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空小城

4、第四章

　　顾惜朝嘴角点点的血渍带着阴冷的一笑，“戚大当家，别来无恙。”却忽然脚步迟疑，方才的突袭已然耗尽他仅剩的体力，剑锋一顿，他整个人险些栽倒，清咳起来，戚少商伸手搭了一下却被他挡开，“……不用。”
　　戚少商叹了口气，一笑，却未说话，伸手将药碗推到他面前，“醒了就自己动手，”掠过他身边时直接将剑取来，借着油灯轻轻地擦，顾惜朝抬眼看了看他，眼角的戾气也不缓，戚少商知他盯着自己看，面无表情道，“我有话问你。”

　　“恕不奉告。”顾惜朝挑了挑眉，衣袖掸了掸，一口将药喝了。
　　“关于你的伤……”
　　“不劳大当家关心。”
　　“三个月前……”
　　“多谢大当家相救，”顾惜朝眼角一滞，知他略微迟疑，“不过顾某不想欠你这个情。”
　　戚少商被他的话堵得畅快，“那关于花少……“
　　“……”
　　“你慢慢喝，我出去走走。”戚少商提剑欲起身，顾惜朝开口道，“慢着……”
　　戚少商吸了口气，笑着落座，“肯说了？”
　　顾惜朝喝罢了药，却没再理他，半靠在榻上闭目养神，戚少商也不逼他，继续擦自己的剑。

　　三更刚过，江上起风。
　　油灯忽明忽暗，船舱里静得出奇，顾惜朝像是睡着了，戚少商不时回头看看他，隔着时辰去把把他的脉，脉象虽弱，却暂无生命之忧。

　　“看够了？”顾惜朝眼也不睁开，缓缓问道。
　　戚少商倒是大咧咧地抬抬手，将那剑斜倚在榻边，“肯说了？”
　　“三个月前，我救了个人。”顾惜朝睁眼道。
　　“不容易。”戚少商接道。

　　顾惜朝继续闭上眼假寐，戚少商盯着等了半天见他呼吸均匀，竟然睡着了，戚少商憋了半晌不知该说什么，被这个人耍得惯了，至今也不知如何发泄，又等了一会儿见他仍不动作，只能自己起身向船舱外走去。

　　微曦的光从江面浮来，小武清晨练剑，和几个兄弟挤在船头切磋拳脚，这时看戚少商出来忙迎了上去，“戚大侠，船老板说今日有贵客来！”
　　“哦，是吗？”戚少商仍旧想着顾惜朝刚才的话，心思全不在这上面。
　　小武继续道，“说是谁家的郡主，说的有板有眼，好生阔绰！”
　　戚少商笑道，“谁家的郡主愿意挤这么个小船？怕不是幌子吧！”
　　“也是，郡主数的上名字的也就那么几个，不是宋境的，也是边塞的，”小武叹了口气，道，“那人醒了吗？”
　　“醒了。”
　　小武又惊又喜，“没想到墨家五爷的药当真这般管用。”
　　戚少商拍拍他的头，“行了，练剑去！”
　　小武挠了挠头，“哦对了，今日进了襄樊，老板说上岸交货，可能要呆个三五天，呃……”
　　戚少商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在船上呆厌了？”
　　“……”小武眨眨眼，傻笑着不说话。
　　“不许惹事。”

　　船一靠岸，小武他们便欢跳着跑下船去了。
　　戚少商回到船舱，顾惜朝已经醒了，依旧那身白衣，袖口是那种束紧的，紧紧缠在手臂上，腰间只系了白色腰带，戚少商盯着看了几眼，道，“你这是要下船？”
　　顾惜朝一句话不讲，将那最后的带子在手腕处系好，戚少商也解了身上的衣服，顾惜朝停住看他，“你换衣做什么？”
　　戚少商一边束腰带，一边道，“不是要下船吗？”
　　顾惜朝一滞，“戚少商，我可不是你的犯人，你这捕头是否管的宽了些！”
　　戚少商掸了掸衣摆，笑道，“不然呢？”
　　顾惜朝不再理他，自顾出了船舱，“我有约。”
　　“嗯，我陪你。”
　　顾惜朝知他摆脱不了戚少商，缓了缓口气道，“你这身衣服不行。”
　　戚少商愣了下，问道，“那我穿什么？”
　　顾惜朝笑了笑，指了指那边正上货的船工，头也不回地走上船头，戚少商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不就是当小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