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你上学》薛阿谓

13、第 13 章

　　林呈瑾手里拿着木框、大纸箱，以及许明歌淘汰掉的几个小型置物架，置物架一通全叠在废纸箱里，高高地露出尖尖一角，走路会带动力道，置物架不稳，摇摇欲晃。

　　苏雨轻松很多，她也抱了个大纸箱，但里面装的都是些废纸、彩带，扎破的气球和一些没什么重量的垃圾。

　　坐电梯下去，虽是夜晚，但小区里很明亮，有三三两两的住户在楼下消食散步。

　　他俩把垃圾运去垃圾桶那儿扔掉，然后再往回走。

　　临城还不是太冷，这时候的天气与温度最舒服，夜晚有一点点凉风，被吹着的时候会特别惬意。

　　但持续不了太久，临城会骤然降温，一夜之间也许就会变成冬天，土生土长的苏雨非常了解临城的气候习性。

　　小道旁边绿植密布，亮着的一盏盏路灯高高看着特别像细碎的星星，像是随意洒在了远处天空的黑色幕布中。

　　快走到楼下时，苏雨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她回头看去。

　　“哎你是苏家新来的那个小孩儿吧？”

　　蔼然、可亲，朦胧、又缓慢。

　　林呈瑾双手插兜也循声望去。

　　小区的纳凉椅上，有位头发鬓白的老人，笑意盈盈地和他搭着话。

　　——林呈瑾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苏雨喊人：“张奶奶。”

　　“哎，好久不见了，阿雨。”

　　“是呢。”

　　“我去江城探亲了，才刚回来。”

　　“就说好像很久没见到你了。”

　　苏雨转头和林呈瑾解释：“是咱们这栋楼的邻居。”

　　“哦。”林呈瑾转头看向老人，随苏雨一起叫人，“张奶奶好。”

　　老人对林呈瑾的第一眼印象非常好，开心地应：“你这孩子真有礼貌，长得也好看，是个有福气的小孩勒！”

　　“……”真的吗，他笑一下算了。

　　“生的也太好看了，长得又聪明又有福气，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小孩儿！”

　　林呈瑾心情不错地勾起了嘴角——管它有出息三个字跟他有没有半毛钱关系，反正他觉得开心。

　　“……”苏雨在想，不知道把林呈瑾的那张没上过80分的成绩表拿到张奶奶面前她还会不会说这样的话。

　　被脸迷惑这件事下至小孩儿，上至老人全都算数。

　　在苏雨看来，林呈瑾确实是长了一张特别优越的皮囊，从五官到身型，都断层吊打同龄的男生，他往那一站儿，什么都不用干，不用捯饬，套个白T恤都好看，都帅。脸在生气的时候臭的能吓死人，但在这种情况下也还是不能否认的说，他就是硬帅。

　　——他非常会长。

　　“爱吃板栗酥吗？”奶奶笑意盈盈地问。

　　“爱吃。”林呈瑾非常礼貌乖巧地答。

　　“彦彦——”奶奶转头朝正在空地上玩遥控玩具车的小男孩儿说道，“去楼上把奶奶今天新做的板栗酥拿一点下来，要用一次性的塑料盒装好哦。”

　　“？”不是客气一下吗，怎么就还拿上了，林呈瑾紧急拒绝，“不用了不用了张奶奶，太麻烦了。”

　　小男孩儿一溜烟就跑上了楼。

　　老人和蔼地笑道：“不麻烦的，你刚来不知道，我们跟阿雨家是好多年的邻居勒。我们家就住阿雨家楼上303 ，有空你就多来奶奶家玩，想吃什么就跟我说，奶奶不仅会做板栗酥，还会做核桃酥，红薯酥…总之，你想吃什么，奶奶都能做，找不到地方就跟阿雨说，她知道勒！”

　　最后，林呈瑾还是带上了老人家做的点心。

　　“谢谢奶奶。”他拎着点心诚心道谢。

　　“不用谢不用谢，下回来奶奶家玩啊，奶奶看见你这孩子就高兴。”

　　“我遇到奶奶我也高兴。”

　　苏雨：“？”

　　见鬼了这人，这张嘴还是那张在她面前的嘴吗，他嘴里怎么能冒出这么仁慈的话。

　　和张奶奶又聊了几句，苏雨和林呈瑾就先上楼了，以及带着一盒老人送的点心。

　　林呈瑾拎着，苏雨走他旁边，很不客气地开口：“明天我也想吃一块儿。”

　　“？”其实想说点什么来评价一下她理所当然的语气，但是鉴于当时林呈瑾心情还不错，便没有跟她计较，而是大方地说道：“可以。”

　　“明天一起上学。”见他好说话，也许是喜欢这种强硬一点的语气，虽然心里很紧张，但苏雨表明继续以这种霸道的口吻开口。

　　“？”他俩还有笔旧账没算，但算了，林呈瑾心情还不错，把这件事翻篇，同意了，“可以。”

　　苏雨默默舒了口气，总算不生“后座”那事儿的气了这位少爷。

　　…

　　苏雨在成绩展示栏上看到自己在第四位时，心里震了一下。

　　林呈瑾刚好路过，看到苏雨久久没走，双手插兜瞥了一眼展示栏，惊讶挑眉：“年级第四？考的不错哦。”

　　不知道他是真觉得第四不错，还是在反讽，但苏雨懒得理他。

　　但是第一也很有意思，高二的第一不是苏雨，也不是同年级的以前那些常驻排名前面的选手，而是那位新来的转校生——郑宁朗。

　　他果然很强，苏雨默默想道，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人群里一直在议论他，苏雨不想看了，从人群里退出来，往班级里走，心情有些低落。

　　——不是接受不了第四，只是退步的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

　　…

　　俞康安在开班会的时候大批特批了这次期中考试成绩的不理想——不止苏雨一个人退步，是所有人都没考好。

　　而俞康安把一切的原因归结于众人的懒散，消极，不求上进。

　　“从今天开始，班级里4－6个人组成互相监督互相帮助的学习小组，在下次大考来临之前，一定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我们临城一中是临城最好的高中，难道就只能拿出这种成绩出来给大家看吗？要是下次大考的时候成绩还没有明显的进步，寒假作业翻倍！就这样！”

　　下课以后众人都争先恐后地在班长那里要和学习好的人报名组队。

　　苏雨没有什么心情参与，一个人默默地趴在桌子上。

　　林呈瑾皱了皱眉，他不想拖累别人，也不想跟别人沟通，直接就和陈斯齐说：“帮我把名字挂在苏雨那组就好了。”

　　有很多人都想挂苏雨这组，她是大热门，可是他俩的关系众人皆知，和他抢是没有胜算的，所以众人无异议。

　　陈斯齐抬头问苏雨：“苏雨，你有想组队的人选吗，现在想报你那组的人很多。”

　　“我没意见，谁报都行。”

　　“好，那我就按先到先得帮你排了。”

　　…

　　和林呈瑾一起骑车去了学校，刚在门口停车，恰好碰上郑宁朗。

　　“早上好，苏雨。”

　　“早上好。”

　　在期中考之前，郑宁朗唯一还放在眼里的对手就是苏雨，期中考结束以后，他放松了——无论在哪儿，他都是第一。

　　不是第一次看见她和林呈瑾一起上学了，包括放学也是一起骑车走的，郑宁朗有些好奇：“你俩是在谈恋爱吗？”

　　两人迷茫地对视了一下。

　　然后纷纷转头，苏雨澄清说：“没有啊。”

　　“那你们怎么天天一起走，还是说你们是兄妹？”

　　“不是，我们住在一起。他们家和我家是故交。”

　　“哦原来是这样。”郑宁朗说，“感觉你们关系很好。”

　　林呈瑾臭着脸说：“感觉你很八卦。”

　　苏雨：“……”

　　她习惯了。

　　时间很强大，一个多月过去，林呈瑾的毒嘴已经激不起她心里任何的涟漪了。

　　“回教室吧，外面太冷了。”

　　苏雨回到教室就开始打开课本和教材学习。

　　而林呈瑾一回到教室就开始趴在桌上休息睡觉。

　　不管教室有多吵，他都能睡的浑然忘我。

　　冬天真的来了，临城和宜城的气候变化特别不一样，这里没有秋天，它就是会选择一天气温猛然骤降，让人猝不及防。

　　林呈瑾第一次在别的城市过冬，非常不习惯，直接给冻感冒了。

　　但不严重，就是有一点点地无力和发烧。

　　因为症状并不外显，没有人知道，不管是苏雨还是许明歌和苏柏山。

　　他也没想过买药，甚至不觉得自己这是生病了，就是有点点不适应天气而已，等适应适应就习惯了。

　　林呈瑾睡着了。

　　可是已经到了放学回家的时间，苏雨拿着书本背着书包走过去叫他：“林呈瑾，该回家了。”

　　少年迷糊地醒来，惺忪揉了下眼，大概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才醒过神。

　　然后说：“好，回家吧。”

　　…

　　第二天放学以后林呈瑾没有睡着，但苏雨一直在座位上，他脑袋晕晕的，觉得外面冷冷的，想回家里回到被窝里睡觉，于是走过去叫她：“苏雨，回家。”

　　“再等会儿。”

　　少女这会儿做试题做的正来感觉，连头都没回就拒绝。

　　林呈瑾：“……”

　　站了一秒后林呈瑾没再开口说服她，选择了自己坐回座位在课桌上趴着接着睡。

　　越睡越冷，林呈瑾觉得自己如坠冰窖。

　　第二觉也睡完以后林呈瑾抬头看向前方远处的苏雨，这人还在那儿哗哗地翻着试卷，奋笔疾书，笔走龙蛇。

　　“……”

　　拿她没办法。

　　林呈瑾无言地看了她好几秒，还是忍下了催促和走人的念头，继续趴桌上睡过去。

　　他要是挂在了这儿，苏雨得负第一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