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塔喧嚣》绥暗

4、第 4 章

　　宋珩再次被一个红灯逼停的时候，就那么不知不觉的出生了，脑子里飘着的全是沈卿安的声音，那天晚上把人抱到客卧里的情形又在脑子里重演了一遍又一遍。

　　「8.27-宋珩家客卧」

　　宋珩弯腰把人轻轻放在床上，又给人盖上被子就打算出去了，结果被某个迷迷糊糊的人拉住了手腕，甩都甩不开。“嘿，这小孩儿怎么喝醉了还这么大力气。”宋珩吐槽了一句，又怕把人吵醒声音又轻的很。宋珩回到客卧的床沿边上，搬了把椅子坐在沈卿安旁边看着他，想着一会儿应该会放手的吧。

　　结果十分钟过去了，沈卿安非但没放手，甚至于是握得更紧了，还从嘴里泄出梦呓的话语：“哥……沈清绥……别走……就在这儿陪我好不好……我真的好爱你……不想你走，别扔下我。”宋珩身子前倾到一个正好可以让手肘搁在腿上撑着头的位置，静静听眼前人说梦话。“嚯，这是喜欢自己哥哥啊。”宋珩看着人完全睡熟了，说话也变得毫无顾忌起来。“嗯嗯不走，就坐在这儿陪你。”宋珩语气听上去倍是敷衍，身体却诚实的一塌糊涂，就那么坐着也没动。

　　“哥哥……我好爱你啊……”沈卿安又无意识泄出来一句。宋珩听了没忍住叹了口气，把手从对方掌心抽出，在人头上撸了一把，“好好睡吧小朋友。”说完宋珩转头把椅子搬回原处就出了客卧下楼。

　　「现在」

　　“不过我还是想问，你怎么看上沈卿安的？”白羡又是那一脸八卦样，“你不觉得那个样子的小朋友很可爱吗？撩不得，一撩就脸红。喝醉了还会趴在你肩上哼哼唧唧的。”宋珩边说边笑。“怎么撩的？快点快点哥，说来听听。”宋珩看着后视镜里的人笑了一下，干脆利落吐出来一个字儿，“哼哼……滚。”然后又变回了认真开车的样子。

　　宋珩发现手边的手机响了，顺手把东西从架子上拿下来，往后递给白羡，“妈的电话，接一下。”白羡直接划了接通，“喂？妈。哦，行啊，那我跟我哥说。嗯拜拜。”白羡看宋珩在开车，也不好现在就把手机还回去，就先攥在自己手里。

　　“咱妈叫我们两个今天晚上回去吃饭，说家里有客人叫我们回去。”宋珩打心底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你想去吗？”白羡懂宋珩的意思，他想逃掉，“可是那人好像就是冲着你来的，说是不回去就把你家地址给人让人上门。”“我靠……白女士真的越来越会预判我了。”宋珩又往前开了一点，向左打方向盘掉头往他爸妈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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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妈，我们回来了？”白羡打头阵走在前面，宋珩跟在白羡后面。“回来啦？正好饭好了，快来快来吃饭了。”白琬清身上还围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桌。“人马上就来，你爸下去接了，你们先坐。”宋珩轻轻嗯了声，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挂在进门的衣架上。

　　宋珩白羡前脚刚坐下，宋哲就领着人回来了，两人礼貌性地站起身来迎接，白琬清也倍热情迎上去，“哎呀，然然来啦！好久不久又漂亮了哈哈。”周然，宋珩发小，个子高长头发，那双眼睛特别好看。从小就喜欢黏着宋珩，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周然喜欢宋珩，可偏偏不尽人意，宋珩对女生根本提不起兴趣。可现在的周然对宋珩倒也冷淡的不正常，进门也只是对宋珩笑了笑点了点头，就跟白女士打招呼聊天去了。

　　白羡算是明白了他爸妈想干什么，轻轻拉了拉宋珩的衣角，“哥，他们……”宋珩也不是傻子，脸已经有点黑了，但也不能现在就撕破脸。

　　等到五个人都坐下吃饭，周然被安排坐在宋珩旁边，距离太近了，宋珩不得已把椅子往白羡那里搬了搬。宋哲开口了，“宋珩，周然，还认识吧？你们两个从小玩到大的，也到婚嫁的年纪了，接触一下试试看好吧。”周然听到宋哲说完话，礼貌性的拿起筷子就给宋珩夹了块肉。宋珩回了句谢谢，但一直没动筷子。宋哲也看出了自己儿子想要反抗的意味，撇了撇嘴，“宋珩，你跟我到书房来。”宋珩也很听话就跟上去了。

　　“你这个态度，什么意思。”宋哲坐到书房椅子上居高临下质问宋珩，宋珩站在书桌前直视他的父亲。“那您今天跟我搞这出，您又是什么意思？”宋珩明显不爽。“从小到大我跟您和我妈提过多少次我取向的事儿，你们都是怎么回答我的，都是支持态度吧？小时候对你们的表达你们没给我回应，我也就当你们以为我还小不明白。那十八岁那次呢？你们表面支持现在给我找个女人叫我结婚，你们又是什么意思？”

　　宋哲冷笑一声，没有想到平常自己最乖巧的大儿子可以说出这么没脑子话。“十八岁……宋珩，你生个病脑子也跟着坏是吧？那次是我和你妈怕你病情恶化哄着你呢！你真听不出来还是假听不出来？”宋哲被气到咳嗽，“从小到大你做什么我们不支持你？学艺术，放弃理科去艺考，哪样我和你妈没全力支持你了？你说！”

　　宋珩属实没想到宋哲会用这种事来道德绑架自己，后者直接起身和宋珩对峙，音量直线上升，“同性恋是什么？是病！是精神病！不过也是，你十八岁就得精神病了。”宋哲往书房外走，临出前都给宋珩一句话，“小珩，爸妈都是为了你好，但就这件事，这婚，你想结得结，不想结也得结！”书房门被宋哲用力关上发出嘭的响声。

　　两老人也觉得自己招待不周就把人送走了，出门前还在赔礼道歉，最后还是宋珩过意不去把人送过去的。

　　“对不起啊，今天的事让你看笑话了。”宋珩是真的不好意思，毕竟因为自己的原因牵连这么好一女孩儿，真的不好。“没关系，我明白。”周然坐在副驾驶侧头看窗外风景，“我其实也不愿意，回去再和我爸妈提一嘴这事儿必黄。”宋珩没想到周然会这么说，怔了一瞬。“还是很不好意思，你这么好的女孩子，应该找个很爱你的人过一辈子。”“嗯，会的。”

　　车停在周然家楼下，“今天谢谢你了珩哥，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是有喜欢的人了，祝你和你爱人百年好合啊。”周然一语毕就转身往前走，抬手朝后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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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珩到家速冲了个澡打开冰箱拿了瓶桃子味儿的起泡酒，走到房间里坐在飘窗上。宁城的秋天一直很凉，宋珩却也不愿意拿条毯子，甚至把窗开到最大，任由冷风对着自己狂吹。

　　宋珩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后半夜，手边的烟灰缸被烟屁股铺满，飘窗下面也是一个接一个的酒瓶，宋珩想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会对于自己的取向有那么强烈的反应，明明自己根本没有错。他们甚至于觉得几年前的话是一个善意的谎言，是为了让自己情绪稳定、病情不继续恶化……多可笑的说辞，其实从一开始就打心底里觉得自己是个精神病吧……只是看在自己对于这个家还有点价值没有抛弃自己罢了。

　　太恶心了。太可笑了。

　　宋珩这时候才想起来把手机开机，全是白羡的消息和十几个未接通话，宋珩随意翻了翻，就是问自己有没有事而已。白羡这傻子居然还因为这事儿跟爸妈吵了一架……太天真了。宋珩继续下滑对话框，沈卿安居然也给他发了消息，这还是加上好友后第一次主动给自己发消息。

　　Mon futur amant：白羡说你有点不开心，要跟我聊聊吗？打字还是打电话？

　　宋珩本来确实情绪低落的不像话，现在看到了这条消息倒是情不自禁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又哭了。他真的好可爱，可我也是真的有病。

　　宋珩继续往下划聊天框，划到一个好久都没有聊天的人，顺手打出一行字：

　　song：你爸妈对你的取向那态度，你怎么自己消化的啊
　　珉：……自残
　　song：……对不起
　　珉：你爸妈不是支持你的吗？
　　song：他们说因为我之前双向，他们哄着我呢。。。
　　珉：……算了吧，至少你还没有被亲弟弟赶出去.死亡微笑.jpg

　　“我靠，我是不是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把这茬忘了。”宋珩已经好久没有吐过脏字儿了，现在这样子到还真的有点对不起盛珉了，戳人家心窝子……好恶毒的行为。缓了几秒，宋珩算是想起来正事儿了。

　　song：你又失眠啊？那咱聊点正事儿呗。我想开个工作室。
　　珉：你最好不是一时兴起。
　　珉：两个人，工作室，挺想得出来啊。
　　珉：你奋斗多少年才拼到这个位置，就这么放弃去开工作室，你甘心吗？
　　song：我也没说我要辞职啊
　　珉：那你可真是白日做梦。
　　song：你当老板，我当个挂名的
　　珉：……要不是我现在没那力气我真想冲到你家来杀了你。
　　song：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珉：……你想要拥有脱离原生家庭的资本我理解，你要是想合作我也一定答应，只是你最好想清楚。
　　song：好的，想清楚再来找你.笑脸.jpg

　　盛珉：……

　　宋珩发完消息后就会床上睡觉了。其实工作室这个事儿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一时兴起。一开始是觉得不妥，多少要有点资本去摆脱爸妈，钱才是正道，有钱才能跟他们谈条件。第二吗……

　　大概是为了给未来的小男朋友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