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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吹佳人随缘去,花下才子不离弃。 ...
1
詹彦卿自从入了宴都城门右眼皮就狂跳不止,一股无名的烦躁拢上眉梢。
怎么回事?他这是怎么了?
不止是他,迎接他们凯旋的百姓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开心,像是想说什么,却叫人拦着不让说。詹彦卿面色凝重,骑马行走于百姓们的呼喊尖叫中,这本该轻松愉快的气氛,却让他感到压抑地说不出话。
他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詹彦卿于人群中一扫,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那是他娘子的贴身婢女,池黛。
池黛眼神忧郁迷离,发髻云集上戴得不是金钗步摇,却是一朵素白纯花,还时不时来回踱步,左右盼首。
池黛为何在这?
他家娘子刚刚分娩,池黛不在跟前守着,却来庭市瞎逛?那她又为何是这般神情?
詹彦卿一顿分析,直觉告诉他,娘子一定出事了!想到这,他的眉头陡然皱起,拳头也越握越紧。詹彦卿尽量让自己冷静,可不安已然冲上脑门,他再听不见周遭其他声音。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回詹府看看。
自己要确定单瑾?无事。
詹彦卿加快速度同詹汜并骥,小声道:“阿兄,我能否先回詹府看看?”
“知道你放心不下弟妹,”詹汜略加思索,“但我们必须先去祭台,再进宫面圣,最后才能回府。若是贸然离去,免不得有人参我们一本呐!”
詹彦卿丧气点头。他回头看了一眼,目光锁定在阿煜身上。
“彦哥,怎么了?”
少年人很快追了上来。
“阿煜,你可愿意替我办件事?”
阿煜点头:“愿意。”
“好,你去找那位娘子,问问她你嫂嫂出什么事了?”詹彦卿指指池黛,“问到结果,不论好坏,都来祭台找我!记住,要快!”
阿煜没有参与平乱,不用去祭台。眼下要说谁最得空,只有他了。
2
詹彦卿立在马上焦灼等待,“挫扬”今日有些反常,让它往东,“挫扬”偏偏往西,让它往西,倒是乖乖走。
往西走,就是詹府了。
他心里那份猜测愈来愈真实。单瑾?到底怎么了?
詹彦卿伸长脖子张望,骑得很慢,一个人落在最后。天色却忽然大变,豆大的雨点砸在他身上。詹彦卿没来得及撑伞,心又揪紧了几分。
“彦哥!彦哥!”
詹彦卿眼里进了雨水,模糊之际瞧见一抹郝石色急速奔来。
是阿煜。
他喜出望外,扯出衣袖拭去雨水:“怎么样?没有事情吧?!我就说嘛!”
阿煜已经被淋湿,湿漉漉的碎发搭在脑门,狼狈又明亮。他有些不敢直视詹彦卿,断断续续道:“嫂嫂她,她——”
“说!”詹彦卿见他神色不对,哀求道。
阿煜闭上眼,说得很小声:“嫂嫂七日前便因难产没世......”
“今日是最后一日。”
可詹彦卿还是听见了。这几个字似被注入雄厚法力,伴着无边尽头,狠狠刺入他的肌肤,疼痛深入骨髓。詹彦卿像是被这一击剥离灵魄神魂,双目暗淡失色。可仅仅瞬间,他未在多言,驾马疾驰而去。
他的脑中几乎一片空白,耳畔却传来一声遥不可及的亲昵呼唤:“郎君。”紧随其后,是单瑾?冁然一笑的倾国神韵。詹彦卿记得临行前,她还在耍小脾气。
“我在府中养胎有何不妥?反倒是你,战场上刀剑无眼,你更需要肖欲安!战士们更需要肖郎君!”
詹彦卿被她噎住,叹了口气:“我怕——出什么意外!”
“能有什么意外?眼下战事吃紧,容不得你我儿女情长。肖欲安在军中,救得是军心,求得是安稳。我不需要!再者,你可有问过肖欲安?问问他是否愿意?”
詹彦卿败阵下来。
“此去一别,我等你凯旋!”单瑾?抚上隆起的肚子,“我和孩子等你回来!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
如今他安然无恙,可单瑾?呢?
詹彦卿晃晃脑袋,强迫自己冷静。
他不信!
不信!
除非自己亲眼所见。
“摧扬”好像被什么东西指引,一改往日之松散,跑得极其矫健。詹彦卿直接略过前方人马,飞奔向西。队里的人几欲阻挡都被詹汜拦住。
“拦不住的。”
眼看着两旁坊墙急速飞退,自己距离詹府越来越近,詹彦卿却突然萌生了退后的想法。
他不想面对,要勒马回去吗?
单瑾?一定在家中等他,自己如今有些难堪,怕她担心。奈何天公不作美,雨下得越来越大,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晾,头发凌乱,雨流源源不断划过脸颊。
天地间拉起一道雨帘,在拐入民乐大道时断了他所有念想。
詹彦卿记得自己是在触及到那抹亮白时滚落下马。他跌在湿地上,眼神涣散,正深深注视着府匾上那朵娇艳欲滴的白花。
真艳啊。
他没来由的哆嗦一下,有些呆住,双膝跪地,凉意刺骨。半晌,艰难站起,双足却似锁上一把千年铁球,迈得极不协调。分明只是一位鲜衣怒马少年郎,所走每一步却是蹒跚陡然。
单瑾?正坐在门槛上若有所思,没注意到雨中景,直至一双湿透的皮靴闯入她视线。
这鞋!
她即刻抬头,落入眼眸的,却是青年万般苍白的脸。
没有血色。
詹彦卿没有看见她,扶着门框。
是他,她的阿彦。
单瑾?挺直腰板站起来,跑向詹彦卿要拥入他怀,然一个踉跄险些撞上木桩。
哦,忘了,自己已经死了。
纤纤玉手穿透少年臂膀,什么都没捞着。她不甘心,转身又尝试了几次,依旧无果,终是停下动作,眼里泪流涌动。
詹彦卿艰难吞咽几口唾沫,又一头扎进雨中。园中侍从见到来人,有些意外,慌忙过来撑伞。
“谁死了?”詹彦卿不信。
那侍人默默低下头,声音小到极致:“瑾娘。”
詹彦卿几乎没等他说完话,一把按住肩,又一次问道:“谁死了?这灵堂是给谁办的?”
侍从还是头一遭见到郎君如此模样,属实吓着了,头埋得更低,咬牙回答:“瑾娘子。”
詹彦卿还是不愿相信,扔下他飞快跑去灵堂,途中换脚不及,左脚勾住右腿重重摔在积水地。
侍从见状赶忙来扶,詹彦卿却拍开他伸将来的手。所有的伪装在顷刻崩塌,碎了一地,他再无力捡起,失声大笑。那侍人还以为郎君接受不了现实疯癫了,跑去寻大娘子。
詹彦卿两手支楞着爬起,雨水顺着鼻间流入嘴中,他笑得激动呛了一口,咳止不住。最后乏力了,翻身正面乌天。
雨珠渐大,重重砸在他脸上,不痛反倒有些痒。詹彦卿后脑勺一凉,又打了个哆嗦,他的表情有些扭曲,方才还在大笑,眼下却是抽泣。
砸下来的不只是雨,还有些别的东西。
他任由雨水溅花眼目,无形之中却感受到有人来到身边,惊坐起,四顾寻找。
不是。
不是单瑾?。
不在了......
身寂空无一人,单瑾?蹲在他身边,视线与之持平。
别说是侍从,连她都不曾见过詹彦卿落泪。身前未经事,死后倒是见着了。
还挺......有破碎感的。
看得她都不由一颤,抬手想替他拭去泪,空举半晌,终是放下。自己现在是鬼魂,没有实体,他看不见。
也罢,还以为见不着他最后一面呢?!
詹彦卿伸手摸索,她下意识想接——又扑了个空。
“我知道你在。”
“你没死,不会死,你就在我身边对不对?”
一股神秘力量指引他望向单瑾?所在的方向。她不自知地抚上詹彦卿脸颊,答道:“我在,我在,我一直都在。”
他只觉得有阵风吹向自己,眨巴眨巴眼。
听不见!
詹彦卿没听见。
单瑾?又提高音量重复:“我在!我一直在等你!”
又有风吹响自己,不过比方才稍重。詹彦卿等不到回答,眼里的光逐渐暗淡:“罢了......”
青年因为行路匆忙,面上隐隐长出胡茬,衣物透湿,相思断肠。他忽然曲起腿,埋头痛苦。单瑾?能感受到他眼里的失落直往自己心里撞,有些招架不住:“不哭!我见不得你哭!说好要笑一辈子的!你抬头看看我!阿彦,你莫哭!你要笑!”
无人答话。
却又人暗自神伤。
詹彦卿胸背抽动,哭得涕横四流。说好的待他回来便一起相约游湖呢?说好的待他回来便一同月下饮酒呢?说好的待他回来便一齐驾马乱逛呢?
人呢?
詹彦卿蹭蹭脸,挣扎着站起来往正堂走。可每往前迈出一步,就好似升起一簇天火,温度不高,却让自己剧痛难耐,仿佛下一秒就会摊散在地。
黑云遍天,白绫自狂风中摇曳;滂滂大雨,于天霄上倾泄而下;泪意却起,伴这无边尽头簌簌飘零。詹彦卿在前面走着,单瑾?在后面默默跟着。
一人一鬼,任天公不作美,同心同行。
一朝分别,还以为未来可期,还有很多路要一起走,还有很多事要一起做,还有很多话要一起说——料不到世事变幻,如今却是天人永隔,月坠花折。
原来一切不过沤珠槿艳。
骗子。
都是骗子。
詹彦卿刚一踏上木板,鞋袜里的积水就浸湿了干地,他顿了顿,弯腰脱了鞋袜。这具身体快要神魂俱销,惟有一颗心苦苦支撑着。
他自是不愿弄脏灵堂......
“郎君——郎君,你怎么——怎么——”棺前还余哭丧几人,见到他皆是一惊。
詹彦卿却好似未闻,径直走向那座黛色华丽棺材。他眉心微蹙,冰凉双手在他氤氲模糊的视野里推开了一半棺盖。至此,苍白如纸的脸上褪去最后一丝血色,伸出的手凝在半空不住小颤。
是了。
棺中女子薄唇无色,脸色煞白,已于死人无异,周身尽管施了香粉,却还是遮不住细弱腐臭,身着艳丽寿服,更衬阴森恐怖。
詹彦卿已面若金纸,视线落到女子侧颈上一道淡暗赤朱花纹。
这是他的单瑾?,错不了......
那个曾经喜欢芸薹的小娘子。
那个曾经选择原谅偷盗小乞丐的单家二姑娘。
那个曾经喜欢对他耍小性子,吃药怕苦,吃不了辣却硬吃被辣咳嗽的单瑾?。
那个曾经日日为他写酸诗的单夭儿。
单瑾?......
“瑾娘你在哪?”詹彦卿无力喊了一声,背靠棺壁缩到地上,攥着衣襟不住捶腿,“我来晚了!”
“我在!”单瑾?一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她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抿着嘴,流着泪:“我在。”
“我一直都在。”
偌大的詹府,现如今掌事的是大娘子。詹汜的夫人,崔好姝。
庞另崔氏王吉之女。
她听得下人通报着急跑来灵堂,就看见詹彦卿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刚伸进去的左脚默默收回来转头对着下人道:“都先下去吧,让二郎自己缓缓。”
此劫,需要自己缓。
3
詹彦卿从进入灵堂那一刻起,便再没有出去,也便不知宫中朝堂就他中途离去而发生争执。
“够了都给朕住嘴!”
当今圣上李且虽已临近半百,但仍鹤发童年,颇有精气神。此刻却仅中浓眉眼神犀利,目光急速扫过,下面一排红黑裙长争锋相对各不退让的官员立刻噤声不语,静后陛下发言。
“朕知詹卿思妻之苦,丧妻之痛也,动于其情深义重,特批詹卿三日休沐调整,再另行其事,”李且淡然道,“众卿可有异议?”
大殿之上,众臣明里暗里眼神交汇,没有人再反对,因为大家都知道陛下也曾失去痛爱,若此刻才决然反对便是出了天子逆鳞,除非有人嫌命太长。
李且满意点头又交代了些事宜便宣布退朝。
詹家大郎詹汜领着人回府时也顿住脚步:“这是——”
他看着那白帆,又想起今日詹彦卿的举措,一拍腿。
糟了,这怕不是自己弟媳娘子出事!
坏了坏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詹汜当即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入府,走至回廊转弯处,却从自己娘子撞了个照面。
“郎君,你回来了。”
詹汜只觉得自己胸口一重,大房娘子崔氏好姝伸手环住他的腰,整个人拥入他怀。然夫妻二人时隔数月的第一次见面,却只短短一时便又被打破。崔好姝抢先一步开口:“慰郎先去看看二弟吧。”
崔好姝边走边同他讲述了事情的木本水源,可越往后听,詹汜的眉头却越来越紧。
弟媳娘子七日前逝世。
可为何他们没有听见一丝风声?如此重要的事情?为何无人相报,竟都将他们瞒于鼓掌之中?
崔好姝领着他去了灵堂。
空无一人呐。
詹汜起初还未看见人影眯这眼瞧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缩在棺材角落的弟弟。崔好姝没有随他一同进去,立在门外。
“彦卿,你——你还好吗?”詹汜扯着嗓子小声询问,迈着碎步一点点靠近,“阿兄才从宫里回来,方才听闻了这件事。”
詹彦卿的头埋在膝盖处,屈起腿弓着背,闻声僵硬的后脊动了动却没抬头。詹汜今日身着背心束腰长裤装,干脆利落地蹲下去摸了摸他的衣裳。
湿湿的。
该是淋雨了。
他扭头向好好姝眼神求证,是了。
“先把衣服换了,别染上风寒。”
无人应答。
詹汜看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起身离开。
“从入府至现今一直是这般。”崔好姝凑到他耳边,说出自己的看法:“需要给他时间接受,我先带你看看小侄女吧,阿母也在呢。”
詹汜见过母亲行了礼,顺手接过这刚落地的小生命,嘴角溢出笑容。
“长得——呃——现如今还看不出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呢。”詹汜欲言又止。面前的孩子脑门上贴着稀疏浅黑黄胎毛,整一个都不足他一臂长,五官极细拢,粉红小唇粉嘟嘟,还在梦乡。詹汜还想细看,却被人扯着衣角。
“阿耶,我也要看,妹妹是我的。”如此稚嫩童声,来自一位五岁孩子,他正气鼓鼓的盯着詹汜。
大房二公子詹之敬,詹汜的小儿子。
詹汜笑意更甚,一手抱着一个:“好好好,你最喜欢小妹啦。”
“嗯!阿耶慧眼!”
说起儿子……
“之语呢?怎么不见他!”
崔好姝直指西边里屋:“说是头痛——”
不话还未收尾,本尊就已出现。
“阿耶回来啦,儿子见过阿耶!”
詹之语托着恙体向父亲行礼,不满八岁的孩童却有种说不出的悲寂。詹汜看看他点点头。
不错。
气血倒是看着比自己出征前有所红润,不过还是太瘦了。
詹汜朝他走过去,拿手肘戳戳他:“阿耶没手抱你了,可别同阿耶生气呀!”
温润少年优雅颔首。詹汜看笑了:“你小子搁哪学来的?”
“是跟姑姑!”怀里的詹之敬话从口出,引得满屋哑言。
小孩子童言无忌,还不知道这满堂哭丧是在做甚,也不知那板上躺着他最最喜欢的瑾娘。
詹汜闻声怔忪,低头看看怀里的婴儿。屋里的气氛又回到了最低点。崔好姝开□□跃气氛道:“小玉好像不见了,要不要去找找啊?”
“哈?!不会吧?!我去去就来。”
小玉是詹之敬养的小奶猫,当初是单瑾?讨他欢心送的,孩子喜欢的不得了,走哪抱哪。今日着急看侄女给忘了,小娃娃闻声立马拉上侍女的手冲出了房间。
4
太子殿下待到房门一开,便遣人来问候。
詹彦卿仍旧在灵堂两脚不出,双耳不闻。纵然与太子殿下交情再深,他也不可这般无礼!若是传出去,谁知道明日弹劾他们的奏折会不会堆上天。于是乎,詹汜笑着接待来人。
那人笑道:“詹侍郎不必如此客气,吾只是受太子殿下之命来府上讨杯水喝。”
“彦卿还好吗?”
詹汜摇头作苦丧状。
“也罢。詹公呢?何日能到京师?”
“父亲伤势严重,还要修养月余才可启程回京,否则恐路途漫长,病情加重啊。”詹汜做了“请”的手势:“大王喝茶,恕某招待不周啊。”
被称为大王的男子穿了一身紫缎衣袍,袍子胸腹间结叶染着团花,腰间束着金誇玉带,贵气十足。
是只有三品以上才能有的穿着。
苍王李膺把玩着手中玉盏,愣愣出神。詹汜又问了一句:“大王?”
“嗯?!”
李膺抬眉,略带歉意道:“想起一些琐事,不过你与崔娘子也有许久未见了吧,不用招待我,我去灵堂看看。”
王爷的发话,谁敢不从啊。詹汜把他带到灵堂,未作多停留。
苍王李膺,乃是苏贵妃所出。谁人不知这少年亲王生性放荡不羁,对于那权力之争更是连眼皮都懒得掀。他母妃出生盘阳苏氏,是冠绝中外,鼎鼎有名的世家大族。若是真比起来,那自幼丧母的昭煜太子未必会比他多几分机会。
这最后坐上王位的未必会是昭煜太子。
可这两兄弟之间虽是同父异母,但也和睦有佳。李膺一直站在昭煜这边,义无反顾的支持他。
出现这种情况,也是自然。谁让昊璟帝李秀华自荆妍皇后病终后未再立后,偌大的宫殿二十六年来也只新晋一位苏贵妃。
如苍鹰般英毅的李膺此刻脸上流露出怪异神情,很是滑稽。
不是——
这缩在地板上半死不活的人是谁?
詹衍?
詹彦卿?
李膺拍拍脑袋,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
不可能!
这同他印象里的京城贵公子完全不搭边,甚至和出征前的詹衍没有半分相似可言。
甚至……
李膺走近些瞪大眼睛,指着詹衍的头发目瞪口呆。
连发色都不尽相同了。
詹衍今年也不过刚过弱冠,大好青春尚在,怎会突然之间增生如此多的白头发,明明出征前的践行上,詹衍还神采奕奕。乌发云鬓上透着动力与生气。
怎么忽然间便——老了这么多。
原来这世间当真有一夜白发之说吗?
李膺难以置信,摸上自己的发梢,一副意犹未尽的吃惊样。
也难怪他如此震惊!詹衍细发四散,远看还没什么。若是走近一些就不难看出,大把大把墨色丝发间悄悄夹杂不少细小白丝,发根隐隐射着白光。
“詹彦卿,醒醒!”
詹衍好似睡死一般,没有动静。
“这都日上三竿了,本王同你讲话——”李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一变,心下一沉,他忙不跌才起脚底。
黏糊糊的。
于此,他总算想通自己刚进门时那股奇怪异味从哪来了。是血腥味。
詹衍不喜熏料,这灵堂,确定是百合香的独特气息,闻得李膺头疼。
用香薰掩盖住血腥,詹彦卿这是……李膺一边粗暴的扛起人,一边出门处大吼:“来人喊医师,要快要快!”
詹衍的左手在李膺胸前甩荡,细小血流沿着掌心纹落条条而下,最后汇聚到指尖凝成血珠,速度极快地低落。
李膺眼见这么不行,一只手框住他,一只手从衣襟里掏手绢,捂在破口处。
雪白丝巾一经沾染就血红蔓延,像有了生命一般。暖阳拨开重云,直向着血红色射来,格外醒目。方才詹衍躺过的地方有几处小小血泊,也在这阳光照射下闪着鳞光。
李膺一步一个血印子,倒给这鬼寂詹府点缀一丝神秘意境。
作者有话说:
詹衍,字彦卿,文中为了避免重复啰嗦,所以两个名字都有写。詹衍和詹彦卿是同一个人,不过一个是名字,一个是字号。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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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风吹佳人随缘去,花下才子不离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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