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许风流醉》风之契

5、第 5 章

　　这一日，大皇子的族人被押上街头。
　　里面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个半边脸被火烧伤的护卫，正随着流放的队伍缓步前行的。
　　周边的士兵不断用鞭子抽打着他，身上褴褛的衣服映出一道道可怖的血痕。
　　不顾身边站在国之栋梁陆今安，我急忙跑下城楼去，拦住了那个队伍。

　　云淮被我救下后，我急忙找御医救治他的伤口，不顾陆今安的反对，毅然决定让他进入护城侍卫一列。
　　陆今安看我在一旁忙得不可开交的模样，摇了摇头：“陛下，云淮属于云氏家族的队长，他们的祖德就是忠心于主，怎么可能在大皇子落败后，投诚于你？”
　　“大皇子之前就不是个好人，嗜杀奸险，云淮他救过我，是个明白人，他会为天下苍生挑我这个明君为主。
　　陆今安一反常态地在大臣们面前没有听任我的话，也不给我面子，直接拽起床上养病的云淮，认真道：“你自己告诉陛下，你是不是要背弃大皇子跟随陛下吗？”
　　我急忙喝住他：“你怎么可以这样问？！”
　　云淮不住地咳嗽，待气息平静下来，他艰难地爬下卧铺，跪于我跟前：“云淮愿意用生命效忠陛下，为百姓苍生造福。”
　　至此，我有了自己的心腹，大周朝唯一的心腹。

　　我的身边需要贴身侍卫，陆今安让一直跟随他的阿兰女将拨给了我。
　　什么贴身护卫，不过是随时监控罢了。
　　我不过在宫殿的一个角落，为自己的母亲弄个坟冢，便被阿兰告诉了陆今安。
　　陆今安说，陛下还没有祭奠先祖，立国大典还没有举行，这些行为被有心人看到会有不妥。
　　有什么不妥？
　　我连自己亲生母亲的牌位都不能祭拜。

　　在祭奠先祖的仪式上，我穿着华丽，在陆今安的搀扶下，文武百官的注目下，祭奠着前太妃和父皇。
　　我冷冷地看着这些列祖列宗，他们很多我都没见过，还有许多估摸也不屑见到当年的我。
　　陆今安叹了口气，凑到我耳边：“今夜我来找你，我有话跟你说。”
　　悲哀和气愤充斥着我的头脑，我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当我浑浑噩噩地下了祭奠台，便被一只手拽住袖口，只听一声轻语：“陛下，半夜跟我来。”
　　是云淮。
　　他准备着带帽的披褂罩在我的身上，领我到一处花园的洞口。
　　当我看到那个洞口，不禁笑出声来：“这是我小时候常钻的洞口，云护卫你把我领到这儿来作甚？”
　　“陛下，麻烦你跟我钻过去，我有非常要紧的东西给您看。”云淮满面通红，先进了洞口。
　　洞外是大明朝的另一方净土，宫城的外面，郁郁葱葱的草地上有不少平民百姓的建筑，走了一些时间，在一处废旧的庙里，云淮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个没什么人来往的寺庙，里面有一个牌位，供着香火。
　　牌位上赫然写着“白芷”。
　　白芷，我的娘亲，一个红颜薄命的妃子。
　　我的泪水霎时充满了眼眶。
　　“希望陛下的母亲也能福禄终寝。”云淮轻轻帮我拭去泪水，“毕竟她有陛下这么好的皇儿。”

　　这一天夜里，当我回来的时候，陆今安淡淡地看着我。
　　我以为他会问我什么，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目光在我身上的披褂上多停留了半晌，便离开了。

　　第二日，陆今安将云淮安排至城外驻地。
　　这当然得到了我强烈的反对。
　　云淮也直接跑到陆今安身边，提出历来皇帝身边的护卫都是靠武力值争取的。
　　我真是对这小子刮目相看。
　　但是陆今安很清楚他的心腹阿兰的实力，冷冷地回了句：“可以，你们自己安排比武时间告诉我。”
　　云淮和阿兰互相对视，眼神坚定。
　　“但是，如果你输了......”陆今安并不打算放过云淮的挑衅，“你就不用呆在护卫队了，直接去云氏部落换个人过来。这里不需要废物。”
　　我接过话：“那阿兰输了怎么说？”
　　“阿兰不会输。”陆今安轻轻一笑：“陛下，我怎么会把一个废物留在你身边。”
　　云淮到底几斤几两，我是真没有数，但是阿兰这么多年一直是护城的一把好手，跟着陆氏家族征战多年，经验值非常高。
　　我不由得暗暗找到云淮：“云护卫，你有没有信心啊？”
　　云淮满身是汗地练着剑：“不知道，我没跟她比过。”
　　“你要输了，今安是不可能放过你的。”我叹口气，“要不我还是让你去城外，我还可以召见你入宫。”
　　云淮定定地看着我，眼睛里发着光，不一会儿笑得恣意。
　　“陛下放心，你这般舍不得，我必定会拿下贴身侍卫这个位子。”
　　过了几日比武的那天到了，在大家都认定云淮要输的最后关头，他竟然反败为胜，胜了一脸愕然的阿兰。

　　无论结果是怎样，我确实需要一个贴身护卫。
　　因为在一次巡游的过程中，我看到了姜芙。
　　那个本应该流放在外，暗中被解决的我的胞姐。
　　云淮看着我冲出侍卫圈，连忙跟着我一路冲了过去。
　　那天下着大雨，那个女子穿着雨具，但是姜芙的脸我绝对不对认错。
　　我跟随着通过一个应急的木桥，却在巷口跟丢她。
　　雨下得太大了，河流湍急，那个木桥就这样被水流冲走。
　　望着回不去的路，云淮只有在巷子里找一处人家稍作休息。
　　敲起一扇门，一位年迈的老妇打开请我们进来。
　　当我进入屋内，将淋湿的衣服换好后，云淮却怎么也不肯进来，一个人坐在屋外看雨。
　　“云淮，你说我以后会是个好皇帝吗？”
　　我和他隔着一扇木门。
　　“那是一定的，陛下。”
　　“那你愿不愿意为我打下江山？”
　　我望着屋内暗黑的幕影，静静地问道。
　　“那是一定的，陛下。”
　　我并没有在这里过夜，因为陆今安很快找到了我们，据身边侍从说很少见到陆今安发狂的模样，这个温文尔雅、气质取胜的贵公子，今天非要找到我不可。
　　当他看到我的时候，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用手擦去脸上的雨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见到姜芙了，所以出来追她。”我解释道。
　　他一惊，把我抱上马：“怎么会？这件事我来处理。”
　　我的身后还留着云淮，我知道他一定在注视着我们，但我也知道，自从这一夜，我的心不再属于陆今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