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川》空小城

2、第二章

　　顾惜朝一身素白。
　　记忆里，倒是第一次。
　　这一回，这人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戚少商心里思着轻轻搭上那手腕，脉搏时隐时现，濒死状已现，眉间轻轻皱起，嘴角一弯，勾起的弧度倒像是在嘲笑自己，这又是何必！
　　那一别几载，再相见真是谁也料想不到，却这般生生地炸开在眼前。
　　只是似乎没有预期的激烈，跟一个垂死的人讲过去，如同佛家对着凡人讲经，这一来一去的功夫，已散去些仇恨的意味。
　　戚少商笑，那一笑倒少了些回味往事的意思，那一笑潇洒了不少！
　　手心对上手心，真气缓缓推进。
　　过体的内力让冷冰冰的人浑身微微一动，微卷的发抖了抖，眉间隐隐的汗珠浮现，戚少商屏气，纯阳的内劲似乎也费了他许多气力。
　　顾惜朝猛然一咳，跟着一口血咳出，顺着嘴角向下滴。
　　戚少商忙收了掌，顾不上调息的功夫急忙去探他的脉，脉象忽急忽慢，戚少商收了力气，心道，顾惜朝你就是死也让我明白些再死。

　　天色越来越沉，雨势越来越急。
　　这疗伤的一会儿功夫周围似乎静下去不少，戚少商体力消耗过大，这连续三个月的给顾惜朝续命已然让他心力焦躁，此时忽觉外面静得离奇，戚少商暗道不妙！
　　马车外，早已尸横遍野。
　　几十具兵将的尸身杂乱地躺在泥水里，戚少商暗骂，忽然背脊一凉，是谁这么大能耐，竟然能在他戚少商眼皮子底下杀人放血。
　　死的人全是赫连家的死士，其中不乏武艺超群者。
　　立时毙命。
　　无半点挣扎痕迹，甚至死得毫无痛苦。
　　中毒。
　　戚少商一滞，糟了！
　　花少！
　　戚少商回顾周身，有些不愿在那死人堆里看到这个人的影子。
　　他竟然没有看到花少的尸体，对方没有要了花少的命，而是带走了他，这委实说不通，要说这样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怎会逃出对方的掌心，如果不是武艺高强，那便是身份特殊。
　　戚少商暗自叹气，确实是自己一时大意，竟都忘了询问这少年的来历。

　　此时，既然花少没有死，那么暂且也不用担心，倒是小武他们，前方的路渺茫且苍远，这些人的命又在何处？
　　戚少商侠义心又起。
　　不过这时他的心思倒是真的不好受，死了的这些弟兄都是陪着他戚少商出生入死一路拼下来的，人要死得其所方能对得起自己的使命，死在这种不明不白的地方，不是战场，也不是抗敌，对于这些死士来说，委实是种侮辱。

　　回到马车上，对着躺着的人，戚少商一句话也讲不出。
　　戚少商索性弃了马，驾着马车向前赶路。
　　现下唯一能说清这事件缘由的便是顾惜朝了，想要知道真相便要救活他，戚少商这样想着又“驾”了一声，马车掉了头向着来时的方向跑。
　　汉水之行需得暂缓，现在重要的是救活顾惜朝的性命。
　　若照着原路继续前行的话，说不定还会遇上怎样的凶险，带着个病人实在是不好应对，只能走一步说一步，缓了脚程，绕着小路再作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