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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起死吧 ...

  •   九筒刺青闭店了,叶奇不知道李均言去了哪里,微信里的添加好友请求一直没有通过,电话也在第一次接通后被挂断,之后就是已关机,他只能三不五时的去金街溜达,奈何那卷闸门跟吃了秤砣似的,从砸店过后就再没被打开过。
      于是叶奇不再去金街了,他开始缠着老刘,每天变着花样的给老刘带午饭晚饭,实习生是有宿舍的,离警局不远,骑电瓶车五分钟就能到,这给叶奇做饭预留了充足的时间,老刘是纯粹的南方人,口味喜清淡,但他的老婆叶奇的师娘却是地道的北方人,老刘不止一次的抱怨自己婆娘做饭口味重,叶奇投其所好,各种各样的鲜味淡口菜被投入老刘的口中。
      就在叶奇每天沉迷于灶台时,距金街两百公里外的夏城某小区,李均言穿着一身不起眼的衣裤,戴着一顶黑色帽子悄无声息的跟着一个年迈的妇人上了楼。
      妇人停在了502,钥匙刚扭开门的那瞬,李均言突然从楼下冲出,在妇人惊吓尖叫的同时将门重重的关上并反锁,刺耳的尖叫被门隔绝在了外面。
      李均言扫了眼这小小的两室一厅,在激烈的拍门和怒喊声中,毫不费力的找到了齐思桥。
      齐思桥其实在门被关上的那刻就醒了,他睁着一双疲惫又饱含戾气的眼睛,盯着这不怀好意的不速之客,来人五官被帽子挡了一半,下巴上冒出的青胡茬没有让李均言看起来有多疲惫,反而生出一种扎眼的男man气息来,齐思乔看着那健康的双腿和熟悉的鄙夷眼神,一股难言的惊愤和不甘笼罩在这个半身不遂的人身上。
      李均言拖了一个椅子在床头,从后反坐,将手肘压在椅背上,万年的平静脸终于有了温度和起伏,他迎着那道愤恨和不甘,嘴角慢慢的咧出了弧度,那是嘲讽和嗤笑。
      “近来可好啊,老朋友。”
      预料中的暴怒和伤害被近来可好代替,齐思桥只顿了一瞬就跟着咧了嘴角:
      “当然好,一想到你会再次灰溜溜的搬家,我好得不得了。”
      说罢反击似的把脸挂上了嘲讽,一脸的等待好戏模样。
      李均言看着床上明明难忍疲惫,却因为强撑嘲讽而变得扭曲的脸,继续笑:
      “齐思乔,你真可悲。”
      不等那扭曲的脸再做变换,李均言把一直别在后腰的断刀抽出,用刀尖一点一点的从那只剩骨头的手背划至脖颈,然后满意的看着那床上人从惊变到无力挣扎再到竭力抑制的颤抖,李均言心情很好,他将头放低,以一种亲昵的姿态贴着齐思桥的耳朵:
      “我没耐心了,齐思乔,要么你安分,我依旧每月给你打钱,要么...”李均言把刀抬起,笑得温柔又狰狞:
      “…我们就一起死吧。”
      床上的人反应很大,他猛地抬起上半身,笑得癫狂又硬气:
      “别做梦了李均言,拜你所赐,我现在是个残废,所以你听好了,我不会安分,我也不会放过你,我永远都不会放过你,来啊!朝我心脏捅!捅死我啊!”
      如果不是那笑容下竭力控制的颤抖没有完全被掩饰,李均言还真的以为不怕死的只有自己,他歪了下脑袋,然后把刀放了下来,在齐思乔松气后又将刀尖不紧不慢的从手指往上走了一遍,从喉结下来的时候,他的眼神逐渐冰冷,手再次抬起,李均如愿以偿的看到了齐思桥被掀开到底的恐惧,磨人的冷意和尖锐驱散了齐思乔的硬气,对生命的渴望占居大脑,尖叫求饶和妇人的拍门叫嚷此起彼伏,因为腰部以下无力,齐思乔只能瑟缩着上半身,溺水一般的挣扎着往上钻,在刀尖没入被子时,哭喊也随之而至:
      “呜呜呜啊言,我错了,我错了,你冷静点,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不会了,砸店的损失我赔,我赔,我用它来抵这月的医疗好不好,你放过我…放过我…求你…放过我…呜呜呜”
      毫无尊严的求饶并没有让李均言满意,鼻涕和眼泪也没有让他心软,他深知这个人的卑劣和扭曲,他收回堪堪入被的刀尖,在那人庆幸劫后余生的同时闪出了决然的恨意,尖锐又痛苦的尖叫和警笛同时响起。
      鲜血淋漓。
      警察闯进门的时候,李均言正对着捂腿颤抖不已的齐思乔说话:
      “放过你,你会放过我吗?”
      元旦的前一天,九筒刺青开门了,不知是太晚还是这条街太破,金街没有平常般的热闹,甚至还一片冷清,叶奇穿着厚厚的外套,拎着一个装满啤酒的袋子,哐啷哐啷的走进了这突然萧条的金街。
      今天局里有聚会,为人民服务永不停歇的南城警局终于吃上了一顿迎新辞旧的团圆饭,唱歌是突然提出的,局内年轻的实习警们一个都没跑掉,在得到赵辉的信息前,叶奇还是挺想去的,他抬头和再次亮起来的七彩霓虹灯对视,突然觉得一月不见的九筒刺青这几个字好陌生。
      碎裂过的玻璃门已然被换,新的门开了又关,门后层层叠叠的大箱子把本就不大的入口堵死,叶奇垮箱子的时候感觉跟爬山一般,室内又乱又空,除了那被泼过油漆的旧沙发,整个招待区都空得面积有了徒增一倍的视觉,叶奇走了两步,开始被墙上那多出来的抽象泼墨画吸引,斑斑点点的红色油漆已经被重新勾勒,红白黑交错的线条里,几朵彩色抽象的小花正摇摇欲坠,被油漆泼的面积不大,但因为碎而宽,所以叶奇在一些不该出现的地方都找到了摇摇欲坠的小花。
      可能是太累,李均言没感觉到有人进店,他睡觉不是很安稳,呼吸也很重,因为只穿背心而光裸的手臂随意的搭在肚子上,左手手背盖着脸,全身上下都沾着漆,脚边散着一些刷子和漆桶,地面狼藉混乱,空气里散着对身体不好的味道。
      叶奇掩着鼻子开始悄声收拾。
      垃圾被一扫而空后李均言还没醒,叶奇想了想,干脆端了个凳子坐下休息,目光悄声无息的覆盖在那半躺在沙发上的人。
      比起少年时的单薄清瘦,现在的李均言不仅高了,还壮,肌肉鼓囊囊的包裹着身体和手背,没被手背盖住的半张脸依旧冷漠,唇线紧抿,绷着和下颌一样的锐利线条,叶奇突然有点想不起李均言之前的样子了,但他肯定,那时候的李均言绝对没有现在这么锋利,视线往上,盖脸的左手手腕被一圈黑色的荆棘丛覆盖,那白皙的手腕内侧似乎有些什么,叶奇凑近了点,随即愕然,那是一道又长又凌厉还有缝了十几针才会出现的蜈蚣疤,李均言身上的纹身不多,就两个,一个是右手上大面积的金属器械,一个就是左手的这一圈荆棘纹,叶奇对纹身这东西了解不深,但也不是全然不知,所以他能肯定,那荆棘纹是为了遮盖疤痕而出现的。
      室内开了暖风,叶奇一进门就脱了外套,加上刚才的一通收拾出了不少汗,叶奇准备把卫衣也脱了。
      衣服刚过脑袋李均言就被惊醒了,还没彻底聚焦的眼睛刚睁开就看到了一个蒙头蒙脸的怪人在自己面前扭,被噩梦缠绕的神经反射,他毫不犹豫的就抬脚踹了过去。
      惊恐后全力一脚的力气很大,叶奇直接弹到了墙上,惊叫夹着狼狈落地,叶奇穿着短袖并半套着卫衣呆住了,他摸了摸隐痛的肚子,又垂眼看了下白T上的脚印,而后就委屈气愤的红着眼扑了过去。
      “李均言我草你大爷!今天我不揍死你我就跟你姓!”
      疼痛让人回神,莫名袭来的一拳头让李均言条件反射,他用力嵌住狠踏来的球鞋,一个抬腿过去就把叶奇掀翻在地,挥着手臂要还刚才的那一拳,叶奇气得不行,手肘反应迅速,李均言的手臂被砸歪,在反扑压制击打在地时,叶奇迅速的跨在上面,沙包一般的拳头左击右打,一边打还一边解气的骂:
      “老子特么是欠了你是吧!啊!给你送饭收拾屋子还被你这狗日的混蛋玩意儿踹!老子今天非得揍死你!狗逼玩意儿!我去你妈的!”
      李均言被揍出了火气,他一边用手格挡一边找空隙翻身,在叶奇一个猛拳落下时膝盖用力一砸,在叶奇歪倒时猛的抬腰反制,俩人一下子就掉了个个,李均言学着叶奇的样子左右挥拳,似要把那砸在身上的拳头全部找回来:
      “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大晚上跟个蛆一样的在老子面前扭,你他妈活该被踹!去你妈的破警察!你不是牛逼吗!不是要堵我店不让我做生意吗!来啊!有本事把老子拷去牢里打!草!”
      叶奇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但李均言拳头挥舞得丝毫没有空隙,他突然发了狠,收回抵挡的手臂,腰部用力一抬,脑袋迎着拳头往上,头对着头把李均言砸了个昏天黑地,就在叶奇还想要翻身继续回击时,李均言捂着脑袋大吼:
      “叶小七你没完了是吧!”
      于是距离新年倒数还有五分钟,叶奇出现在了南城区人民医院的急诊室。
      李均言被他揍吐了血,他很意外,更让他意外的是急诊室的忙碌。
      消毒水伴着菜场热闹般的哄闹挤进了叶奇和李均言的五官,急诊大厅人满为患,看诊就医的人民群众伤得那叫一个五花八门眼花缭乱,被开瓢的,卡鱼刺的,瘸腿的,还有捧着鲜血淋漓的断指来紧急就医的,叶奇瞬间觉得李均言被自己揍得吐血也不算什么事,然后又对同为人民公仆的白衣天使们惺惺相惜。
      人民公仆是真的不好当,所以在看到那瘸腿哥们的旁边看到王灏时,叶奇一点都不意外,两人是校友,王灏比叶奇大两届,也是南城警局的基层干警。
      叶奇本来想调侃说唱着歌都能出现场,你丫真倒霉,结果那衰人反手就是一刀。
      “哎小七,这就是你狂追的那个失足朋友啊,嘿,长得真不错。”
      脸色苍白的李均言直接晕了过去。
      叶奇:“……”你怎么没被那些聚众斗殴的小流氓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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