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不如求己》青菜豆腐不可得兼

44、第 44 章

　　老家的团年饭并不像北方是年夜饭，而是赶在中午十二点之前。挤春运火车的艰辛自不必说，秦宋玉一路紧赶慢赶，才赶上了家里的团年饭。
　　先燃香烛祭祖先；再点燃鞭炮，最后一家人围坐，推杯换盏，热热闹闹开宴。到了下午，全家轮着洗头洗澡洗衣服，旧秽全消，干干净净迎接新的一年。晚上可以看着春晚守岁，也有全家上阵摸麻将的娱乐，小孩子们聚在一起放烟花。到了夜间十二点，家家户户齐放鞭炮跨年，之后才可睡下。
　　晚上，收到很多信息，一些是群发，秦宋玉也随大流群发；一些是单独编辑，虽然只是简单的几个字，秦宋玉也认真打字回过去。

　　初一一大早，先给离得近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姑姑姑丈拜年，吃过早饭再跑一趟外婆家，给舅舅舅妈们也拜个年，再蹭顿午饭。虽说大年初二回娘家，但林母要在家待客，一般不在这一天回，外婆干脆定在初九，所有子女都拖家带口回去团聚，好多年都是这样。所以初二一般是姑姑姑丈表弟表妹们上门。
　　到了初三，大规模的走亲戚活动正式拉开帷幕。在农村，双方家里兄弟姐妹多的，一家轮一天，到正月十五可能还没完。秦宋玉寄了不少南城的特产回来，就是打算春节随礼用。她带几份过去给同学，剩下的父母走亲戚的时候送一份，她人不在，是个心意。
　　连着走了两天亲戚，果然就有人开始提找对象结婚的话题。虽然不是催秦宋玉，但表弟表妹们年龄隔得近，也算是殃及池鱼。周琳格外焦虑，她拉着秦宋玉偷偷嘀咕：“今年有你在前面顶着，压力还小一点；以后你脱单了，我就是众矢之的。”
　　周琳从小孤僻，也就跟秦宋玉年龄相仿，能说上几句话。幸而成绩一向优异，大家只觉得她清高。
　　秦宋玉笑着安抚她，“那也用不着提前预支焦虑。长辈们都是一套一套的，现在是催对象，之后催婚，催生孩子一条龙，还能次次满足他们吗？都是嘴上功夫，糊弄过去也就是了。”
　　大过年的，也不至于为了这个闹红脸，人家随大流打趣催一催，咱还不能随大流敷衍了？人家说什么咱就应着，再见面得下一年，还能盯着你约会不成？
　　周琳叹气，她要有她表姐这么坚韧的神经，也不至于为这么点事儿闹心。

　　初五吃过早饭，秦宋玉拎着大包小包坐车去市里找蒋敏。自己要带回南城的腊味一大箱，再给朋友们的手信一大箱。干脆打了个电话，让蒋敏安排她老公到小区公交站接她。
　　进门先拜年，家里老人秦宋玉也都认识，笑着招呼她。蒋敏抱着儿子，红光满面。秦宋玉给了压岁包，小涵涵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看着红彤彤的立马一把抓在手里，嘴一咧，露出米粒似的小门牙，机灵的不行。
　　秦宋玉开了箱子，把南城的点心和老家的腊味都给他们分了分。
　　约好中午在蒋敏家吃饭，不到中午，老伙计们就陆陆续续就位。有结了婚带爱人的，也有跟秦宋玉一样单刀赴会的，谁也不笑话谁。孩子还是蒋敏家头一份，唯一的小宝贝被一群怪叔叔怪阿姨轮番逗，萌娃都给逗懵了。

　　秦宋玉是晚上的火车，下午找了个场子，玩麻将的玩麻将，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老家有了麻将新玩法，换着玩，谁赢了谁轮换。这样自由度比较高，不担心久坐伤身，还能趁机吃点零嘴喝点茶补充能量，娱乐性大大增强。
　　秦宋玉和蒋敏一向都只是凑个数，要是人手够，她俩就乐得在一边吃吃喝喝闲聊过嘴瘾。一群人在桌上鏖战，她俩就凑在一块窃窃私语。
　　“男朋友还没影？”
　　“工作使我快乐。”
　　蒋敏噎了噎，“你那什么金尊玉贵的工作？”搞不懂南方是个什么魔幻的地方，秦宋玉上学那会儿多么温顺可人，宜家宜室，谁见了都夸。怎么毕业后一去南方就飘了？也没听说感情上受了多大摧残，怎么就对谈恋爱不感兴趣？
　　“哎，工作也就一般般，怪只怪老板实在给的太多。”
　　朋友之间亲密，但也讲分寸。蒋敏没有追问对象的事，反而顺势问工作；而秦宋玉也顺嘴一接，两人欢欢喜喜聊职场，又从蒋敏工作的那家机关幼儿园的孩子过渡到小宝贝涵涵，无缝衔接，那叫一个丝滑。
　　在街边等的士去火车站的空档，两人都有点惆怅，分别总是难免。蒋敏明知无用，还是嘟囔着，“干嘛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上班，一年都见不到一次。”
　　秦宋玉叹气，抱了抱蒋敏，“年轻人，奋斗正当时！”

　　晚上坐火车的好处就是，睡一觉就到。秦宋玉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虽然是硬座，但靠窗的位置勉强能趴在小桌板上打盹。还要什么自行车。
　　秦宋玉的好睡眠带来的好处很多，完全听不到车厢的吵闹，完全感觉不到憋闷无聊，以及下车之后格外精神抖擞。背着包，拎着箱子，胳膊上挽着大衣，她随着人潮慢吞吞出站。
　　广场上，太阳升起不多久，秦宋玉微微眯着眼，熟悉的风景，熟悉的气候，熟悉的战场。
　　到家刚过八点，先归置行李，腊味分装好，放冰箱。手机充上电，洗澡换衣服。到阳台上看了看花，缺水的给点水，一套下来，人更精神了。进厨房摊了个没有葱花也没有鸡蛋只能加点腊肠碎凑数的软饼填肚子，热了杯牛奶，一头扎进书房。
　　开工在即，新一年的工作和构想也该提前做出规划，做到心中有数。老板花钱买放心，收钱的打工仔自然要表现出能让人放心的实力。轻飘飘的保证和阿谀逢迎并不能获取足够的信任，须得一拳一脚拼下来。

　　开工流程一如既往，在加薪的激励下，秦宋玉拥有完美的状态。
　　老板被迫给她的薪水涨得勤，秦宋玉算了算目前的收入，原本房贷十年，如今大概五年就能还清。不过，那么低的利率，早还还得跑手续，不如存着钱买车。
　　现在凭本地身份证就能买车，等过两年限号限行，想摇到车牌，猴年马月。当前买辆车是不亏的，看看海城，光拍个车牌都得小十万。目标既定，剩下的就只有努力再努力。
　　计划没两天，一次午饭的时候，人事小姐姐主动凑上来。看她神秘兮兮的样子，秦宋玉一边慢吞吞喝着汤，一边递台阶，问她有什么新鲜事，拿出来分享分享。
　　人事早憋的不行，但在这个岗位，保密是第一位的，有料无法分享的痛苦也只有懂的人才懂。全公司看来看去，也只有秦宋玉低调嘴严对公司忠诚度也高，每次不用特意交代保密，她也能守口如瓶。人事小姐姐迫不及待透出一个跟秦宋玉也相关的消息。
　　再过两个月，公司承租的部分宿舍合同就到期，人事提前跟房东谈续约的时候，房东提出要涨租，涨幅远远高出市场标准。对此，老板极不满意，有意取消集体宿舍，改发房补，由员工自行租房。

　　这一举措秦宋玉有那么点印象，不仅仅是宿舍，公司办公楼的租房合同也即将到期。老板也是未雨绸缪，如果办公楼续约谈不拢，公司宿舍租在这里就不再合适。倒不如先取消宿舍，机动性更大一些。
　　当然，公司计划分两步走，选择搬出宿舍的，公司给发房补；而选择继续住宿舍的，需要等公司统筹所有的宿舍情况后重新排床位，或者另租价格合适的房子。那么，继续住宿舍的人还是得搬一次。这么折腾下来，估计大家都会选择领房补，至少室友可以自己挑。而且普通员工的宿舍是两人一个房间，自己租房，加多点钱，可以拥有隐私空间。
　　后来，基本上所有人都选房补。
　　秦宋玉打定主意，笑了笑，“那我先表个态，周末搬出宿舍。”人事松口气，比了个大拇指。其实要搬宿舍，最麻烦的就是这些管理层。普通员工有房住就行，不会计较太多；但管理人员各有各的想法，众口难调。秦宋玉搬走，一是能在员工里起带头作用，二是能减少人事安排上的麻烦。

　　“平时下班后找公司借车的人多吗？”搬出宿舍，秦宋玉需要考虑通勤问题。虽然坐公交不到半小时，但她很不乐意跟人挤。
　　“没有吧，平日公司的车也就你借的多，其他人偶尔借个一回两回，基本是周末出行。公司宿舍这边晚上可能也有紧急情况需要用车，但极少。”公司经理主管级别的人不到十个，一大半没考驾照。剩下的要么自己有车，要么住宿舍，像秦宋玉这样的实属异类。
　　“那我平日下班借公司的车，应该没问题吧？”
　　“问题不大。公司又不止一辆车，你还是要常开的那辆吗？我给你做登记，下班后优先给你，这辆没空的时候，你再登记其他的，记得提前到前台拿钥匙。”
　　公司规定借车先到先得，情况特殊再双方协商。人事先给她选满，只要下班后这辆车空闲，那秦宋玉就可以优先。看看，这就是有熟人办事的好处。要是每天用车都要打申请，那秦宋玉宁愿挤公交。

　　隔了两天，宿舍方案正式公布。员工们议论纷纷，各有心思。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能听到三五人聚在一起边吃边讨论。
　　秦宋玉搬家没等到周末，周五下班在食堂匆匆扒拉几口饭，领了钥匙开着车麻利儿奔宿舍。本来留在宿舍的东西就不多，几身衣服拿背包背着，几双鞋用购物袋提着，洗漱用品装桶里，脸盆扣上去。搞定！
　　周一上班，老板听说秦宋玉已经搬走，相当满意。这是对公司政策的无条件支持啊！哪个老板不希望自己能一呼百应？不得不说，在秦宋玉坚持不懈的努力下，老板这里的好感度快要刷满了。下班前，人事偷偷通知她，老板说下次发工资的时候给她多打一个月的房补，她比别人搬的早，公司不能让老实人吃亏。
　　啊，这也行？秦宋玉虽然知道这是老板笼络人心的手段，但还是美到了。毕竟，一言不合就打钱的老板，谁不喜欢呢？五百块啊，蚊子再小也是肉！

　　去到前台领钥匙，恰巧车回来。司机跟她打个招呼，说车刚加满油，放心开。
　　秦宋玉的核心工作在海外市场这一块，国内需要出差或者拜访客户的机会不多，很少跟司机打交道。也就是这两年经常借车，会与司机进行交接，真正熟悉起来还是前天晚上。
　　司机从老家坐大巴回南城，按理是在汽车客运站下车。但汽车站离公司远，他带的东西多，不想来回倒车。司机是个有成算的，他先给秦宋玉打电话，问她是否方便到公司附近的高速路口接他。
　　作为司机，他知道秦宋玉经常借公司的车，手里可能有车钥匙。秦宋玉接到电话的确诧异，但还是爽快开车去接人。作为回报，司机送了她两个从老家带过来的柚子。
　　这是把司机的好感度也给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