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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疯得像鬼上身【已重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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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澜不敢一个人睡。这两年多,都是这四胞胎兄弟轮流来陪床,有时是苏澜主动去他们房间,有时是他们来睡苏澜的床。
但自从队友一反常态,与他们的冲突和矛盾日益剧烈之后,陪床顺序就被打乱了。那半年时光,苏澜基本是和情绪最稳定的楚雪辰一起睡的。
但今晚,楚雪辰因为工作而迟迟未归家。
楚枫影没有得到苏澜的回答,自顾自转动门把手:“我进来——”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他便发现,门根本打不开。
苏澜从内部锁上了门。
“门怎么打不开?”听着似乎只是单纯的疑问,嗓音却略显不稳地发颤,“小澜,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更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更像在隐忍自己的怒意。
苏澜抿紧唇瓣,不敢出声。
楚枫影还在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伴随着反复而频繁地转动门把手的金属音。
“奇怪,是上锁了吗?”
咔拉咔拉。
“为什么要上锁呢?”
咔拉咔拉。
“难道说是在防备我吗?是为了防止我进入小澜的房间吗?”
咔拉咔拉咔拉。
“小澜讨厌我了吗?”
咔拉咔拉咔拉咔拉。
“哈哈,怎么会呢?”
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
“小澜,你开门啊。”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为什么要锁门?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你一个人睡不着的,不是么?”
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
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
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咔拉……
……
扭动门把手的声音宛如永无止境的魔咒。
“砰!”
苏澜被吓得一颤,扭头望向门扉。
仿佛是为了打破他的希冀,门再度发出一声轰然巨响,空气中的纤尘被震得扑簌簌飘落。
“砰!”
——楚枫影在踹他的门。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恐惧的洪流瞬间吞噬了苏澜。
“为什么锁门?让我进去!”
“为什么锁门?凭什么锁门?怎么敢锁门?……怎么敢?怎么敢?”
“……不许锁门,在这个家里,你有什么好锁门的?有什么不能让我看、不能让我碰的?”
“还是说,小澜藏着什么背叛我的证据?”
“不许锁门,不许,不许,不许,不许,不许……”
“砰!”
门扉发出恐怖至极的悲鸣,那是不堪重负的声音。
仅仅只是一扇门,是挡不住楚枫影的。
苏澜几乎是滑下床的,待他颤颤巍巍地想做点什么的时候,双腿已经有点发软了。
门外响起一阵动乱,紧接着,是楚雪辰的喊声:“三哥,你在做什么?快住手!”
回家时机正好的楚雪辰差点与失控的楚枫影打起来。
时机正巧,巧得堪称精妙绝伦的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成功让被吓坏的苏澜主动钻进楚雪辰的被窝,抖颤着雪白的肩,将脑袋埋在楚雪辰胸膛里,一抽一抽地哭。
仔细想来,似乎每次都很巧。在对苏澜的伤害真实发生后,时机凑巧地英雄救美,再将人带回自己的地盘圈起来,细细舔.舐对方的伤口。
楚雪辰是四胞胎中看似最正常的一个。
情绪稳定,不会像楚柳潇那样歇斯底里;成熟稳重,不会有楚莲旭那样幼稚而偏执的行为;有边界感,不会像楚枫影那样具有极为恐怖的窥私欲和控制欲。
当然,只是“看似”正常而已。楚雪辰仍有一个几不可察的异样。
——“舔.舐”的怪癖。
这半年来,他与苏澜同床共枕的次数最多。两具温热的少年躯体时有肌肤相贴,是以免不了出汗。
楚雪辰会趁苏澜睡着时,偷偷舔吻他的身体,覆着一层薄汗的肌理则更加受到他的钟爱。为了增加进食机会,他甚至会刻意将房间空调的温度打高。
百密而一疏。在隐匿阴暗的处所悄悄做的事,终将被破损的屋顶漏下的光辉捕获。
由于过分沉湎这份珍馐,对力度的把控出现偏差,楚雪辰不慎惊醒了苏澜。
哥哥们皆不明缘故变得怪异,楚雪辰似乎也难以免俗,苏澜对此表示理解和包容。一直以来,楚雪辰都是个很好的朋友,可能仅仅是染上了热情小狗爱舔人的毛病而已。
他们四兄弟都像小狗,只是性情不同,楚雪辰已经算其中症状较轻的了。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独自去异地跑通告的楚雪辰,整整半个月都未能“进食”。
楚雪辰回来时,面对开开心心地伸展双臂迎接他的苏澜,他却如一头失去理智的疯犬,将苏澜扑倒在地。
满脑子只剩下“进食”的本能欲.望。
携着血气的发丝落在颈间,惹来一阵轻微的瘙痒。有湿热的物事在肩颈来回徜徉几遭,似是在寻觅圣地的入口,又似是在安抚主人的情绪。
冰凉而尖锐的触感如同蜻蜓点水,随即如电流般扩散蔓延,将全身麻痹。
之后,便连痛觉都被隔绝在外了,只能时不时感受到体力的流逝。
苏澜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连呼吸都十分费力。
他努力抬起有气无力的手,拍在埋首颈间的队友的背上,见此一击也令他不知收敛,苏澜难耐得收紧五指,向罪魁祸首实时反馈他的痛楚。
苏澜迷迷糊糊地意识到,再这样放任楚雪辰吸下去,自己会死吧。
幸好对方终于有了点反应。
楚雪辰缓缓撑起身,唇齿间闪动蛛网般晶亮的银丝,鲜红的舌将尚未来得及舔去的血珠卷走,珍重地吞噬殆尽、毫不浪费。
锋利的尖牙闪烁着寒光,如同电影中的吸血鬼那样骇人。
苏澜脸色苍白,唇瓣翕合间,却难以吐出一个字音,就这样昏沉沉地睡过去。
希望自己不会一觉醒来就变成吸血鬼。
结果醒来后,他不但没有变成吸血鬼,甚至隔壁病床就是浑身上下打满石膏绷带的楚雪辰。
邢纪玄和陆狼坐在他的病床前。总裁的拳头微微渗血,显然刚进行过一番激烈的搏击运动。
陆狼忧心忡忡地问他:“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苏澜观察着两人的神色,没有立即作答。
那是苏澜第二次看到陆狼露出如此不安的表情。第一次是三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邢纪玄和陆狼带人破门而入,为黑暗而冰冷的空间撞开一隙白光。
当时的陆狼看向躺在手术台上的苏澜,与如今同样,眉头拧出了几个深刻的小疙瘩,整张俊脸狠狠皱起来,像一团悲伤的面巾纸。
邢纪玄:“搬家吧,我出钱。”
苏澜下意识摇了摇头。
或许选择离开、放过彼此,让距离产生美方是上策,可苏澜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
可能是离群索居,会让他重新变得形单影只,他不得不一个人去习惯空旷而没有人气的房屋。
不得不一个人面对黑暗的长夜,不得不说服自己戒掉随时随地抱上温热的人类躯体的滋味。
不得不离开他付出真心整整四年的好朋友。
队友生着某种怪病,纷纷变得异常,而他却在这个关键节点选择离开,这样真的好吗?是否会显得过于无情?影响他们之间的友谊?
苏澜在病床上躺了几天,看金乌东升西落,清风掀起雪白窗帘一角,将半边帘子都吹到小小的窗棂之外。窗外枝丫上立着的小麻雀,也由一只增加到两只。
小麻雀跺跺小脚,轻跳着接近同伴,试探着依偎着同伴圆滚滚的身体。同伴亦没有拒绝他。
在时间流徙中,一个想法蓦然出现在苏澜脑海里。
“可是我累了。”
这成了苏澜决定搬离集体公寓的契机。
他自己挑选新住所,也没让邢纪玄出钱。在某个四下无人的良辰吉日,带着一个行李箱独自离开。
乔迁新居当天,苏澜被一只从天而降的长毛三花猫碰瓷,此后每个夜晚都不再孤独冷清,总有一只毛绒绒、暖呼呼的小猫咪陪伴在枕头边,唱着“咕噜咕噜”的摇篮曲,将紧绷许久的神经泡在温泉里、柔和地软化。
但是四胞胎却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