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白鸽补习学院-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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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道聚光灯处，各一滩血迹留在地面上。从上方看去，安景附近布满血斑点，密密麻麻的。
不计其数，一场恶战。
他脱掉套在校服外面的黑色风衣，活动脖子，伸展筋骨。
“我需要一把武器，随便什么都行。”
它钻出他的衣领，道：“那就用和以前一样的，我需要一点麻麻的血，这样方便你操控。”
安景应下，咬开食指。
无脸面像是嗅到什么好吃的东西，一口含住，它包裹住他的手指汲取，触觉上和安景碰水时没什么区别。
不到一秒，它的形态被打散重组，变成一把闪着寒光的长镰，刀柄比安景还高，刀刃薄如蝉翼，血色象征着它曾收割过无数灵魂。
无脸面分出一缕，蹭蹭他下巴，示意完成：“太久没喝麻麻的血，凝成的没之前好看。”
而安景与它的精神联系比开始更深，只需一个念头，镰刀就能做出反应。
随即，血斑点里汇聚成数不清的脸，没有面容，无一例外都面朝安景。
“你有什么想补充的吗？”安景问道。
无脸面延长身体，望来望去：“它们和我长得一样。”
“我想起来了，是麻麻把我从这里带到会议室那边的！”
这里是它的诞生地。
它是过去安景从反思室里偷走的东西。
他握紧镰刀：“所以，我给你选择的机会，它们还是我。”
“我别无选择，麻麻。”无脸面不假思索。
安景浅浅扬起嘴角。
反思室里，战斗一触即发。它们朝安景和无脸面扑来，无数身影腾飞到半空中，也落在安景黑曜石般的眸子里。
他挥舞着镰刀，划开空气，掀翻一拥而上的它们，破开它们的流质身体，就和他对付元乐乐时一样，凭借肌肉记忆，在脑子发出讯号前，开展防御。
无数红色落下，像春雨绵绵一样不绝如缕。
可下一瞬间，被安景破坏的它们，再次凝聚，源源不断地扑上来，没有片刻的休息。
它们把液体化为射线，齐齐射向安景的太阳穴。
镰刀在他手里仿佛有了别样的灵魂，他转动刀柄，形成一道不透风的墙，弹飞所有射线。
根据射线到达他那的时间差，从前后左右分别应对，他和它配合得绝妙，似乎早就这样战斗过很多次。
安景的体力是有限的，它们的精力是无穷的。
汗珠随着他每一次挥动镰刀，沿着皮肤滑落，飞扬在半空中。
它还未落地，安景已然转移战场，与它们在另一片区斗争。
在他脚掌触地，翻转躲过射线的时候，无脸面说道：“麻麻，你的体力撑不到你打败它们的时候。”
“我知道。”安景没有意外。他明白自己的上限，作为无能力者的上限。
“我无法控制它们，它们与我同根同源，所以我也杀不了它们。”无脸面垂下分出的身子。
衣角飞舞，它们擦着安景的皮肉过去。
他的手开始发软，先前秦老师攻击的伤口渐渐渗血，反应速度跟不上它们攻击的节奏，慢慢地，留在他衣服上的红色尾星愈来愈多。
安景手腕带动镰刀翻转，从最初的得心应手，到现在的勉强抵抗，他不清楚时间过了多久。
直到——
它们中的一个透过安景喘气的缝隙，飞入镰刀的行动轨迹之外，直奔安景的后脑勺。
“麻麻！后面。”
安景也用余光扫到暗藏的危机，但腾不开手去阻挡，毕竟他四周虎视眈眈的它们，只等应接不暇的间隙，一击击杀他。
他不能有任何漏洞，错了只能死在这：“去。”
“收到。”不需要安景提醒，无脸面早就飞速地带着一缕红色血液窜到他后面，增加自身厚度。
两者在空中抵消，擦出火花，射线被弹开，一部分消失，一部分溅到地上。
它紧挨着安景的头发正好阻止，差一点就差一点，它就要再次失去他。
“别呆在那。”安景出言打断它的走神。
安景半俯身，以冲击的姿态跑向另一个地方，长时间待在一处应对，会让它们聚集在一起，一次性太多的话，他的眼睛无法捕捉全部身影，所以要定时散开。
它们如影随形，黏在他身后，像彗星的长尾，远远地拖到空中。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压制急促的呼吸，将信息准确传达，而凌乱的发丝无声宣告他的疲惫：“听着。”
“我要你在我停下时候，化解镰刀状态，变成一张薄薄的弹性膜。”
“可是，”无脸面语气认真，一字一句地捅破他隐瞒的暗面，“没了我的防御，麻麻会死。”
“防御仅仅是让我晚点死。”安景回道，他要握住唯一的突破口。
“明白了，我尊重麻麻的决定。”就像他选择在学院留下它时，它遵从命令、等待再见。
无脸面止住话头，安景急速转弯，借用镰刀转过身体，直面本追在他身后的它们。
他以自己为诱饵，吸引着它们。安景最不怕的就是玩命，想杀他，尽管来好了。
它们向安景飞来的速度更快，快要从线汇合成一股激光，进攻他的脑袋。
在即将穿过安景白色刘海时——
他大喝一声：“去！”
镰刀霎时溶解，一张膜在安景面前张开，大到能囊括整个空间的横截面。
迫于冲击力，膜被它们撑得透明，却又巧妙地维持在一个平衡状态，或许在某一刻天平就会失衡，让代表死亡的砝码压扁安景。
他向后跨一步，观察情况，时不时跳跃侧身，避开遗漏的它们。还不够，还要再等一会儿。
谁知无脸面使劲喊道：“麻麻我——快要散架啦！”
安景沉吟片刻命令：“五秒。”
无脸面奋力维持着，一有破开的迹象，就将液体填补上，重新凝成，来来回回调动地越来越频繁，忙得不可开交。
安景没有告诉它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而它也没有多问，只是在严格地实施命令。
在无脸面膜即将瓦解的时候——
安景一声令下：“收。”
这是他第一次通过精神联系，主动将全部的想法转达给无脸面。
与开始郁闷的语气不同，无脸面就差用身体大大地写成“喜悦”两字：“包在我身上。”
它“嗖”的一下，从膜的两端伸出手，环住它们，像个口袋一样打包把它们包围起来。
渐渐缩紧，形成完全封闭的空间。
它们在无脸面的身体里无厘头地乱窜，慌了神，却不敢触碰它的四壁，偶尔有不小心地挨到，却直接被它吸收，任凭怎么挣扎也跑不掉。
安景唇角轻扬，心情愉悦。既然他们都没有能力杀掉它们，那就让同根同源的无脸面吞噬好了，化为己用。刚刚无脸面抵挡时，它们一部分消失了便是最好的实验论证。
不过也确实有点运气成分在里面，偶尔赌赌也无伤大雅，没死就行。
零零散散的它们继续追击着安景，他一边游刃有余地跳动步子，一边分出闲心看看无脸面的状态。
无脸面没什么大碍，不过体内混杂着一些不来自它的其他情绪，两者交织在一起，纠缠、难舍难分。
第六感提醒他，他应该去调查清楚原因。
无脸面察觉到安景的想法，一点也不介意：“麻麻随便看，我马上结束。”它的封锁圈如今仅剩下篮球大小，估计也就一两分钟便能完成吞噬。
安景点头，尝试进行精神探索。
先在他眼前掠过的是无脸面的记忆碎片，大多数时间它处于黑暗，像个蜉蝣游荡在缥缈的世界，而光明从安景牵着它的手，将它带走开始。
它的视角不高，只看得到安景的膝盖，第一次与他搭建精神联系，就对他喊道：“麻麻”。
“咳咳咳——”那时安景似乎正在喝水，呛得直咳嗽，它的脑袋被他用指腹轻轻拂过，“换个称呼行不行？”
时间瞬间转换，这次它对着安景独行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麻麻。”
而后他手里捏着什么东西，进入某处的地下室，任由黑暗一步步抹去他的身躯，步伐坚定。
它每天偷偷在同一时间点，去往同一地方守望，但安景再也没有回来。
碎片结束放映，只有一些重要记忆，其余的温馨日常都被一笔带过。
安景不再停留，逆着风来到风暴中心，两团情绪的斗争地。
一团龙卷风相较稳定，是属于无脸面自己的，而另一团简直是混乱不堪。
它们挣扎着，哀叫着，嘴巴和手脚都被戴上枷锁，逃不掉，喊不出，挣不脱，绝望的情绪在蔓延。
距离太远，安景读不出口型。
他顶着精神抗拒掀起的风，缓慢前行着。
它们的手伸出，朝向虚空像是要抓住什么，却无数次落空，无声呐喊着。
安景用温润的嗓音代替它们发言，耳畔似乎也响起它们的声音：
“我不要待在这里。”
“这里是地狱，我想回家！”
“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快带我走啊——”
它们祈求着，空荡荡的虚无里无人回应，无人听晓。
因为——
它们的嘴被封上，禁止吐露半分真相；它们的手脚被禁锢，禁止写下只言片语；它们的身体被困于黑暗，禁止拥抱一切阳光。
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白鸽补习学院-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