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死在南方》高存

12、12

　　江辽带着周昶从超市买完吃的喝后，准备打车回去，可路边没有一辆车愿意去斜川镇的郊区，因为路况非常差，车子轮胎容易严重磨损，很少司机会接去那儿的单。
　　“烦人，还要走多远啊！”周昶左手提塑料袋里除了火腿也买了内裤。
　　江辽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好烧完全退了，他回答周昶，“其实胖子借了辆三轮车给我，只是车子的前灯坏了，我一直没拿去修。”
　　“有车不用，你是不是憨！”周昶见江辽走得有些慢，退回到他身边跟他并排走。
　　江辽冷的耳朵疼，他哈了口气在掌心，又捂着耳朵说，“我习惯走路了，不用车也行。”
　　“如果有钱就可以买矫车，开三轮车也漏风，很冷。”江辽心里一沉，以他的存款，一辆便宜轿车他买的起，只是……
　　周昶听到轿车来劲了，男孩子大部分都喜欢车，只可惜他考完驾照后都没摸过方向盘。
　　“你喜欢什么牌子！”周昶的眼睛亮着光，像小鹿一样看江辽。
　　江辽把他脑袋推远去，周昶靠他太近了，他能看见周昶嘴巴上裂开的死皮，心跳加速。
　　“我都差不多，贵的买不起，现代福特都挺好的。"
　　轿车可以一个人呆在里头睡觉，可以飞速离开这个小镇子，永远离开。
　　周昶异想天开做着梦说，“要不我去找份工作吧，我靠这1000多都活不到一个月，存点钱，买辆车！”
　　“你活得到那个时候吗？”江辽总能在关键时刻插把刀在周昶心上。
　　周昶捶了一拳在江辽肩膀上，“你能不能闭嘴！少说点话。”
　　江辽没事，那一拳不痛不痒，他低头笑笑，再也没说其他，陷入沉默后，周昶无聊打破尴尬，“诶，我跟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江辽眨了眨眼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小时候我家住钢铁厂附近的小区里，小区楼下总有踢毽子的小朋友，我奶奶那一辈的老喜欢看楼下小朋友玩毽子，踢着踢着，毽子就掉在了地上……”
　　周昶故意跟江辽隔开一个人的距离，接着声音压低，“掉地上后，一个穿着绿色棉袄的男人，拿着扫把把毽子给扫进了簸箕，然后我奶奶想拿回毽子给小朋友，结果抬头一看那绿色棉袄的男人！”
　　“看到了什么。”江辽还没发现这是个鬼故事，一脸天真的看着周昶，还有些期待。
　　“他没有脸，他的脸是扫帚！”周昶突然大声说出了答案，在这个空旷的四周，声音诡异到有了回音。
　　周昶笑个不停，他以为江辽会害怕得抱着自己，或者做出奇怪的表情，他偷偷打开手机摄像头，准备好拍下这一画面了。
　　听完故事，一分钟过去，江辽面无表情说，“笑话吗？但不好笑啊？”
　　周昶楞是一点也不信江辽把这故事当作笑话，江辽肯定在装淡定。
　　“我讲得是鬼故事！不是笑话！”周昶不想理他，走得快了些。
　　江辽边追上周昶，边皱眉，说得非常认真，"天呐，好可怕。"
　　换做以前，江辽绝对会找个洞钻起来，他一个人走夜路都会不舒服，这回有周昶陪着，哪怕鬼故事是用周昶嘴里说出来的，他也不是很害怕了，反而命令周昶，“今晚你得陪我睡！”
　　周昶听了满脸疑惑，“不是，一大男人听完鬼故事，还要人陪睡觉啊！”
　　“谁让你讲了！”江辽语气更坚定。
　　周昶又掉坑里去了，而且每次都是自己亲手挖的坑，“你刚不是眨眼了吗？”
　　“我那是眼睛进虫子了。”江辽假装揉了揉眼睛，他想跟周昶睡在一起，周昶脖子散出来的青梅味很涩，能盖住文倩房子里甜腻的香水味，还有破楼长年不散的消毒水的味道也令他作呕，睡不着觉。
　　“随便！鬼信你。”
　　风把周昶的黑发吹得乱乱的，江辽盯着他的后脑勺，觉得很恍惚。
　　肺癌？应该治不好吧。
　　“你又讲了鬼。”江辽故意找茬，惹得周昶跳起来捶破烂灯杆，周昶态度极差跟他解释，“这个鬼跟那个鬼又不是一个鬼！这个鬼是……”周昶见江辽在笑，立刻闭嘴不当傻子，也不扯文字游戏，他现在饿得能吃下四碗面。
　　破楼到了，厨房就在一楼，特别简陋，一个课桌下头塞满了厨房用具，要做饭的时候呢，就拿出来，不用的时候就拿了一张白布盖着。
　　周昶坐在房顶等他，江辽端着一碗面也上了去，他两没地方可待着，二楼的房门都是紧紧闭着，里头的声音大得很，待在一楼都能听见。
　　江辽打了三个鸡蛋，还切了碎葱，火腿也切成片，加了一些些辣椒酱，热气腾腾的，闻着就很香。
　　“啊！是挂面啊！你不早说，早知道就买方便面！”周昶说完就立刻塞嘴里了，真香。
　　江辽看着周昶不到五分钟就吃干净了一大碗面，心里有些安慰，又怪自己只能让周昶呆在这种环境下吃面，两人都冷得发抖，风和冷空气薄情，一遍又一遍刮着他两的耳朵。
　　周昶看着空碗里结出了一层油膜，“我两是不是有病，非要呆在这上头。”
　　江辽把碗拿了过去放在自己身边，他怕碗掉下屋顶，砸到人。
　　"等文倩回来，文倩给我发短信说今晚会晚些回家，我给她留门，王水如跟燕姐去医院检查肚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
　　江辽突然话超多，盯着又黑又冷的长街说，"屋里的小姐都是燕姐和文倩的朋友，从小这里的小姐就喜欢找我聊天，她们说我懂事，我呢也有聊腻的时候，小时侯没手机，我总会躲起来，就呆在屋顶，冬天吹冷风，夏天看星星。”
　　“那你现在看什么呢！”周昶在他眼前晃着手，把他神召回来了。
　　“看世界，坐这看得清。”江辽朝周昶假笑着，"耽误你时间了，陪我一起看这种什么也没有的世界。"
　　周昶吃了面饱得很，心情很好，拍了拍江辽的肩膀露齿笑得傻，“我陪你，剩下的时间都给你！”
　　江辽听完这话，突然觉得脑子又开始发烫，他盯着周昶的侧脸，又盯着他的耳侧，他柔软的嘴唇碰上了周昶的耳骨。
　　周昶搞不清江辽靠近的那一瞬，四周到底是冬天寒冷的风划过，还是江辽鼻子呼出的温热气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