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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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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南门处,在天色暗下后也到了换防的时候。
换防的将士一来,他的人迅速接过了看守的职责,被替换下的兵个个揉着自己的肩膀,活动着略显僵硬的身体,面上挂着轻松的笑意,三三两两的勾肩搭背着离开。
“饿死了饿死了,去整点吃的。”
“一起去喝两杯啊?”
“去那家不?听说新来了一个厨师,做的菜那叫一个绝。”
“去什么去,兜里有几个铜板?”
……
领头的将士拎了一壶好酒、两个小菜,他勾着另一名将士的脖子晃了晃手中的东西:“这会儿估摸着也没什么人来了,咱们也去喝两杯,我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
那人乐呵呵的应下,很是熟稔的与他往旁边办公的小室走,显然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那我可是有口福了,还好老贺你与老陈换班了,不然哪能便宜我。”
“咱们兄弟谁跟谁啊。”
说着,两人走进了一旁办公用的小室,桌子上的公文契书都被搬至一旁,酒菜碗碟摆在上面。一人取下了酒坛上的封口,瞬间酒香四溢,连外面值班站岗的小兵们都能闻见,不由暗自吞了吞口水。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里面传出“咚”的一声,没了说话的声音,被叫做老贺的那人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大红灯笼。
老贺走到南门外,将大红灯笼挂在了距城墙不远的旗帜旁。
他也不离开,就站在了原地,神色焦灼的看向了远处。
很快,地面传来“轰隆隆”的动静,马蹄声、铠甲撞击声响起,一队全副武装的兵马出现在视野中,裹挟着灰尘而来。
老贺面上一喜,转身对守门的将士们挥手,大声喝道:“全部退至大门后,大开城门!”
今日能同他前来换防的,大多是他的人,在来之前他还特意敲打提点过,因此许多人只稍显犹豫便听从了他的话,退回了城门里,城门大开。
远远看去,像一只巨兽暴露了自己的弱点。
眼见着这队兵马就要过城门,老贺极有眼力见的退到了一边。
率先骑马赶到的人,只偏头瞥了一眼他,并未停留一秒。
骑兵过了许久换成了步兵,他们训练有素、持续不断的往城里进人,尽可能的减清了声音动作,还是惊扰了不少人。
普通民众们不明所以,不少人从家中伸头出来看。有胆大的还在好奇张望,胆小的只看一眼便缩回了家中,口中喃喃着:“要变天了,要变天了……”
一直过了许久,最后一队兵马通过后,躲在大门后的小兵们才试探的探出头来,恰好看见落在最后面兵士的背影,大家这才松了口气般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拍了拍胸脯,眼中闪烁着惊疑不定,偷偷瞄了一眼走来的老贺,小声与另一人说话:“听这动静也太大了,马蹄声也哒哒哒的响了许久,走路的声音也都是一致的,是那个军营的人?这人数也太多了吧?”
“听着得有两三万人了吧。”
“这么多人,不会是要……”
那两个字他没敢说出来,只两人彼此对了个眼神,最终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拿着武器站岗。
只希望这城门失火,不要殃及他们这些池鱼。
皇城的西南门,把守的禁军正如往日般换防,交接的将领因太过相熟,还彼此间玩笑打趣了两句,约着下值后一起去喝两杯。
正玩笑着,一朵烟花在天空中炸开,很是绚烂多彩,停留了几秒才渐渐散去。
正想等第二朵烟花炸开,就听见马蹄声响起,他们抬头望过去,一队骑兵直直的冲了过来,手中长刀对着禁军就砍了过来。
一名禁军首领当即大声喊到:“敌袭!关……”
“城门”二字还来不及说出口,一只羽箭迎面射来,直直射中他的心脏,他还保持着回头的动作倒了下去。
禁军毕竟是训练有素,不说个个都是百里挑一,也都是军中好手,这边发现不对,那边就开始往里退,关闭城门。
另一名禁军首领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烟花并不是普通烟花,而是信号弹。
他从怀中也掏出了一个信号弹,刚准备引燃,宫门外已经射过来大批的羽箭,他正处于大门正中,来不及躲闪,胳膊被羽箭射中,信号弹也掉落在地。
还来不及去捡,他的一名手下朝他扑了过去,两人在地上滚了几圈,险险避开那支直冲他面门而去的羽箭。
也因为这波羽箭,打乱了禁军们的队形,一时间各自躲闪,无人顾得上去关大门,只少数几人借着城门避开羽箭的袭击,尚且还能去关门。
可他们人数太少,力量不够,大门只险险移动了一点点。
禁军将领被手下带到大门后,他用未受伤的手指了指信号弹掉落的地方:“这些人来势太过凶猛了,也来不及派人去求资源,我的信号弹就掉在那里,只能期望首领看到后会派人支援。”
“是。”
年轻的禁军又开始往回走,而对方的骑兵在羽箭的干扰帮助已经冲到了大门前,举起大刀就开始收割。
禁军们一部分迎战一部分往里退,可因错失先机只能被迫防守。
天色很黑,城墙上挂着的灯笼也被羽箭射中,掉落在地熄灭了。
年轻的禁军在混乱中,找寻了好一会儿才摸到那个信号弹,刚准备引燃,一把染血的砍刀直冲他面门而来,他只能被迫抽刀防御。
能在众多禁军中脱颖而出,他还是有些本事在身的,很快就解决掉了这人,并迅速拉开了信号弹的引线。
又是“砰”的一声,大红的烟花在天空绽开。
与此同时,另外三处的城门处也在遭受攻击,便是看到了信号弹也无力支援。
千秋宫中,沈皇后等了许久不见都萧晟前来。
一名小太监弓着腰匆匆走进来,在沈皇后桌前跪下:“启禀皇后娘娘,三殿下说,说……”
沈皇后早已等到不耐烦,见小太监说话又是结结巴巴的,心中火气更胜:“说什么。”
小太监一咬牙,额头猛地磕在地面:“三殿下说,他忧心贵妃娘娘身体,便先去了颐华宫,待看望完贵妃娘娘再来拜见皇后娘娘,为五公主补上一份生辰礼。”
“砰”的一声,沈皇后砸了手中酒盏,眸中似淬了毒般,又阴又冷。
殿中的夫人嫔妃们,哪个不是人精,看到甚怒之下的沈皇后,都停止了说笑。彼此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再出声,生怕触了她的霉头遭到迁怒。
李昭仪也从奶娘手中抱过五公主,悄悄用手捂住了她的唇,哄着她不要哭。
殿中寂静了一会儿,苏嬷嬷才上前在沈皇后面前重新摆了一个酒盏,故意说着凑趣的话:“皇后娘娘可是喝多了?奴婢都劝您莫要喝多,瞧,酒盏都给砸了。”
经苏嬷嬷这一打岔,沈皇后也回了神,自觉刚才失了态,再一瞧这满殿的寂静,只好扯了扯唇角顺着着她的话往下说:“不过因着五公主生辰,一时高兴,难免多喝了两杯。”
萧景也跟着劝道:“母后,今个儿就是再高兴,也要少喝,您也得顾及自己的身体才是。”
承恩侯夫人也跟着往下说:“四殿下说的是,皇后娘娘您还是少喝两杯,喝醉了难免会头痛。”
大家又开始三言两语的奉承起沈皇后,专挑好听的话,沈皇后听着面上倒也好看了几分,只是心中难免还是积压了火气。
自萧姝和离席后,萧景一人独坐难免有些无聊。
顾及着男女大防,一些贵女只敢偷偷看他一眼,却无人敢过来敬他一杯。
萧景随意扫了眼殿中的贵女们,又甚是乏味的垂下头,把玩着手中的杯子。
一名宫女走过来,手中拎着精致小巧的银壶要为他倒酒。
随着宫女的动作,一阵幽香萦绕在萧景鼻尖。那股幽香很是勾人,萧景只觉得心间一荡,抬眸看向这名宫女。
宫女是侧身对他,侧脸瞧着极为白皙娇柔,眼尾微微上挑,看向他时,眼眸含水,情意连绵,勾的萧景心都酥了一半。
“四殿下,您的酒没了,奴婢为您添酒。”
宫女的声音也很是婉转娇俏,每个字都像是带着小钩子。
萧景也忘了自己先前说的不喝酒,眸光潋滟的应了一声“好”。
两人四目相望,宫女似是羞红了脸,拎着酒壶退下了。
萧景对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了然的找了一个借口带走了这名宫女。萧景也只略坐了坐,便寻了一个“酒水弄脏了衣服,回去换身衣服”的借口出去了。
听到烟花炸开的声音,沈皇后偏头去问苏嬷嬷:“今晚有安排烟花表演吗?”
苏嬷嬷也蹙了蹙眉:“应是不曾,奴婢着人去问问。”
她点了个小太监去跑腿,没等小太监回来,外面又是一发烟花炸开。
很快,宫女领着一名禁军将领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禁军将领在沈皇后面前跪下,身子竟抖的厉害。
“皇后娘娘不好了,不知哪儿来了一大批兵马,四处宫门皆在被攻打,有人意图逼宫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