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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对峙过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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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晔便坐在他对面,为自己也斟了一杯,看着杯盏氤氲的热气,无奈一笑,“儿臣与父皇从未有坐在一起喝过茶,没想到第一次竟是在这样的场景。”
萧南君沉默一瞬,只是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
萧晔便笑着道:”父皇就不怕儿臣在这茶水里下毒。”
萧南君放下热茶,缓缓道:“你要的东西还没有拿到,不会轻易要了朕性命。”
萧晔叹息一声,“父皇还是不懂儿臣啊,儿臣想要什么,从小到大父皇从没有在意过,无论儿臣怎么努力您自始至终都不愿意多看儿臣一眼,您对母后亦是如此,既然您不喜欢为何还要娶她,儿臣又何至于要出生的这样不堪。”
萧南君淡淡看他,神色有几分疲惫,他身子一直都不曾好,每日都要灌上好几碗汤药方才勉强支撑住,“朕并非一开始就厌恶你母后,只是她心肠狠毒做了太多错事,你生于皇家,从出生的那一刻便就身负重担,理智、恪守、坚韧是你一生都要学的功课,朕不能像寻常父亲那般宠让着你,你是朕唯一的孩子将来有一日大磬是要交与你的。”
“那萧霁呢,您就从来没想过他。”
“从朕将他送走的那一刻起,便决意与他断了父子情分,朕从未想过让他取代你的位子,可湛琳琅骗了朕,你根本就不是朕的孩子,为了大磬朕不得不将他接回来。”
萧晔指腹擦过杯沿,轻笑一声问道:“儿臣若是问父皇江山与萧霁您只能选一样,父皇该如何抉择?”
听到这话时萧南君并未有太多反应,他从听说傅月白被萧晔绑架的那一刻便就知道接下来种种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萧南君缓缓站起来,伸手撑到桌,轻轻吐了口气,“朕总该要见他一面吧。”
“父皇别急,您也总该让儿臣看看您的诚意吧。”萧晔朝他走了几步,摊开手。
萧南君从袖口中掏出兵符,在手心掂了掂,“光有兵符不管用,还要朕亲自下道圣旨才行。”
萧晔嘴角含笑,道:“儿臣自然知晓,不然也不会将大哥请来。”
萧南君捻了捻手中兵符,昆石生暖,心却寒凉的紧。
“父皇随儿臣来吧。”
萧南君转身时看了一眼楼玉珩,眼中情绪莫名,楼玉珩回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跟在他们身后一道进了密室。
密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烛火照在傅月白苍白的面颊上更显的死气沉沉,他方才呕了几大口血,身上的轻裘血迹斑斑,这会儿靠着墙壁有些不省人事。
萧南君看到他第一眼,眼睛倏地红了,心神俱碎。
楼玉珩僵立在那,脸色剧变,指尖嵌入血肉,捏的指骨咯咯作响。
“你不是说他无事吗,为何这番模样!”萧南君站不住了,几步跑到傅月白身边,俯身将他拉入自己怀里。
“霁儿......霁儿,爹爹来了,你睁开眼看看爹爹。”萧南君轻拍傅月白脸颊,眼泪便流了出来。
傅月□□神委实不好,半晌才渐渐睁开眼,目光不能聚焦似的,缓了好大一会才看清眼前景象。
“咳......咳咳......”不断有一线血沫从嘴角溢出,傅月白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缓了半晌攒了些力气开口道:“别.....别管我......”
“你都对他做了什么?”萧南君勃然大怒,心里又急又担忧,朝着萧晔喝斥道。
楼玉珩看到这心头猛颤,再按耐不住,当机立断抽出最近那个侍卫腰间配剑,死死抵在萧晔脖子上,他甚至都能听到皮肉被划开的声音,“赶紧将解药交出来,不然你也得死。”
侍卫立刻鱼贯而出,拔了剑,将这里围个水泄不通。
“哈......”萧晔竟是笑了,“楼谷主的戏这么快就演不下去了?看他这样你心疼了吧,传闻楼谷主疯魔杀人如麻,传闻倒也不尽是真的,孤今日见到的就不大一样。”他抬手制止了侍卫的进攻,嘴角笑意未退。
萧晔颈侧的刀又深了几分,楼玉珩压低声音道:“少废话,交出解药。”
“交出解药孤还能活命吗,孤这条命死不足惜,可一旦孤死了他也活不成。”萧晔两指推开脖颈上的剑锋,捂住那伤口,“嘶......楼谷主下手也未免太重了些。”
楼玉珩撤了剑,狠厉看他,“究竟想如何?”
“如何?谷主不必惊慌,这毒暂时不会要他性命的,此刻只是有些难受罢了。”萧晔瞧着自己满手鲜血,嫌弃的甩了甩,他朝身旁的侍卫招招手,即刻有人捧来笔墨纸砚。
“父皇,您若想救您儿子,就下旨吧。”
“先把解药拿出来,朕即刻拟旨。”萧南君紧紧搂着奄奄一息的傅月白,抬眸怒视。
“都到这份上了,父皇竟然还要与儿臣讨价还价,不过这解药儿臣给您也无妨,他从衣袖里掏出一瓷瓶,与原先喂给傅月白的一模一样,随手丢到萧南君跟前,“菩提怜,阴阳至毒却也留人一线生机,解药只有一颗,全天下仅有的一颗,父皇若真舍不得大哥,那就拿您自己的命来换。”
“好,你最好说话算话,否则你也别想活。”萧南君面色苍白,比身旁的傅月白好不到哪里去,他伸手捡起地上瓷瓶,握在手心。
傅月白努力维持一丝清明,死死拽住萧南君袖口,不住摇头,泪流了满面,声音发颤道:“不要......不要为我......不值得......”
萧南君将他身上轻裘裹紧些,笑着道:“爹爹这辈子做错了很多事,有的已经无法挽回,但庆幸你还能原谅爹爹。”
他抬手抹去傅月白眼角的泪,“爹爹是心甘情愿的,没有哪个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你不要难过,大磬往后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活着,这样爹爹才能走的安心,知道吗?”
傅月白伸手按住心口,咳的满口腥甜,却还要来抢萧南君手中的东西,楼玉珩走近蹲下身子,将手摁在傅月白背后,催动内力护他心脉。
萧南君便将傅月白送到楼玉珩怀中,拍了拍他肩头,恳求道:“朕就将他交给你了,替朕护他周全。”
楼玉珩从未想过他一心想要杀的人,有一日居然如此不愿意看着他就这么死去,他鼻尖有些泛酸茫然点了点头,便眼睁睁看着萧南君仰头吞下那毒药。
萧南君扔掉瓷瓶,问道:“解药呢?”
萧晔有一瞬的怔愣,随即命人取来解药,萧南君接过解药,“这解药最好是真的,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萧晔不以为意,轻笑道:“儿臣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父皇一旦驾崩,皇位自然就是儿臣的,留他一命也无妨,权当还了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更何况......更何况儿臣一直都喜欢他,自然舍不得真的杀了他。”
楼玉珩闻言眉头微蹙,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眼中情绪不明。
萧晔见机快速退出密室,随即密室的门被关上,只听的萧晔最后留下一句话,“你们在这好好呆着,待孤将门外的那群人除了再来看你们。”
楼玉珩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是可以抽身离开的,可眼前这两人此刻一个比一个虚弱,他想要同时带出两人几乎不可能。
明济立在门外,耳后一凉,一枚飞刀擦颈而过,明济点地转了个身素袍在风中翻飞,“西域双煞?”
“大师还认得我?”飞鹗收了飞刀,笑着问道。
“二十年前贫僧放你一马,你却不知悔改,如今又再为非作歹!”西域双煞本是兄弟二人,二十年前曾为萧南行卖命,在无望谷时哥哥飞鹰就是死在明济手里,留下的这个是弟弟飞鹗。
“佛家弟子慈悲为怀,大师一时心软,没想到二十年后我与大师还能再次交手。”
此时一只蜜蜂恰巧停在明济衣袖上,明济看了一眼,伸手拨开。
“我不能让你只身前去!”明济看着萧南君神色坚定。
萧南君食指压在他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冷静道:“明济你听我说,霁儿在他手里,我若不出现他不知道会对霁儿如何,你且放心,待我确认了霁儿是安全的,就会给你信号。”他拿出藏在衣袖里的小木盒,里头是一只蜜蜂,“看到这个,你便可以动手,那时我与霁儿都是安全的,你若现在莽撞冲进去,只会害了霁儿。”
明济无奈只能听萧南君的,他眼睁睁的看着萧南君跨过那道红木踏跺,看着萧南君转身,朝他弯眸一笑,似冰雕琼花,在大雪中绽放,惹人心怜。
密室潮湿阴冷,萧南君手抵在唇上,咳嗽不止,咳着咳着喉中一热,一口血吐了出来,雪白的轻裘浸了乌黑的血。
傅月白服了解药倒是没有再吐血,萧南君要求楼玉珩点了他睡穴,这会儿沉沉睡去,对眼前发生的一概不知,菩提怜之毒在于并不会马上要了人性命,而是使人吐血不止,一开始还有间隙,慢慢的便越吐越凶,最后血尽而亡。
楼玉珩看着他此番症状与傅月白方才的一样,知道是毒发了,“你怎么样了?”
萧南君朝他摆摆手,轻笑道:“无妨,暂时死不了。”
楼玉珩紧紧皱着眉,垂眸看了一眼傅月白,道:“我帮你压制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