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界屋》天因

13、十二

　　那惨叫之声实在太过撕心裂肺，连燕久听到后都呆呆地愣住。
　　不过也就一两秒的时间。
　　“可恶！”他突然骂起来，并迅速催动手中的法术。
　　在轰隆声中，铁墙缩回了地面，只见墙壁那边，夜新横倒在地，夜耀跪在他身边，双手抱住他的头，正焦急地呼唤他。
　　燕久抢上去将手放在夜新胸口，嘴里骂个不停，“火电半个本家，电一下又有什么要紧？你一个属水的凑什么热闹！我教训员工你逞什么威风？这算什么？做戏？过度保护？平时酷得跟什么似的有本事你继续酷下去啊！就算你死了他也根本不会领情！！！”
　　燕久用具有治疗效果的法术将夜新全身裹在淡金色的柔光中，夜耀只得放开手。在燕久为夜新疗伤的过程中，他表情呆滞，全身瘫软，缩在一旁喃喃地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青林和惊湖站在墙那头一动不动，面面相觑，他们用眼神交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新被燕久救醒时咳了一大口血出来，夜耀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想靠近，却被燕久冷漠地挡在身后。
　　小巴大概听到了动静，在夜新醒后赶到了现场，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
　　燕久立刻把他叫过来，一人一边地将夜新架住，搀扶着向外走。
　　夜耀从地上爬起来，上前两步跟上去，燕久回头恨恨地对他说：“夜新如果有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夜新低垂着头，轻声说：“和他没关系。”
　　燕久又凶夜新，“你闭嘴！”说完和小巴带着夜新走了出去。
　　夜耀牢牢地抿着嘴，双拳捏得死紧。
　　“夜耀……”青林不忍地开口。
　　夜耀停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追了上去。

　　练功房事件最后是怎么收场的，青林和惊湖完全不清楚内情，只知道夜新修养了一天就重返工作岗位，而夜耀也正式接下了第四区的工作。
　　加上之前的几次，一层层地重叠起来，青林就算再迟钝也开始觉得他和室友被排除在以燕久为首的核心团体之外。
　　从夜耀搬入第四区员工宿舍开始的那一天，他的心情就有些低落，惊湖在一边看到也不知道怎么开解他才好。
　　“你如果想知道，我们马上去问燕久！现在就去！”熊妖一向奉行有话就说、有事就解决的原则。
　　青林抿着嘴唇哼哼，“师父说时机到了会让我知道。”
　　惊湖不耐烦地说：“明显是敷衍你的话嘛。”
　　“我相信师父，他不会骗我。”青林执拗地认定。
　　惊湖蹲在他前面，从下往上看着他，柔声说：“不要太压抑，有想做的事就去做，无论是什么我都会陪你。”
　　青林愣了一下，反射性地说：“谢谢。”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啊。”惊湖跳起来揉他的脑袋。
　　青林微笑地点头，“嗯，我们是朋友。”

　　***

　　怎么会变成这种情况？
　　青林苦恼地皱起眉。
　　惊湖就坐在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注意力明显已经有些涣散。
　　他叹了一口气，果然，没有看到实体就无法集中吗？可是他也不想这样啊。
　　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直到刷牙的时候才发现问题所在——从镜子里反射出来的场景里只有一支悬浮在半空的电动牙刷。
　　“啊啊啊啊啊！！！！！！！！！！！！！！！”青林丢掉牙刷大叫。
　　惊湖被惊醒时还以为天塌了，从床上弹起来直接滚至床下，“叫鬼啊？！”
　　青林欲哭无泪，跑到客房门口，“就是见鬼了，我……”
　　惊湖从床下爬出来，穿过青林的身体走到客厅，“青林？”
　　在被穿透的那一瞬间，青林只觉得从头皮麻到脚底，心里浮起一股想吐的欲望。
　　他干呕了几声，惊湖立即回头，“青林？你在哪里？”
　　青林深呼吸，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我就在你面前。”
　　惊湖睁大双眼，一脸不解。待他慢慢明白发生什么事之后，声音也颤抖起来，“开……开什么玩笑。”
　　青林高声说道：“我没有开玩笑！惊湖，惊湖，我看不到自己了，你也看不到了吧？”
　　惊湖一时间接受不了目前的情况，困惑地挠着后脑勺，“等等等等，这不是你新研究的法术吧？你经常把燕久教的法术东一个西一个地拼凑在一起使用，这不是什么后遗症吧？”
　　“我一起床就这样了，刷牙的时候才发现……”青林很想哭。
　　“等等等等，我想一下，我得想一下。”说完他把自己扔进客厅沙发，用一只手撑住额头，挡住了大半张脸。
　　青林咬着嘴唇回忆前一天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有没有乱吃多么东西，结论是前一天和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样，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那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青林陷入沉思，而惊湖则在看不到说话对象的时候，不自觉地开始神游。等青林沉思完毕后，发现惊湖两眼无神又涣散，立刻悲从中来。
　　以前虽然也没什么存在感，但好歹还有个半透明的身体，和惊湖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也从来都是锁定在自己身上。如今变透明了，成空气了，惊湖也不会再看着自己了。
　　一想到这里就再也忍不住地哭起来，“我明天就会完全消失了……”
　　惊湖慌张地看着他发声的方向，伸手在空中抓了两下，“你别哭啊，我这不是还在想嘛？”
　　“你能想出什么办法？”青林很响地抽动着鼻子。
　　“还没想到……”
　　“……我明天就会完全消失了……”青林悲观地重复。
　　“不会不会，我们去找燕久。”
　　“啊！对，”经他一提醒，青林马上兴奋地叫道，“师父肯定有办法！”

　　只要不是青林和惊湖学习法术的日子，燕久起床后就会把自己关进办公室。他早上必定会吃一块小巴亲手做的三明治，喝一杯小巴亲手泡的咖啡，不然就会觉得日子不够完整。
　　吃完早饭后小巴会把餐具都收走，然后再送上当天的报纸，以及燕久上午喝的清茶。
　　燕久曾笑过他越来越像个小管家，小巴眼神一黯，他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这天同往常一样，吃了早饭，看完报纸，由于接近月末，燕久准备在下午营业前稍微估算一下这个月的营业额。
　　谁知刚打开电脑，惊湖就流星赶月般地冲了进来。
　　这头没教养的熊！燕久在心里叹气，教过他许多次进门前要敲门，有时候倒是能做到，但只要遇上他觉得要紧的事，就又会把礼仪抛至脑后。
　　燕久只看了他一眼就垂下眼皮，“又有什么大事？西瓜地长虫还是葡萄藤被风吹歪了？或者，家里进了蟑螂？”
　　惊湖完全不理会燕久话里的讽刺，两步走到他办公桌前，双手一撑桌面，“燕久！出大事了！”
　　燕久不甚感兴趣地微扬起眉毛，“大事？”
　　然后他听见青林焦急的声音，“师父，我不见了！”
　　虽然听到声音，却没见着自己那个半透明的徒弟。燕久转动着脖子，“青林？你也在？”
　　“师父，我就在你面前，在惊湖旁边，你也看不到我是吧？我变成全透明了！”
　　燕久花了一点时间来判断这究竟是一场恶作剧还是一场灾难，并再次向熊妖确认，“真的？”
　　惊湖大力点头，“真得不能再真了！”
　　“师父快救救我，我不想消失啊！”
　　燕久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们昨天做了什么事？不，我换个说法，你们昨天有没有乱动你们家里的什么东西？”
　　“家里？”惊湖歪着头回想，“没有啊，昨天和以前一样，下班后我们回去吃东西，吃完聊了一下天就睡觉了。昨天连清洁都没做，本来还说今天晚上做的……”
　　“没有没有，我昨天的行为一切正常，我发誓我没有做任何可疑的事情！”青林插嘴道。
　　燕久支起一只手缓缓地敲着下巴，半晌才表情凝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能不能去你们家看看？”
　　“我们家？师父你知道我变透明的原因？”青林激动地问。
　　“唔……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