃。”
“多谢,你自己买了吃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商明予对易天的滤镜已经稀碎了,要不是自己打不过他,他还真想给易天来个过肩摔。
易天顺手戳了戳商明予的脸颊,成功把人惹恼了,他自己倒是开心地笑了起来,毕竟在易天看来,商明予生气都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要好。
“真不吃?”
“不吃!”
“要吃是吧,行,我去买,等着。”
商明予对易天主观扭曲自己意愿这件事已经没辙了,只好把出气口对准容京:“你就是这么管理下属的?”
容京无奈地笑了笑,问了句:“要先进休息室吗?”
“等等他吧。”
商明予昏迷前见到的最后的画面,是容京由笑意转为慌乱的表情,对方好像还说了什么,但他已经听不清了,他的世界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等易天提着三盒冰淇淋回来时,看到的只有被丢在一旁的几个行李箱,本该等在这的两个人却消失无踪,空气中残留着一丝麻醉药的味道,易天眼角一抽,心脏瞬间下坠,呼吸不顺。
突然间,他的手机响了,接通后传来温河清暴怒的声音:
“易天!你在哪里!”
“容京和商明予被绑了!”
——
麻药退去,容京被逐渐攀升的疼痛刺激到醒来,他睁眼看见的就是商明予被人踩在脚下的样子,他想制止对方,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开口的声音也微小沙哑,拼尽全力也只是挪动了一下身体,毫无用处。
姚安舜注意到容京的动作,他大步走向容京,把人拖到商明予面前,靠近容京的耳边故作向往地说:“我听说过你们的爱情故事,年少相识,破镜重圆,终成正果,真让人羡慕。
“所以我很想知道,面前这位,是不是真的那个?”
商明予趴在地上小口喘气,冷不防听到这话,他瞬间转过视线死死盯着姚安舜,眼中愤怒的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姚安舜勾了勾唇,口吻突然变得惋惜,“真可怜啊容先生,要不是他,你也不用受这么多无妄之灾。”
“这样吧,你朝他开一枪,我就立刻放了你,怎么样?”
容京的嘴唇翕张,声音细若蚊蚋,姚安舜凑近去听,却没想到对方嘲讽地吐出了两个字:“垃圾。”
容京被狠狠摔到一旁,商明予的视线被头上流下来的猩红血液模糊,一片朦胧中,他看见容京被砸中腹部,整个人剧烈颤抖着蜷缩起来,没等容京缓过来,又是数不清的踢打落在身上。
商明予的嘴唇开开合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感觉眼中有什么东西涌出,和鲜血混杂在一起,把整个世界都浸染成了鲜红色。
“老大你看,这小子哭了!”守在商明予身边的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现象,兴奋地大喊出声。
“行啊,这么在乎你的姘头……”
“老大,温河清来了。”
姚安舜的话被外面把风的人打断,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商明予一眼,招人拿来一针液体,忽略商明予毫无用处的挣扎,注射进他的血管中,语气暧昧地说到:“我先去处理你那个哥哥,回来再疼爱你,可千万别死了。”
姚安舜离开了,但还是留了一些人下来看守这里,商明予一直看着容京的方向,对方像是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突然,商明予听到地面传来轻微的敲击声,他数着节奏,是易天教给他独有的联络方式。
他朝角落看去,黑夜成了最好的掩护,若不是商明予知道那里有人,真的发现不了易天。
商明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他无法靠近易天所在的地方,只能努力往之前姚安舜坐的箱子那儿移动。
易天以最快的速度无声解决了商明予和容京附近的两人,闪身躲到箱子后面。
“易哥,先带容京走。”商明予用气音小声说,“他需要尽快就医。”
“我给你解绑,一起走。”
“我中了药,走不动的。”商明予闭了闭干涩的眼睛,催促道,“别犹豫了易哥,不然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易天沉默了一阵,说:“我马上就回来救你。”
商明予扯开嘴角无声笑了笑:“好。”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枪响,就像打开某个开关,一时间商明予的耳边只剩下枪声和惨叫声交织的噪音,震得他耳膜生疼。
即便如此,商明予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不错眼地盯着易天背起容京,在沉得看不见前路的黑夜中,身影越来越小,离他越来越远,最后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温河清收到易天成功救出容京的消息,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他下令转守为攻,势必要救出“温过”,如果可以,当场击杀姚安舜。
——
外头的两方人马仍在斗着,里面看守的人发现容京不见了,愤怒地拖过商明予一阵质问,商明予看着他们这样一副无能狂怒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压了压喉头涌上来的血气,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商明予再一次被扔到地上,面前的人有一个跑了出去,应该是去报告这里的情况,他费力地扭头看了一眼仓库后方的窗户,只是一眼,又重新闭上眼睛。
没多久,商明予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扛了起来,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声响,他不由皱眉,身体不断颠簸的感觉让他头晕恶心,一睁眼更是天旋地转。
无奈,商明予只好闭上双眼用听的,扛着他的人受伤了,他能很明显地听出这个人的喘息声不正常。
商明予被丢进了车里,之后又有好几个人上车,车子疾驰而去,远处依然有枪声传来,夹杂在逐渐放大的海浪声中,牵扯着商明予的神经。
突然,车窗玻璃被击碎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车子停了下来,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似乎还有心脏剧烈跳动的“砰砰”声。
“小叔这是要去哪裡啊?”
沙石被碾过,伴随着一道好听的女声传来,商明予睁开眼睛看过去,是位身材高挑的长发美人。
“小叔要去国外散心,你要拦吗?”姚安舜冰冷的声音响起,枪口对准自己这位侄女。
“我不拦。”女人笑着说,“但去散心,就别带这么多闲杂人等了吧,怪闹的。”
“小叔喜欢热闹。”
姚蛇的笑意不减,她耸耸肩,在谁都没反映过来的时候,姚蛇身后的车里响起一声枪响,直接射向了另一边车中的姚安舜,僵持的氛围被打破,瞬间陷入混乱。
姚安舜被打中左肩,血不断涌出,但他没时间包扎,身后追击的车辆不停,他只能一边对抗,一边催促驾驶座上的人再开快点。
浑浊的血腥味不断往商明予鼻腔里钻,惹得他想吐,他冷眼嘲讽地看着姚安舜开口道:“你要死了。”
“闭嘴!”姚安舜额角抽抽,吼了回去。
商明予裹裹衣服,把头往下压了压,枪弹无眼,他可不想被误伤,全身的力气在恢复,但脑袋还是晕,晕到他连集中精神都很难,眼前时不时有幻觉出现,应该是姚安舜后来给他的那一针里面有致幻成分。
“操。”
和温过认识之后,商明予就没再说过脏话,到底还是破功了。
突然间,剧烈爆炸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惹得耳膜疯狂震动,商明予马上堵住双耳,却还是有短暂的失聪,脑袋像针扎似的刺痛着,他不受控地尖叫出声,双脚胡乱踢着身边的东西,整个人像是癫狂了。
姚安舜被狂躁的商明予踢了好几下,气不过地拿刀就往商明予的大腿上扎,接着把他整个人按倒在座椅上,商明予听到耳边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我一定杀了你。”
姚蛇坐在车里看着远处因为爆炸引起的大火,手指一下下点在脸颊上,随后她活动了一下脖子,下令道:“不追了。”
“为什么?”坐在姚蛇身边的少女问道,语气有些不甘心。
“穷寇莫追。”姚蛇拢了拢散落下来的头发,重新扎了一个高马尾,“看姚安舜那个样子,也活不了太久了。”
“哼,我只知道趁他病要他命,万一他这次活下来了,势必要报复的。”
“其他人难说,但报复我?他没那个胆子。”姚蛇燃起一支烟,悠闲地晃着腿,“你看他如今绑架的人是谁?”
姚然不说话了,她拿出手机打字,像是在记录什么东西,姚蛇轻声笑了笑,口中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姚然闻到烟味皱起了眉头,起身换了辆车。
温河清猜到了姚安舜要从水路逃走,提前绕到海上做了佈局,两方人撞了正着,只是没想到,对方也玩了一手狸猫换太子,温河清困住的这队人里面根本没有商明予和姚安舜。
那些人没有束手就擒,他们引爆船上的炸药,海面霎时翻腾汹涌,温河清的船只全被波及,瞬间损失了好几人,负伤人数就更别提了。
温河清被易天护着趴下,却还是不免翻滚着撞到船边的围栏,他闷哼几声,喉头一阵腥甜。
待船只晃动的幅度减小,温河清才扶着栏杆站起来,他看到易天站在甲板上,不断寻找着什么。
温河清环顾周围,不少人正在营救掉进海里的弟兄,那艘爆炸的船只已经沉入大海中,只剩下些木板碎片飘在海面上,随着海水流向逐渐飘远。
“撤退。”
易天听到身后有道声音冰冷地下达了这个命令,他机械般转过身体,快步走到温河清身边,一把抓过对方的领子质问:“你说什么?要放弃他吗?你疯了吗!”
“我没疯,疯的是你,易天。”
温河清挥开了易天的手,整了整领子,说:“你也看到了,那些都是亡命之徒,下手毫无顾忌,一个商明予,不值得我搭上这么多弟兄去救。
“当然,你要去我不拦你,这里面也有不少你的人吧。”
易天低下头握紧了拳,舌尖抵上后槽牙,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温河清说得不错,他不能让兄弟们再去冒险。
温河清拍了拍易天的肩膀,走到船边去查看大家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