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帐东风》静湖

3、第 3 章

　　“锁相思？”崔衡竖起耳朵。

　　说话的士兵红着脸笑道：“我是听赵副将的手下说的，说那种药可以让男人雄风高振，两三个时辰都没问题。”

　　“真的吗？那怎么不要点过来？”

　　“要点？给谁用啊？对谁用？哈哈哈……”

　　崔衡跟着笑了两声，说：“我倒是很有兴趣，从哪里能买？”

　　士兵道：“也许可以问问赵副将？崔副将，你们同级，更好问。要是有，说不定能给小的们一点消息？”

　　“再说哈哈。”崔衡打着哈哈，又闲聊了两句，随便找了个借口溜了。

　　他离开兵士营，转弯后立马加快了脚步，很快就驻足在晋安侯的帐篷外，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在不久前，这里还灯火通明，里面时不时传出晋安侯和他姬妾的欢声笑语，按理说，萧慎请镇南王吃酒，不会这么安静，也不会像此刻这般光线晦暗。

　　更奇怪的是，萧慎的随从撤走了不少，只有几个小兵远远地把守着。

　　崔衡犹豫半分，绕开把守官兵的视线，毫无阻拦地进入了萧慎的帐篷内。

　　果不其然，帐篷内只点了一盏灯火，萧凤梧撑着头坐在食案旁，连崔衡进来都晚一步才察觉。

　　崔衡四下张望一番，帐篷内仅有两人，另一个是穿着暴露衣裙的女人，还能闻到一股霸道直钻喉头的香气。崔衡心有意会，屏住呼吸到萧凤梧身边，关切地问：“王爷，您是不是中毒了？”

　　萧凤梧勉强地睁开眼睛，他摇摇头，“我不知，刚才明明还在吃饭，这会儿怎么都撤了？”

　　看来是一种会让人神志不清的毒？崔衡二话不说，扛起萧凤梧，正打算从正门走，想了想，又折回去，本打算用佩刀割开帐篷，没成想，帐篷后方竟然已经开了半道门。

　　萧慎的意图此刻已明了！

　　崔衡将萧凤梧扛回军帐，也特地不走正门，他将王爷放下后，才解释：“王爷，您可能中了一种名为锁相思的mei药，这种药应该就是萧慎帐内香气。”

　　“难怪我觉得浑身燥热难受。”萧凤梧立马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他苦笑道，“他萧慎想让我和他的姬妾苟合，借此在陛下面前大闹一番，让太后对我有嫌隙，让满朝文武鄙夷我，呵。”

　　萧凤梧冷笑一声，眸光透着狠厉。

　　崔衡说：“我立马把柳先生找过来。”

　　萧凤梧摆手，咬着牙关说：“不碍事，我已知道这是什么药，你找他人过来，徒增我难堪。区区mei药，本王不信挺不过去！”

　　崔衡担忧地打量着萧凤梧，见他除了呼吸不稳之外，的确没其他大碍，他将墙角的洗脸盆拿到床榻边，为萧凤梧擦拭一番，“属下在帐外随时听宣。”

　　不一会儿，萧凤梧用手捂住了腹部，厉声喝道：“还不出去！”

　　崔衡犹豫地咬了咬下唇，还是顺从地从后门退出。

　　萧凤梧又用冷水洗了两把脸，他缓慢地解开外衣，只留一层薄薄的里衣，就此躺在床上。幸而夜已凉，他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

　　民间总有mei药传闻，说能让男子发狂，让忠贞女子瞬间变成荡/妇。但镇南王府的郎中柳彦茗说过，这世上没有所谓让人失去理性的mei药，都只是江湖传言罢了。

　　说来可笑，他这个年纪的王侯，不说正妃，侧妃姬妾都应该成堆了，他却始终坚持洁身自好。他从年少时就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念想，他想要寻得一颗真心而后一生一世一双人，为此不惜“守身如玉”。

　　倘若因为这种药让他前功尽弃，那他杀人的心都有。

　　再厉害的迷药，也就几个时辰的功效，只要他睡过去就好了……

　　萧凤梧想罢，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是药的作用，还是他真的有了朦胧的睡意，他听见好像从梦里传来的声音，是崔衡吗？

　　那人说话了，尽管伪装了，但萧凤梧很快分辨出，那是个女人。他又不是萧慎，营中怎么会有女人？

　　迷糊中，他抱住了那人的腰，多么柔软的触感，他的手腕触碰到了她的肌肤，有些凉，是从夜色中来的人，是夜的凉，正是他需要的。

　　他想要更多，更多，他探寻着那柔软，想要更多的凉爽，直到将身体的热洪释放出去。

　　一次不够，一次不够……

　　似乎，他听见了女人的哭声，不知何时，哭声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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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帐两丈外的大树下，崔衡抱着佩刀睡了一整夜，起身后，他脖子疼脚也麻，好在这种日子也不算少数，他原地蹦了两下好得差不多了。

　　昨夜眠浅，他听见王帐内有一些动静，很快又安静了，也不知道王爷怎么解决的？王爷实在太固执，竟真的熬了一夜？

　　昨夜他去找了柳彦茗柳先生，和他说了锁相思的事情，两人复去萧慎的营帐闻了一遍，结合王爷的症状，的确是锁相思无疑。

　　那是一种结合了房事药和迷药的东西，会让人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欲望大增，如果意志坚定，的确熬一熬睡一觉就好了。

　　崔衡觉得好笑，柳先生看着人那么正经，居然连这种药也知道。

　　崔衡摇摇头，想着先看一下王爷，等下再去请柳先生。他伸了个懒腰，回应着随从的称呼，和往常一样，掀开帘子先看究竟。

　　下一刻，崔衡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跟随而来准备伺候的士兵问：“崔副将，怎么了？”

　　崔衡立马放下帘子，若无其事地说：“没事，王爷还在休息，我等下叫他。”

　　士兵疑惑地嘟囔了一句：“平常这个时候王爷不都起来晨练了吗？”

　　崔衡站在帐外，紧张地跺了跺脚，他吞咽了下口水，还在回忆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是不是错觉。

　　他看到一个女人，赤果着身躯躺在王爷身边，王爷也没穿衣服啊。

　　哪来的女人？昨天也没别的动静了。

　　“你们先候着，没有传唤不用进来。”崔衡做了很大的准备，深吸一口气，猛地一头扎进了帐内。

　　方才猛一看的画面清楚地展现在他眼前，不同的是，一件白色里衣遮盖了女人的身体，那衣服上沾着血迹，她的腿上也有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崔衡走过去，看了一眼还闭着眼的萧凤梧浑身无恙，他松了一口气：不是王爷的血，那就是……

　　他侧头看向那女人，她却睁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她脸颊有一块乌青，嘴唇似乎破了，嘴角留着一抹血迹，身体一动不动，像死人一样，如果她没有转动眼珠子的话。

　　奇怪的是，这张脸，崔衡见过，地上的脏衣服，那蓬乱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脸庞，是……“你是那天河边的乞丐？”

　　我是良民！

　　小五在心里愤怒地回答。

　　她不是不想动，她动不了，她四肢酸疼，哪里都疼，她昨晚经历了一场这辈子最可怕的残暴，后面可能是晕过去了，再醒来便是听到外面的动静。

　　在有人进来之前，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拖来手边的一件衣服，那衣服够大，居然完全遮盖了她的身体。她能想象的到，如果没有衣服的遮掩，她那不堪模样，就像被人虐待之后遗弃在路边的狗一样，光想一下就让她作呕。

　　冷静过后，她想，她可能要死了。

　　小五的眼神变得麻木。

　　“乞丐？”萧凤梧捂着额头起身，他顺手要拿自己的衣服，却发现拽不过来，转头一看，一只瘦削的手死死地拉住了衣服，他怒目圆睁，“乞丐！”

　　“王爷！”崔衡适时将披风盖在了萧凤梧身上。

　　“怎么回事！”萧凤梧起身指着床上的女人怒不可揭，“崔衡！”

　　崔衡差点跪下，结巴地说：“属下也不知……”

　　床上的小五轻蔑地笑出声。

　　萧凤梧揉了揉头，他抬眸，忽而有了昨晚的一切回忆。

　　是他不可受控地毁了自己的清白，对方还是一个脏兮兮的乞丐！

　　萧凤梧越想越觉得耻辱，他大步转身，拿起帐中剑，剑身出鞘，发出嘶鸣，他将长剑指向那个乞丐，此刻的屈辱感达到巅峰，他想杀之而后快！

　　崔衡被这变故惊得说不出话，只能僵硬地伸手想拦，但萧凤梧的身手在他之上，哪里拦得住。

　　剑锋对着女乞丐的脖子时，一刹那，萧凤梧的动作却停住了，他的眼神和乞丐女对上了。

　　那是一双明亮乌黑的眸子，冷漠愤怒地瞪着他。

　　小五死死地瞪着萧凤梧，咬着牙关，嘴角都快歪了。就算她此刻要下地狱，也要用眼神杀对方一遍！

　　这一眼，像一盆冷水，泼在了萧凤梧的头上，他缓缓放下了长剑，转身却看见地上插着一把锃亮的镰刀，他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她是个刺客。”他干脆利落地将剑收入剑鞘中，声音低沉了不少，“崔衡，收拾一下，查清她的来历。”

　　“是……”崔衡应着，却不知从何下手，要先弄一身衣服吧？地上的衣服都烂了。

　　崔衡紧张地转身，却看见有一个人迅速地放下了帘帐。

　　有人在外面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