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 6 章 ...
-
回城后,云淮主动提出辞去贴身侍卫,他要北上去征战,他要为我打江山。
我让阿宁回朝,做了我的贴身侍卫。
“你现在和你哥哥真是一点都不像了。”我调侃他道。
“我很庆幸不像我的哥哥。”阿宁呵呵一笑。
由于以前的种种,阿宁似乎成熟了许多,我很庆幸,他似乎并不完全站在陆今安这边。
他告诉我,那个姜芙确实没有死,因为陆氏家族觉得我不够听话,准备扶植个后备力量。
而陆氏家族的这些举动,陆今安现在才知晓。
“那你说说,你的哥哥会换掉不听话的我吗?”
“陛下,你知道我哥哥的那个百宝箱锁着什么吗?”阿宁笑着前仰后翻。
“我倒是没什么兴趣。”我拿着前线到得到捷报,看着云淮的信件,摇摇头道,“你哥哥有钱有权,百宝箱里有什么都不稀奇。”
阿宁笑而不语。
随着我平定北上,调整商业工业产业链条,调动官员任职,陆氏家族的人终于坐不住了,他们不再听任陆今安的安排,直接给了我迎头一击。
一日上朝,姜芙身穿皇服,走上殿前,逼我退位。
“这一切都该是我的,父皇把皇位生前就写给我。”
在朝臣一片混乱中,陆今安镇定地回道:“那前皇上的让位诏书呢?”
姜芙看着他,冷笑连连:“诏书就在你那,你们陆氏家族当时可是让你和我联姻,却干起了过河拆桥的勾当。”
说完,她指着我的位置:“还有你,姜栀,你有什么能奈坐在那个位置上,就只会爬上陆今安的床围当上女帝......”
还未等她说完,便被一巴掌扇倒,迎面便是陆今安冷冷的眼神:“陛下的名讳可是你能诬陷的。”
由于要细细审查,姜芙便被安置在别处,只知道她气焰嚣张,想必是有更大的王牌在她的手中。
不过几日,便听阿宁饭时和我吐露:姜芙患病死于深殿。
我知道,陆今安为我下了杀手。
陆氏外戚自此不敢有任何大动作,只是云淮边关捷报阵阵传来,让我的皇位坐得相当之稳。
半年不到,他便为我拿下边关五城,归来时,脸上布满沧桑,着实让我一阵心疼。
阿宁问我是不是移情别恋了。
我笑而不答,拿着云淮让人递的随信,傍晚奔向墙外的庙前。
还没走到跟前,便看到云淮正帮我母亲上着香,看到我后他笑得开怀。
“我答应陛下的都做到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我知道我没有看错人。”我走上前,轻轻抚摸他左半张脸的那处烧伤处。
“陛下,这个刮着我的脸生疼。”云淮轻轻抓住我的手,看着中指上戴着的指环,这是陆今安给我定情信物,“刮着我的心也有点疼。”
看着他专注的目光,我一愣,随即笑着将指环摘下,放在他手心里:“那你替我保管。”
云淮接过指环,轻轻扔向不远处的井口里,轻声道:“我只希望陛下能够取消和他的婚约,少年时候的情定终身做不了数的。”
云淮回来后,我果然轻松不少,至少与陆氏相抗衡的势力终于有了很强大的帮手。
陆今安却不再出面,每当我去看他的时候,门外的侍卫总会说怕病情传染给陛下,阻止了我。
阿宁让我不要担心,语出轻狂:“他这是害了相思,陛下不必烦他。”
云淮每天都会来我殿内找我聊天,作为都统将军,他的胆子越来越大,直至一天夜里,他跑至我床前,一身酒味,却并不碰我,只是不断地嘀咕着:“陛下,那么多美女我都不要,我的脑子里都是你......”
“你醉了。”我轻叹道。
唉,陆今安是病了,但不是死了。
他很快便揪到了云淮的小辫子,一招便让他入了狱。
罪名招招致他死路。
其一便是姜芙那天雨夜里就是在我下榻的另一间屋,他与姜芙有勾结,姜芙回宫后便想尽办法联系他。
官方说法是,如果那天陆今安不冒雨来找我,我可能当天就被姜芙给替代了。
其二更是惊天大雷。
有心人发现,在大皇子结党事件里,原来云淮早就已经被自己人暗中消灭了。
这世上早就没有云淮。
那现在的云淮又是谁代替的?
一时间,大周朝陷入迷团中,众说纷纭。
不日,更有劲爆的消息传出。
被抓入狱中的云淮突然消失了。
出了这么多状况,也许陆今安真的不想见我,我一个人呆在偌大宫里,冷冷清清。
“陛下若是无事,不如随我去长生殿内去看看。”阿宁看着默然不语的我,忍不住开了口。
我随他走向长生殿内,在父皇的牌位旁,凛然安置着白芷的祭牌,供奉着缭绕的香火。
“这是我娘的......”我不禁一阵激动,连忙看向阿宁。
后者笑得眯起眼睛:“兄长大人说今日是你的生辰,便让我带你来看看,早在祭祀的后一天,他就安排了......”
未等阿宁说完,我问道:“你说什么?”
“兄长特意为你安排如此,毕竟不到两个月陛下和要和他举行大婚典礼了......”阿宁喋喋不休着。
“今日是我的生辰?”我强调道。
是的,深宫寂寥的日子让我连自己的生辰都放在脑后。
可是,我知道除了陆今安,还有一个人不会忘记。
不顾阿宁的诧异,我转身跑向了宫里那个留有洞口的角落。
那个宫外的寺庙......
他曾经跟我说过,只要是生辰就一定会陪着我。
离寺庙越来越近,我渐渐停下了脚步。
云淮的身影驻立在前方,笑得一派云淡风轻。
“陛下,你来了。”
他似乎比征战那几天更沧桑了许多,看到我后神采蓦然开朗。
“陛下,我的马车在那里,去那里我和你说说话。”
我点点头,在他的伴随下,走到路边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
见我上了马车,他递给我一杯清水:“刚刚在路边盛了些水,喝点吧。”
他向我说了许多,陆今安将他困在牢狱中,云氏党羽想来救他都束手无策,其中,阿兰来见过他,质疑他比武的路子根本不是云氏剑法。
他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解释。
可是,困意笼罩着我,让我睁不开眼皮。
直至醒来后,车里多了另一个年轻的面孔,大声叫唤道:“主子,人醒了。”
云淮赶紧凑前,将盖在我身上的被褥又揶了揶。
我急忙撩起马车的布帘。
外面的天已经漆黑了,马车在路径上不断地奔驰,车轱辘在路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我冷冷地看着他。
“陛下跟着我吧。”他拂过我面前的发丝,直视着我的眼睛。
“跟着你去大庆吗?”我凝视着他,“那你栀姐姐的大周朝怎么办?”
云淮愣住了。
年轻面孔不禁揶揄道:“小王爷,把人皮面具下掉吧,她早就认出你了。”
“深宫太寂廖,从小我就数清了每个宫殿多少瓦楞,多少宫女。”我轻笑道,“包括救我的云淮脸上烧伤的疤痕每一处面积。”
我用手轻轻点在他的烧痕上:“从这里开始,烧痕本应该到这里就结束。”
“栀姐姐能认出我,也不枉我这些年为你奔走北线,抨击乱党,为大周朝献一份国力了。”
沈云舟轻轻一笑,攫住我游离的手,“我只盼着把你带走,从此和我共度余生,结为夫妻。”
未等我应答。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外面一阵嘈杂。
我随之下了马车。
便看到一袭白衣的陆今安,近乎苍白的面孔上,一双冷冽的双眸里,透着寒潭般的幽深之色。他站在不远处,举着弓,箭头直对沈云舟。
“姜栀,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就你一个人?”沈行舟叹了口气,看了对面的一人一马,“看来是拼了命的追栀姐姐啊。”
一阵箭风射来,马夫突然倒地。
陆今安抿着嘴,冷冷地看着他:“那要看看你的马车和我的箭谁更快?”
“小王爷,不宜久留,早就听闻大周朝陆今安不是个正常人,这个女人只能下次再想办法带走。”年轻侍卫轻声提醒道。
沈行舟直视着对面,不言语。
半晌,他轻声开口道:“栀姐姐,你愿意豁出命和我一起离开吗?”
对面的陆今安说道:“姜栀,大周朝你不要了吗?”
沈行舟眼底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狠毒之色。
“我,你也不要了吗?”
说毕,陆今安神色晦暗,执箭的手微微发颤。
“小王爷,跟着你去大庆的话,你的王妃该如何自处。”我轻声问他,“不谈儿女私情,在大周朝我是一介女帝,在大庆,我只能是一介妃嫔。”
沈行舟松开我的手,眼神渐渐变冷。
“早就听闻四皇子不达目的不罢休,无论是权势还是女人,紫苑是你搜罗名流美姬送到老国王床递间换来的,那我呢,你甚至俯首换面为人臣帮我打下半壁江山。”
沈行舟微微侧头,余光寒冷如冰。
回到大周朝后,我与陆今安举行大婚典礼,朝内势力渐渐平息。
只是周边国家一刻都没有消停。
其中,大庆国最先发起攻击。
原因便是四皇子沈行舟自从与我分别后,便被本国流寇暗杀。
夜里,我疯了一般跑向陆今安那里。
举起剑便要和他同归于尽。
陆今安拦下我,往日温和的面孔有些动怒:“沈行舟在大庆国就是储君的存在,他意图那么明显,我难道会放虎归山吗?”
“他能有什么意图?”我看着他,“不过就是想带我离开这个地方,这个没有一个人爱我的牢笼罢了。”
陆今安静静地看着我,用手轻轻拭去我的泪珠:“栀儿,你这么聪明,其实知道他真正的意图,对不对?”
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奈。
是的,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扮作云淮的沈行舟一直都在骗我。
只所以喊我“栀姐姐”,是因为他自小就识姜芙,两人暗中早有勾结。
他努力打败阿兰,只是为了坐到皇城安全的头把交椅。
他成为贴身侍卫后,第一步便是打破城内外屏障,取得佣军的管理权。
驻守边关,征战沙场,收获一批生死战士,却在大庆与大周朝之间留了进军的缺口。
这些日子边境一直战事连连,大庆的队伍一直借机突破大周朝的军辖。
他的野心一直希冀大庆的强大,他哪里是败絮其内的皇家子弟,分明是军事才能卓越的下一任储君,又怎能不得大庆国王的器重与依赖?
只是,我没有想过,他最后还会要把我一同带走,也许这个战利品他舍不得抛下。
陆今安扶住指向他的剑,在我紧缩的瞳孔下,对准自己的胸口猛然一刺。
“那我就遂了你的心意。”他眼底古井无波,一片死寂,“只求你能记着我,如记着他一般。”
我呆立在那里,蓦然发现桌上的火烛早就被刚刚的争斗推翻,烛火顺着周遭渐渐扩大,正如当年父皇在世的时候,大殿内失火一般。
只是如今,一双手将我用力推出殿外,远离这弥漫的火势。
“陆今安......”我站在殿外,低喃着。
他只是在火焰处捂住剑伤,凝视着我。
很快一根蹿着火焰的横木自上方狠狠砸下,再也迈不进他所在的地方。
过了两三个月,国纲整顿如新,大周朝在我的管理下,呈现出“女帝之治”,边境由于我朝用兵迅速,及时发现缺口,军纲完善,百业待兴。
阿宁来向我告别,将军符递交给我。
“不得不说,陛下是治国奇才,这几年平复边境,稳定朝纲,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我但笑不语,只是自手中拿出那三个剪影:“这是他百宝箱里的宝贝吧!”
“自云淮走后,陆家一枝独大,边境战士反战情绪爆涨,用兵用人都无从下手,只怕兄长那个时候不得不死。”阿宁咬咬唇,“无论是生是死,他都是孑然一人,他早就做好退隐让权的准备,为什么陛下还要他的命?”
我笑了:“这场火后找不到他的尸身,他真的死了吗?”
阿宁的双眼瞪大。
“肚子里的孩儿需要安定的环境,他有理由为陆家假死一次。”我轻轻抚摸着肚子:“一年后,太傅之位只为他一人空着。”
说完这句,我瞟向阿宁身后的一位车夫,他猛然定住,微微抬起头,从厚重的帽盖处,露出一双深沉的眼睛凝视着我。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我知道,作为大周朝的女帝。
为了江山我不能有爱,
我深爱着陆今安,无论他是否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