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王妃楚相国》月白露上

64、说服

　　皇帝眼睛骤然一亮，赞许道：“楚娘子巾帼不让须眉，但可知其中厉害？”

　　萧澹急了，上前一步，拉住楚嫣的手臂，拽到自己身边，压低声音道：“嫣儿，赈灾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那些商会行首有的来自于绿林，有的是世族大家之后，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你躬身入局，可知道其中危险重重？”

　　楚嫣轻拍临安王的手，示意他放心，又转向皇帝，“陛下，王爷久在沙场，又居朝堂，带兵打仗自是无人能敌，辅国理政应也不在话下，但要论与市井商贾打交道，恐怕未必比我楚嫣更明白，况且有陛下和王爷暗中派人护我，嫣儿不会出什么危险。”

　　就这样，楚嫣获得了皇上的首肯，领一支20人的卫队，专门解决此次赈灾中募捐一事。

　　临安王送楚嫣出宫。

　　“嫣儿，出宫后，你便去王府安顿，陆升这几日会留在王府，照应你，你和几个丫环许久未见了，也叙叙旧，楚大人那边，我写好一封书信，你命下人带去，请岳母和二妹来府上陪你，可好？”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楚嫣。

　　楚嫣摇摇头，“赈灾事关百姓生计，恐怕没那么多时间探亲叙旧了，我已在东四街租好了宅子，皇上给的一队人马够用了，若是有什么胖旁的需要，我再去拜托陆大人，王爷放心吧。”

　　萧澹看着楚嫣笃定的样子，心中涌起复杂情绪，此番楚嫣从皇都到滇南再到皇都，坐上了东家的位置，咖啡加盟店已经开到了滇南六城，手中摆弄的银钱何止万两，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早已学会如何安置自己，安排属下，不再是当初在王府那个唯唯诺诺，软弱爱哭的小娘子了。

　　楚嫣见临安王迟疑，以为是因自己驳了他的好意，王爷心中不悦，两手环在王爷腰间，柔声哄他：“王爷，嫣儿不是有意拒绝，只是王府人多，嫣儿上回可是扎了您一刀跑的，此番若是回去，免不了要引起一番动静，还要分心解释，所以才在外租了住处。”

　　萧澹抚了抚她的头发，半开玩笑道：“你当着皇兄的面，都敢呛声说自己不是本王的人，本王做的安排，你不接受倒也不奇怪，楚娘子如今是钦点的募捐使，想住在哪里便住在哪里，再说了，即便不是，本王也不敢逆了娘子的意呀，万一下回，娘子再要我还……”话说至此，萧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在滇南小屋里发生的那一幕，脸倏地红到耳根。

　　“王爷怎么不说了？”楚嫣偷笑着：“再要您还，要怎样？”

　　临安王无奈摇头，刮了一下楚嫣俏皮的鼻尖，“你呀，没羞没臊的，本王有时候便奇怪，你怎么一点也不像我们天冈的闺秀。”

　　“我有什么可羞臊的？”楚嫣不服输地呛道，“好像王爷才是那个被绑起来，哼哼唧唧求饶的人吧？”

　　萧澹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楚嫣的嘴，警觉地看看左右伫立的宫卫，压低了声音道：“小坏蛋，那日的事情，再不准提了。”

　　“那王爷说，没羞没臊的人是谁呀？”楚嫣伸出一根手指，勾着萧澹的衣领拉近，两人的脸几乎碰到一处。

　　“是本王……是本王还不行吗……”萧澹摘下了楚嫣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另一只手臂抚上她的背，将她揽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认真道：“本王在宫里，护不了你，你务必要小心行事，切勿莽撞，遇事先保自己，听到了吗？”

　　楚嫣点点头，“王爷放心，等嫣儿的好消息。”

　　从宫里出来，楚嫣没有回住处，而是直接去了皇都最大的珠宝行，掌柜是位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精明妇人，见楚嫣进门，一打眼便觉得气质不凡，掌柜亲自迎上前，招呼道：“这位娘子，可是要买珠宝，我们珍宝阁有皇都最大的珍珠和最纯粹的玉石，首饰的款式也是现下最时兴的，娘子来我们这儿，想买什么都能买到。”

　　楚嫣也不答话，面上带着笑，敷衍地点点头，在屋内前前后后巡视了一圈，这才回过头问道：“掌柜的，你们就这些首饰？”

　　那掌柜见楚嫣如此问，想是个懂行的，赶忙招手喊来两份伙计，一个搬椅子一个倒茶，殷勤的很。

　　“娘子稍坐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着，掌柜便紧着步子进了内室，没多久，端着几个木盒出来了，在楚嫣面前摆开一排。

　　盒子一一打开，只见硕大的珍珠珠钗，颜色绚丽的宝石项链，还有晶莹剔透的玉石挂坠，每一盒里面都有意想不到的好东西。

　　楚嫣满意地点点头，“掌柜的这些东西好是好，但是在后库里面放了许久都无人问津吧？”

　　掌柜目光中闪过一丝警惕，“娘子到底是不是要买首饰。”

　　“买，”楚嫣淡定笑笑，“但是我再喜欢贵店的首饰，也不过就是买一两件，掌柜的想不想将这所有的首饰尽数卖出，清清库存，换一些流动的现银呀？”

　　那掌柜听出楚嫣话中有话，不似一般买首饰的女娘，鼻腔中轻哼一声，翘着二郎腿在一旁也坐了下来。

　　掌柜的摆弄着手中的珠钗，慢悠悠道：“娘子若不是来买首饰的，就莫要浪费彼此时间了，谁不知咱们天冈前些年连年征战，民不聊生，今年又逢灾年，庄稼颗粒无收，吃饭都成问题，我这皇都最大的首饰行每日的流水也不过几两银子，若是卖出一两件高档首饰，算是我丽娘走了时运，若是说尽数清空，那妹妹可就是耍弄我呢，可莫要怪我送客了。”说着抬起一只纤纤玉臂，指向门口。

　　“丽娘莫急嘛，”楚嫣也不恼，轻轻将她那只送客的手臂拨了下去，在眼前的盒子里随便选了一只，拿在手里，又从怀里掏出一包银两，置于一旁，“这些，够吗？”

　　丽娘不知道楚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掂了掂那包银两，迟疑道：“这也……太多了啊。”

　　楚嫣不接话，喝了一口茶。自顾自地说：“我是问，买药够吗？”

　　丽娘眸子一沉，“你怎知道我家里的事？”

　　楚嫣也不隐瞒，坦言道：“我既然来找丽娘，办非常之事，自然要行非常之法，丽娘莫要紧张，嫣儿并无恶意，你母亲患病，所需的一味珍贵药引需要很多银子，但最近店里生意不佳，所以你正在想办法变现，对吗？”

　　丽娘点点头，“但年景不好，首饰难出货，药引的费用还未凑够。”说着，又拿起楚嫣那包银子，“加上姑娘这些，倒是够了，只是……非亲非故，我丽娘没理由白拿姑娘的银子。”

　　楚嫣笑笑，将银两塞进丽娘手中，又晃晃方才取的那只木盒，盒中一对红珊瑚耳环玲琅作响，“我这是买首饰的银子，心爱之物，多花些银钱也值当。”

　　楚嫣又道：“只是……这一次药引尽够七日用药，丽娘可有想过接下来怎么办？”

　　丽娘满面愁容地摇摇头。

　　“嫣儿这次来，就是要同你商量这件事的。贵价首饰，年景好的时候或许能卖出好价钱，但按照目前的情况看，几年内都难有较大改善，待到几年之后，首饰花样翻新，即使百姓愿意出钱买贵价首饰，这波首饰的式样也过时了，买家出了大价钱，自然是既要品质又要好看还要流行，那时候，这批首饰恐怕折价出售都无人问津，只能将珠宝分解下来，做成其他首饰，最小化成本损失，我说的对吗？”

　　丽娘点点头，这正是她所担心的问题。

　　楚嫣接着说：“所以莫不如及时止损。”说着，取出了朝廷的任用文书，丽娘方才知道，她竟然是赈灾的大使。

　　“大使是想说服我将这批贵价首饰捐出去？”丽娘皱眉。

　　楚嫣摆摆手，“年景不好，哪个不是在竭力守住自己的生活，即便我身受皇命，也不能断你商家的生路，我考虑的是，拍卖。”

　　“拍卖？什么是拍卖？”丽娘好奇地问。

　　看来这天冈还没有过拍卖的先例，这倒使楚嫣更跃跃欲试了。

　　“拍卖就是给商品定一个比较低的价格，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加价，最后以价高者得。嫣儿想请丽娘拿出这些贵价首饰，举办一场拍卖会，售出商品获得的银钱中，分出50%来用于赈灾，这样，既可以售出大量库存，又可以筹得赈灾款，一举两得。”

　　丽娘所在的珠宝行业，行首正是合益堂的孟堂主，也是在殿上声称有会员被临安王逼死的那位。

　　作为行业中的佼佼者，临安王募捐的事，丽娘早有耳闻，本不应该掺合进来，但无奈她实在太需要钱用了，母亲的病要吃满七七四十九天的汤药，光是名贵药引，就要买7回。

　　此番拿了楚嫣的银子，仅够第一次药引的费用，必须尽快筹措出剩下六次的银两，光靠每天待在店里等客人，在这个年景里，是不太可能的，要想凑够银子，眼下丽娘只能和楚嫣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