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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青梅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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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给她暖床,但沈诀这人比她还怕冷。
只是啊,人情冷暖自在人心,禾清月的心都不在他身上,他才是真觉得冷。
她三天两头的往外面跑,书都被她搁置了,连洛洛都是沈诀在照看。
沈诀先前还怕一只猫分得禾清月太多注意,现在好了,猫也不受宠了跟他一起被扔在书房。
“禾清月。”指节扣击书桌的声响不大,但还是把经过的禾清月吓了一跳。
沈诀抬眼望她,她对视一眼,心虚的撇过脸。
沈诀柔声道:“过来。”
她犹豫着,但被人抓包,她也只能乖乖走过去了。
实在不是她有意要冷落一人一猫,是因为外面确有重要的事要做。
“出府去青楼?”
禾清月摸了两下猫,回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嘛。”
禾清月跟沈诀摊牌说她有好姐妹在青楼,问他无聊的话能不能去那找她玩。
刚开始他是不同意的,毕竟因为青楼的事跟人吵过架。
但烛风因为上次掺和两人的事对禾清月有愧疚,便毛遂自荐说会保护王妃。沈诀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同意了,但也说了晚上危险,只准白日去。
现下想来他就不该同意,可要是反悔,又要被人讲他不守信用。
沈诀握了握她的手,嘱咐道:“多穿件衣裳,外面冷。”
禾清月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来,回道:“好。”
因为去的太过于频繁,青楼的老板娘直接给禾清月留了一个位子。
今日这位子坐了旁人,她走近看,是霍百龄,那便不奇怪了。
“百龄哥哥,你也来了。”
霍百龄点点头,目光直视着台上,禾清月拖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吃着糕点,等着今日的表演开场。
有人敲响铜锣,引的在场的人都往台上瞧。
那人喊道:“今日由叶子姑娘来跳开场舞,各位看官可不要吝啬手中的银元。”
铜锣最后落下一击,表演开始了。
一群舞姬信步而来,衣着华服,身姿婀娜。为首的那人长相更为艳丽,着一件红色的裙,乌发用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珠的小链,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上好的衣服料子随行动微动,宛如油纸伞遮挡雨幕。面上有一分媚态,但多是清丽自然,观之亲切,却透着几分淡淡的漠然。刚出场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舞姿更是上乘,那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极具观赏性,让人看了无不拍手叫好。
霍百龄目光炯炯,神色专注,台上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向他这边望过来,噙起一抹笑来。
台下突然哄闹起来,向霍百龄这边看过来。
他们纷纷抬头望向楼上,其中一人喊道:“楼上那人是谁?竟能让叶子姑娘为之一笑。”
另一位拿扇子的客人说道:“那可是千金难买的,我花了那么多钱也没见过叶子姑娘对我笑。”
“那人是什么身份?”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扯着他问。
正当他们哄闹之际,舞曲也结束了,但现下他们更关注的是叶子姑娘对着笑的人是谁。
拿扇子那人抬头喊道:“楼上的那人敢不敢下来!”
看收不住场了,禾清月慌忙起身撑在围栏上,面向下面的人打圆场,“叶子姑娘是我的好姐姐,各位看官没必要拿我一个女子当仇敌吧。”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问道:“你是谁啊?”
禾清月强装镇定,刚要回答,但被她身后的人抢过话来,“是我夫人。”
禾清月伸手扯他衣袖,“别瞎说啊霍百龄。”回头沈诀又发疯,遭罪的是我。
他附身贴在她耳边,悄声说:“你百龄哥哥早走了。”
禾清月回头,看到的是沈诀,又看向他身后的座椅,霍百龄早没了踪影。
沈诀起身,扫视了一遍楼下的人,最终定在那个中年男子身上,说道:“各位难道要在此为难我夫人吗?”
那人认出沈诀,连忙摆手说:“不敢不敢,原来是四王妃,是我眼拙没看出,实在抱歉,对不住啊对不住。”他开始帮着驱散人群,又回首向禾清月道歉。
禾清月只想赶快结束这场闹剧,受了那人的道歉,随即拉着沈诀回了座位。
“你来干嘛?”
他解下狐裘放到桌子上,说:“烛风跟我说霍百龄也在,我怕我夫人被人撬走,就赶过来了。”
禾清月拧着眉,“你有完没完?我跟你解释过了。”
未等禾清月再次开口他便复述道:“霍百龄跟你是青梅竹马,乔心竹也是,且他们二人心意相通,你和他只是兄妹关系,让我不要胡思乱想。”沈诀瞥了她一眼,“我复述的对吗?”
禾清月点点头,“一字不差。那你还……”
沈诀打断她,“谁让他挑衅我呢,我总要在他身上找一次麻烦。”
禾清月叹了口气,“你还是小孩子啊,这么斤斤计较。”
他又装起来了,说道:“小孩子是有人哄的,我没有。”
另一边,叶子姑娘下台在卸妆,从镜中看到有人走过来,仍自顾的摘着耳环,随意问道:“来干嘛?”
霍百龄附身,轻轻道:“来娶你。”
“你要是没有别的话说就走吧。”叶子歪过头,避开与他极近的距离,“以后也不要来了。”
他帮着卸下她头上的簪子,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垂下,他挑着一缕头发打着圈,“乔心竹,除了赶我走,你没别的话说了吗?”
“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她扯回头发来。
霍百龄有些生气,但他不好发作,拿起桌上的木梳,细细帮她打理着头发,“我说我要娶你,你点头就行了。”
乔心竹夺过他手上的木梳,拍在桌子上,发出好大一声响,“霍百龄,你还是小孩子吗?想要的东西非要得到不可。”
霍百龄掰过她的肩膀,直视着她,急切的说道:“你也知道我想要,那为什么不给我?”
乔心竹撇开他的手,像是帮他擦去灰尘一样,“你想清楚这是哪儿。这是青楼!你娶我回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不在乎。”他执拗的又把手放上去。
“有的是人在乎!”乔心竹腾的起身,“我问你,你娶我回去是当妻还是纳妾?”
乔心竹这身傲骨,娶回去当然是做妻,他这辈子也没想过让她低头做小。
他刚要回答又被她打断,“我不乐意。”她并没有说清是做妻不乐意还是做妾不乐意,亦或者是都不愿意。
“我现在就是个供人观赏的舞姬,是个下贱的奴,跟你霍将军身份悬殊,怎么进你府中?”
霍百龄有些急了,“我说了我不在乎!为什么要在乎这种东西,是我要娶你,跟地位何干?”
她再一次打掉他的手,“我在乎!我承受不起!”
她现在还有什么?身份地位家室通通都没有了,能与他作配的一切全都没了。他还说要娶她,不可笑吗?还要娶一个青楼的女子,不荒唐吗?
她含着泪,点着他的胸口质问:“霍将军,你神通广大,可你有办法管住世人那张乱说的嘴吗?”
“那就让他们都闭嘴!”霍百龄看人哭,瞬间红了眼,像弑血归来的杀神。
意识到把人逼急了,乔心竹都有些害怕了,她往后退了两步。
霍百龄发现人要跑,一把搂住她的腰给带回来。
“世人是我护下的,若他们多舌,我拔了他们的舌头又何妨?”
乔心竹眼泪打转,可她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么疯。
但是如何叫他不发疯呢?原本两情相悦,门当户对的两个人,因为霍百龄突然被派去南边打仗,误了成婚的时候。回来之后,发现乔府被抄家,尽数贬为奴。他心爱之人要来青楼谋生,现在还要因为身份对他推三阻四,一再疏远!他现在都想冲上朝堂,把那九五之尊抽筋扒皮!
他知道自己吓着人了,低下头来像以前一样埋在她肩上,闷声道:“一宁,你这辈子也别想推开我。”
禾清月不再去青楼。但那一人一猫仍遭人冷落,所以禾清月常去霍将军府上,沈诀也非要跟着。
“我找一宁姐姐,你去干嘛?”
“我找霍百龄。”他现在也不阴阳怪气的叫“百龄哥哥”了。
前些天禾清月实在是受不了他左一个“你百龄哥哥”右一个“你百龄哥哥”,就管他叫了声“子煜哥哥”。
“原来不一样在这儿。”他浅浅笑着,有些痴迷,小声问道,“可以吻你吗?”
禾清月也笑着,但态度坚决,“不可以哦。”
他掐了一把她的腰,嘟囔着,“清月小气鬼。”
到了霍将军府,禾清月就欢快的像只小麻雀,欢喜的迎上乔心竹。
“霍将军长寿啊,还健在呢?”他找不着霍百龄的麻烦,便见了面就呛他几句。
“几日不见,四王爷也当上小斯了。”沈诀手里大包小裹的礼物让他吃了亏。
“清月怕她姐姐在你府上住不惯,让我送点东西来。”
霍百龄笑着,不再怼他,“她很好,不用担心。”
沈诀把那些东西堆到霍百龄怀里,“清月也很好。”然后走开去找禾清月。
见人过来,乔心竹行了个礼,沈诀点了个头,以半包围的姿势站在禾清月边上。
禾清月抬头看他一眼,好粘人啊。
乔心竹看到沈诀待她妹妹这样好,也笑着。
霍百龄走过来说道:“劳烦四王爷费心了。”
沈诀知道他说的什么。乔心竹在霍将军府,不是妻也不是妾,她并未嫁给霍百龄。她还是倔,想帮自己的父亲平反,再清清白白的嫁进来。
但她父亲的事,她自己帮不上忙,霍百龄又刚刚回来,不清楚形势,这事儿就托给沈诀去打探。他乐得帮忙,因为这样他就能从清月那里讨点好处。
“无碍,又不妨事。”
“你不是说不妨事吗?”禾清月推他,这人一回府就拦着人要亲要抱的。
沈诀不乐意了,搂着她的腰问:“那也没个奖励?”
她微微一笑,温声道:“奖励你吃桂花糕。”
“那是奖励你还是奖励我啊?”
“反正都一样的,不是吗?”禾清月从他怀里跳开,轻快的转过身去,双手背在身后走开,仿佛她说的话是至理名言一般,连簪子上的碎珠小链也一点一点的像是认同似的。
沈诀跟在后边无奈的摇头,嘴角还噙着一抹笑,行吧,你高兴我便高兴。
一人一猫也不再被人冷落,他们又从旧人成了新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