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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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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都多少天了,那人还回不回来接她?”
农夫锄地的手不停,一双眼来回偷瞄着夏淳熙,
那妇人显然比农夫说话有气势,她看夏淳熙就像看一个钱袋子,毕竟那男人走前给了她们不少钱,
“不是都给你钱了?不该问的别问。”
自夏淳熙被迟意带到这个农妇家已有三月余,她每日都托着腮坐在院门口,一坐就是一整天,雷打不动,不笑也不说话,如果不是曾经见过她开口,几乎让人以为她是个哑巴。
那农夫便急着争论,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农夫停下手,用手肘怼了一下农妇,冲她挤眼睛,声音放小了点,
“到时候钱都用完了,还没人来接她,我们怎么办?”
声音虽小,农夫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精确的传到了夏淳熙的耳朵里,她一向不关心的心起了一点波澜,迟意走已有三月余,她还不知道迟意情况如何。
迟意带着她从王宫出逃后,一路颠沛流离终于来到了对夫妇家中,夏淳熙身份特殊,也不知道迟意和她们说了什么,她们竟然同意收留了夏淳熙,迟意只陪她待了几天便走了,说是要回宫中救人,夏淳熙骤然到了陌生的地方心中忐忑,但迟意这么说,她也毫无留下迟意的理由,只用沉默应对。
从前张扬活泼的小公主,如今成了这个样子,迟意心中不忍,但他没有办法。
又留了几天,迟意趁着晨曦离开了,彼时夏淳熙在被窝里哭的厉害,迟意一直以为她还没醒,其实她如今夜夜不得安眠,一闭眼,梦里都是母后睁大的双眼和父亲沾了血的剑,她不敢睡,时常睁着眼到天亮。
迟意走后,她便不再说话,迟意说他会回来,夏淳熙就等,每天唯一的事就是等迟意回来接她。
被褥和生活用品都是迟意准备的,他担心夏淳熙住不惯这里,除了不再有公主一般的规制,她在这里已经是不错的待遇。
那农夫放下锄头靠近了夏淳熙,带着笑乐呵呵的问:
“小娘子,我们做了些馕饼,你要不要吃点?”
夏淳熙听见他的声音,动都没动,宛如一座雕塑,
农夫见自己说话被忽视,那小娘们又是一副死模样,顿时火上心头。
她也不挑食,做什么饭便吃什么,只是吃的少,夫妇两人并不知道她是那位新月公主。迟意找的地方非常偏僻,夏淳熙也从来不会理他们,他们早就看出这女子八成非富即贵,并且看不起他们,农妇倒是不在意,反倒是那农夫,收回馕饼一边往回走一边啐了两口,嘴中碎碎念着什么。
夏淳熙不知道他们怎么看她,当然,她也不在乎。
迟意给了两夫妻不少的金子,拜托他们照顾自己,迟意对她的细心可见一斑,这些被子,用具,都是迟意准备好的,他怕夏淳熙住不惯这里,齐全的就好似迟意知道,有一天她要来到这里。
夏淳熙当然很好照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起床就坐在院门口坐着,饭食和洗漱用具一律放在门口,他们不被允许进来,刚开始就是好奇,见这小娘子的态度,农妇心中不免怀疑,怕不是哪位王侯的外室。
与农妇的平常心不同,农夫心中很是愤愤不平,这小娘子傲气的很,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他虽然在妻子面前唯唯诺诺,但不代表自己在这娇弱小娘子面前也唯唯诺诺,时间越长,他的不满越深。
夏淳熙对这两人的心思毫不知情,迟意说过要带她远离是非,先躲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再将自己接出来,于是她安心的在这里住下,就这么稳稳当当的待了三月,可迟意一次也没回来,夏淳熙有些坐不住了。
望着远处模糊的城镇,夏淳熙的心思越飘越远。
此刻南吴王城早已乱了套,新月公主诞辰宴,南吴王突然发狂杀了王后赫连氏,又连杀三子一女,之后暴毙身亡。如今南吴群龙无首,其余人皆虎视眈眈,试图从这里分一杯羹。那新月公主的尸体至今没有找到,有人说是亲眼看见公主死于吴王之手,但也传言公主没死,如果公主身亡是假,那么如今南吴王室仅剩夏淳熙一人,此时不仅仅是妄图篡位的赫连氏,还是其余王室,都想找到夏淳熙的踪迹,妄图兵不血刃拿下南吴。
夏淳熙不知自己所处何地,这里其实是吴越境内的一个边缘小城,与外界的混乱相比简直就像一个世外桃源,迟意选了一个好地方,夏淳熙刚到这里的时候整日的做噩梦,她梦见父王问她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不同一家人在一起,她只是哭,从来在梦里说不出话,那段时间她连觉都不敢睡,一闭眼脑海里全是家人的质问,亦或者是母后的头颅一次次滚到她眼前,她从刚开始的惊声尖叫到现在的麻木,但依旧恐惧睡觉,来这里后,她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那夫妻两人本来吓坏了,生怕她死了不好交代,但是见迟意一次都没有再来,也就慢慢不那么尽心了。
夏淳熙并不在乎,她现如今只有一个愿望,就是等到迟意。
今日她好像终于累了,早早的就回到了自己屋里,那农夫冲着她努努下巴,一边询问妇人:
“她怎么不等了?难道想开了?”
农妇似乎也有点不耐烦了:
“你整日盯着人家做什么!做你的事去!”
那农夫被训,讪讪地到躲到一边,不再说话了。
第二日照旧是将饭食放在夏淳熙门口,两人便各自出去务农了,待到日上三竿,农夫先回来了,在那院中水缸舀了一瓢水兀自饮下,随意的在脸上抹了一把,不经意间一打量,那饭食竟然还放在门口,一动未动,他眼珠转了转,凑到门口去,敲了一下门:
“小娘子?小娘子?”
无人回应他,他咽了口口水,搓了搓手,
“我是担心你啊!我可进来了!”
一边推开门,一边左右观望着迈了进去,见那小娘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颊还泛着肉眼可见的红晕,又唤了两声,确认她是没醒,随即堂而皇之的走到床边,连门都忘了掩。
那妻子早已是老婆子,哪有小娘子鲜嫩,他一早就盯上了她,送她的人都一个月没来了,想必早已将这女子丢在了一边,总之也是被人亵玩的外室,既然被人厌弃,何不让他也得手一番,他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掀开了被子,轻薄的中衣下是年轻的□□,伸手过去,毫不费力的就拉开了她的衣襟,皮肉又细又白,
“心肝,我一定好好待你......”
他不由得急促的呼吸了两声,想到即将发生什么,连腿都激动的发软,那小娘子想来也是病狠了,这样都没醒,正在他犹豫是喊醒她还是就这么办事的时候,一声叫喊定住了他,
“死货!一个没盯住你就乱搞!”
他又惊又惧的看过去,不是那老婆子又是谁!他能在妻子手下苟且偷生,恰恰是因为他会审时度势,他转身一个飞扑到妇人脚边,抱住她大腿一边大喊着:
“是她勾引我!是她勾引我的!”
一面挤出几滴真真假假的眼泪,仿佛自己不胜可怜。
夏淳熙终于是被吵醒了,昨日她又做了一场梦,还发着烧,一晚上浑浑噩噩,强撑着坐起身来看见眼前的闹剧,
而那妇人见她胸脯半敞,双颊含春的模样,又气又急,如果不是自己回来的早,这两人怕是早就成事了!一脚踢开趴在脚边涕泗横流的农夫,直冲上来直接给了夏淳熙一个巴掌,
“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夏淳熙直接被扇的扑在了床上,这一切太突然,她都来不及反应,连嘴角都被扇出了口子,淌下一道血痕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农妇又说:
“我好心收留你,你还敢勾引我家的!”
夏淳熙手支着床撑了起来,只懵了一瞬,随即回过头凉凉的看着那农妇,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可想过后果。”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和他们说话,那农妇见她这般不逊,举起手臂又想再扇,夏淳熙直直的盯着农妇的眼睛,她瞳仁相比常人还要大且沉,黑洞洞的眼睛盯着她,那农妇一时竟然被吓住了,愣了两息,这才像回过神一般,又撑着气势,将手用力的放下,
“一个外室,也敢和我叫板!”
放下狠话,回头揪起农夫的耳朵,提着他走出了屋子。
夏淳熙已然是强弩之末,瞬间栽倒在了床上。
烧的迷迷糊糊,那夫妻俩肯定也不管她,她闭着眼心里想,若不然就这么死了吧,又觉得还没等到迟意,就这么死了,好不甘心,就这么一边胡思乱想,昏昏沉沉,不分昼夜。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被搬来搬去,又有人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晃动,查看货物一般,她始终未醒,眼皮沉沉的睁不开,又有人替她受伤的脸上药,不是很温柔,不知喂了什么给她喝,苦的要命。
从没有谁杆这样对她!她很委屈,也很愤怒!她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南吴王宫,她生着病,这些人不好好照顾她,她想让母后治这些宫人的罪,又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母后不在了,无人再能为她出头。
她不由得落下泪来,哭了一阵,她又想起,还有一人,她还有迟意!
正想着,耳边竟出现流动的水声,她恍惚以为有谁在照顾她,是不是迟意?她为了确认,暗自使劲,勉力睁开眼,头顶是陌生的地方,她正躺在一张窄窄的床上,屋里有些简陋,身上竟然没有一点力气,费劲抬手摸了一下额头,烧已经退了,头上还带着细汗。
一抬手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摸了一把竟然是杭绸的,她还尚有些虚弱,不过还是坚持坐了起来,感觉到一阵晃动,她以为是自己还没恢复好,头重脚轻,也没放在心里,四下打量,她心里有一个想法,以为迟意接到了她。
带着这份焦灼,她从床上滑下,甚至来不及穿鞋,匆匆走到门口,推门一看,被一阵强风吹的差点倒在地上,屋里昏暗,她骤见光明,不由得抬手遮了一下,待适应了光线,她望着一望无际的水面,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听见的水声是在船上!
门口立着两人,见她出来立马喝她
“出来干什么!回屋去!”
她倒退两步,不像迟意的人,按捺住心中的不解,
“你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