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一捧银子

9、邀请

　　涂清流在西餐馆门口等着，过了很久，直到肚子发出声响，里面的谈话还是没有结束。
　　涂清流一会看看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一会儿看看自己的脚尖，好像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了，
　　“涂清流？”
　　迟疑的语气，好听熟悉的声音。
　　涂清流应声抬头，只看见穿着精致的娇娇小姐。
　　“···许小姐？”
　　涂清流一开始只觉得声音好听，有些熟悉，看到脸之后才想起来这是两个礼拜前见过的许小姐。
　　许心蕊看涂清流很拘谨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玩，眉眼弯弯地笑说：“涂清流，不要这么叫我，叫我心蕊，或者许心蕊就好。”
　　涂清流本来就有些不知所措，听她这么一说，反而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又低下头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不合适。”似乎这句话能说出来就够大胆了，说完脸上直冒热气。
　　许心蕊看他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点点头说好吧，然后又问：“你在这里傻站着干嘛？你家少爷在里面？”
　　“嗯，少爷在里面和人谈生意。”
　　许心蕊早就知道今天章诗意要和沈家大少爷沈润泽谈生意，现在来也是为了找章诗意，也是忘了涂清流是沈家的下人了，在门口看见涂清流才想起来这回事。
　　听完涂清流这么说，突然又想逗逗他：“你呀你，家里主人谈生意这种事怎么能这样直接告诉别人了？要是我家和沈家是对家，你这样说不就给你家少爷添麻烦了吗？”
　　涂清流本来就给许心蕊下了一层“富家小姐”“温柔善良”的滤镜，也自然将她和少爷当成一类人——好人，谁能想到这个娇娇小姐这样和自己说，但是她说的也没错，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涂清流猛地抬头看许心蕊，眼里有几分慌乱。
　　“你···”
　　“哈哈哈骗你的啦，自己记着点，这里面学问大着呢，别以后真因为这点小事给你家少爷惹麻烦了。”许心蕊打断涂清流的慌张，快速地安抚他。
　　那就好那就好，涂清流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心蕊！”章诗意一把推开西餐厅的玻璃门，嘴上叫着许心蕊，眼睛却没离开过门口的涂清流：“你怎么在这里？来找我的吗？”
　　章诗意在餐馆里的位置本就正对着门口，一眼就能看到在外面总将视线投过来的小门童，一点都不会掩盖自己的眼神，也不知道是谁家没教导好的眼线。
　　本来章诗意已经在很努力想忽略这个门童的视线了，但从许心蕊出现之后，章诗意就没办法把自己的眼神收回去了。
　　真不知道这个小门童有什么魔力能吸引许心蕊主动和他说话这么长时间，还笑得这么开心呢，自己平时怎么逗许心蕊，她都总不乐意搭理自己，想到这里，章诗意最后喝了一口蘑菇蛤蜊汤，拿餐巾擦了擦嘴，就和沈润泽推辞道“下次再谈，我好好想想”。
　　三步并两步的，章诗意还没走到门口，声音就他一步飘出来了。
　　不等涂清流主动去看声音的主人，章诗意已经手挽过许心蕊的腰肢，眼里有些不善地看向涂清流。
　　好普通。
　　···
　　好般配。
　　涂清流则一脸惊讶的看着两人。
　　许小姐像是雪花膏里的美女画像，章少爷则像头油膏广告里的模特儿，真是珠联璧合。
　　应该是叫珠联璧合吧，涂清流想。
　　“章···章少爷。”涂清流问候面前的公子哥。
　　章诗意少爷毕竟是少爷今晚的商业合作对象，想来是不能得罪的，见对方有些防备，还是主动问好比较合适。
　　”嗯。”章诗意先摆起他的少爷架子，语气里满是平日里对待下人应有的不屑，“有事？”
　　章诗意的眼神赤裸裸钉在涂清流身上，尽是轻视看低的打量，还带着些男人对男人的胜负欲和恶意。
　　涂清流则语无伦次，只头摇得像拨浪鼓状：“没事没事。”希望自己的解释能让对方平和一些。
　　许心蕊一眼就看出章诗意在想什么，略生气地挣开章诗意的手，虽是娇嗔但带着怒意：“清流是我朋友，你别吓他了。”
　　这句话一出来，三个人都愣住了。
　　涂清流是受宠若惊，自己一个下人怎么配成为小姐的朋友，还有些意外，难道与有钱人家的娇娇小姐公子哥交朋友这么简单吗？
　　章诗意则如临大敌，他回国之后也不是没吃醋过许心蕊身边的公子少爷，但是那些个不着调的人许心蕊自己就能打发得远远的，哪来有男人让她愿意交朋友，少得可怜。
　　怎么这么一个门童也能当朋友了？
　　章诗意想到这里又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涂清流：个子不矮，但身子很薄，看起来一点不结实。白白净净不赖，但看起来怯怯的一点男人味都没有，正常男人的眉毛，正常男人的眼睛还有正常男人的鼻子，也就一张桃瓣似的唇勉强能叫好看，可这样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就能吸引许心蕊了？
　　想到这章诗意又不由自主地看向许心蕊，想问问她到底是何意？
　　将将要出门的沈润泽听到这则是停住了往前的轮椅。
　　清流是我的朋友。
　　沈润泽有些无言。
　　这个小乞儿还真是厉害，连许氏船业家的大小姐都能交上朋友，他究竟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呢？
　　他到要看看涂清流有什么魔力。
　　涂清流紧张得不知所措，但还是没能完全忽略掉自家少爷，余光中注意到玻璃门后有个踌躇的身影，立刻回头。
　　对···对视上了。
　　少爷在看自己。
　　涂清流有些莫名的羞怯，然后就是自问，涂清流你躲什么？
　　还没等自己回答自己，身体就先一步做出反应将困在玻璃门后的沈润泽解救出来。
　　“少爷。”
　　叫完之后，涂清流就退到沈润泽身后，像是需要被保护的小鸡一样躲了起来。
　　“许小姐好。”
　　“沈少爷也好。”许心蕊有趣地回道，她实在对涂清流很有好感，连带着人家主子也有了许多好感。
　　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爱屋及乌呢？
　　是爱乌及屋吧？
　　想到这许心蕊没忍住一笑。
　　章诗意有些愤愤的但按耐不表，只又捞回许心蕊的腰，笑问：“心蕊你笑什么？说给我听一听，让我也乐一乐。”
　　许心蕊说：“我想起来你我忘性太大了，你和沈少爷交情这么好，下个月底的订婚宴邀请函应该由我们亲手交给沈少爷的，哪有让下人送的道理。”
　　许心蕊说完还娇俏地捶了一下章诗意的肩膀，章诗意只觉得晕头转向，好生甜蜜，刚才的醋意都瞬间消失。
　　“对对，下个月的订婚宴还请润泽务必要来。”章诗意也添了句，说完招招手，示意对面一直侯着的章家司机掉头过来。
　　沈润泽听到这对璧人的话，有些意外，邀请函自己确实早就收到了，但是对于许小姐口中的“好交情”还是有些意外的，看来这笔生意应该还有回旋的余地。
　　想到这里，沈润泽侧了侧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轻瞥一眼身后的涂清流。
　　看着准备上车的两人，沈润泽笑着回应：“那是必然会到的，到时一定给你们带一份精心准备的贺礼。”
　　章诗意给许心蕊开了车门，护着她的头先进去，章诗意正准备上车，许心蕊又冲沈润泽眨眨眼，回了一句“沈少爷别忘了把清流也带上，他可是我的朋友”，章诗意也不醋了，静等着她说完再上车离开。
　　汽车驶过，路边只剩下沈润泽和涂清流。
　　“少爷，我马上招呼司机过来接您。”涂清流低头说完，打算跑去对面拍醒睡着的司机。
　　“等等。”
　　涂清流又像一只刚要飞奔出去又被绳子拽回来的小狗，静静站在沈润泽身边。
　　“还有什么吩咐吗，少爷？”涂清流毕恭毕敬问。
　　沈润泽答也是问：“你和许家大小姐怎么认识的。”
　　涂清流将那日所发生的经过都说了一遍，自己是如何在药铺里扶住差点摔倒的许小姐和在路边为许小姐解围，但是省略了买了两次烧饼这档子事，他怕少爷觉得自己为了故意邀功才说的。
　　沈润泽听完只“嗯”了一声，对面打盹的司机也注意到路对面的两人而转了过来。
　　司机停好车后，涂清流护着沈润泽上车，收好轮椅，然后一起离开。
　　此时的另一边，另一辆车上。
　　“就这些？”章诗意还觉得不够，自家心蕊怎么能就因为这样一件事对那个小厮另眼相看呢？
　　许心蕊有些无所谓的点点头：“就这些。”
　　章诗意也觉出几分许心蕊的不满，忙揽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开始哄她，说着一个月后的订婚宴是多么多么气派，南城的各个知名人士都会来，自己还要将两人的订婚喜讯刊登在报纸上卖一个礼拜，让整个南城没人不知道许心蕊将会是章诗意的妻子。
　　许心蕊则依偎在章诗意怀里，眼睛看着车窗外的灯火，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想的是一个月后的婚宴，也可能是让章诗意心有芥蒂的涂清流，还是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