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死在南方》高存

11、11

　　病房已经住满了人，江辽只能坐在输液室里挂着点滴，周昶问护士讨了两杯热水，一杯让江辽先握着暖暖手，一杯吹吹温再给他喝。
　　“多喝热的水，把汗逼出来。”
　　“对不起啊，我生病了。”江辽低着头，头发是深色的橘黄色，看起来很柔软，周昶很想摸摸，他觉得特像橘猫的毛。
　　“生病有什么对不起的，那我是不是要跟我妈磕头。”周昶把输液速度调慢了些，又不知道从哪找了颗糖给江辽。
　　江辽把糖含在嘴里，输液带给口中的苦味瞬间消失了，倒不管周昶心里的苦了，直戳人心问，“你妈为什么不管你？”
　　“你知道她不管了？”周昶的心明明被针扎了一下，却还是嘴硬。
　　“那你跟着胖子她们来斜川，没人不找你？”江辽斜着眼看他。
　　“找我干嘛，有病吗？有钱没地花，花我身上打水漂！”周昶本打算帮江辽吹温的水，被自己一股脑给喝了。
　　“那你爸呢，也不管你？”
　　周昶听到爸这个字，神情有些恍惚，他没说话，江辽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很久。
　　周昶长的精致却不刻意，什么都是薄薄的感觉，薄薄的单眼皮，薄薄的嘴唇，直而挺的鼻子，皮肤上的细小绒毛都特别干净。
　　江辽还没看够，周昶突然转头碰上江辽的眼睛，“我爸死了。”
　　这句话不像是嘴巴说的，像是用眼睛告诉了江辽的耳朵。
　　“哦。”江辽后面还跟了句，“我饿了。”
　　周昶真的很想把江辽拍到身后的墙上，抠都抠不出来。
　　“饿死你，我现在穷得要去扫大街！付完你的药费，只有1000多了，之前欠你的一笔勾销！”周昶直接站起来，无法理解为什么江辽能理直气壮地说接下来的这句话。
　　“你没医保卡吗？”江辽又把他拉回坐下。
　　你奶奶的，大爷我连身份证都没有，还医保卡……
　　“你以为我到这来旅游的呢，发烧发傻了吧！”
　　“那你走吧。”江辽语气很平淡，眼神更是。
　　“啥！”
　　“你太穷了！”江辽也忍不住笑出声，他憋好久了。
　　周昶翻着大白眼，“我去……”接着浮夸的蹭着江辽的胳膊，硬是把烟嗓压得细细尖尖，“哥！别走！”
　　江辽回忆起自己说那句哥别走，觉得自己恶心，轻轻踢了周昶一脚让他别再说，但周昶不肯，接着做作。
　　“刚刚是哪个男的，柔弱的一批还靠着我，哥！”
　　周昶又要开始表演一遍，江辽快速把水喝完，空出手来连忙捂着周昶的嘴。“哥，我错了错了，别别别学，有点恶心。”
　　江辽笑起来很好看，周昶来斜川的这么些天，是第一次看到他脸上有这种笑容，不吃力，眉舒展，梨涡时浅时深，表情不受控制，难得。
　　看着江辽的笑，周昶突然想到文倩，他们两笑起来的模样很笑，周昶想把今天早上这事告诉江辽，毕竟文倩也住在破楼，跟江辽有点关系。“哦对了，我今天还看见文倩，她跟一个酒鬼在…”
　　周昶话没说完整，江辽就猜到是什么事，“她经常这样，不懂得保护自己。我没办法管，也没精力管。”
　　周昶有点纳闷，这么淡定的态度？“你之间，不是喜欢她吗？”
　　“谁说的，不喜欢。”江辽很快回答，没有犹豫。
　　周昶挺满意这个答案的，但依旧不解“那你跟她一起睡觉？呆一个房间？”
　　“睡个觉而已，又不做什么。”
　　江辽去看退烧药，很快就滴完了，但滴到外边天都黑了，他的病其实挺严重的，长期硬抗病毒，身体再好也吃不消。
　　“人家是女孩子，就算你不喜欢女的，也要跟她保持距离。”周昶揉了揉眼睛，胃里不知道什么在翻腾，可能是饿了。
　　江辽起身发现屁股都坐麻了，浑身酸痛，他也不喜欢医院，这椅子真是又凉又硬。
　　“她睡床上，我躺地上，我离她够远的。”
　　江辽转了转胳膊，手指终于有点力气了。
　　“行吧，信你。”周昶听到这句话，心里突然多了些安全感，看来江辽不是会乱来的人。
　　“问这个干嘛？你还想跟我睡？”江辽搭上周昶的肩膀，紧紧挨着周昶，他有些后悔当初为了省钱没买头孢，现在却花更多的钱来医院打针。
　　本来是打算从周昶身上坑到钱，现在却成了他的欠债人。
　　“滚远些。”
　　周昶捂着肚子，做出一副特别可怜的表情给周昶看，周昶只是装装样子推了推他，江辽很自觉得又弹回到周昶身上。
　　“阿辽，等会我们去吃什么！”外面的风贼大，吹得江辽脸疼，江辽走在周昶后头，把脸埋得很低，“回破楼吧，我煮面给你吃。”
　　“行啊！我要吃两个蛋！还要火腿！”
　　“没有火腿。”
　　“那我们去超市买，多买点东西回去，破楼附近都没超市！”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