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滴滴代打 ...
-
苏澜面色微变，无言以对。
娱乐圈这么大，顶流这么多，针对他一个糊豆做什么？演什么拉他下去自己才能上位的戏码呢……
就算苏澜真被拉下去了，也轮不到这个人上位吧？多少人在后头排着队努力上进呢。无非是欺软怕硬、不思进取，权当歪门邪道为星途罢了。
话说回来，这个男孩的情绪，果然不对劲。
男孩一开始的目的分明还只是找苏澜炒作营销，现在却突然变成了犯罪。
不知不觉中，那些负面的极端的情绪与欲望，仿佛被不加节制地放大了。
为什么？发生变化的契机和缘由到底是什么？
男孩挤出大大的笑容，紧紧箍住苏澜的腰肢，另一只手毫无征兆地向下探去。
兴奋的热气黏腻地喷吐而出：“我果然还是忍不住啊，苏前辈。”
“你……！”
一道陌生的少年音突然插进来。
“你这个变态，离他远点！！！”
脚步声疾驰而来，如同离弦的箭矢，径直将男孩撞开。
“呃啊！”
两人齐齐摔在地上滚作一团，扭打了起来。
苏澜大惊，下意识在脑海里呼唤Q。
可无论呼唤几遍，Q始终没有回应。这也让他回想起来，Q已有一段时间完全没有说过话了。
不仅是Q。在完成「拯救粉丝」的紧急任务后，那道机械音也不再“叮”个不停，像是自觉打开了消息免打扰。
以此为契机，周围的群众一个个化身为人形泰山，将扭打的两人分开后，一座又一座地压制在兀自扑腾手脚的男孩身上。
“放开我，前辈！我要苏前辈！让我艹.死你吧苏前辈！”
一个柜姐打扮的女生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趁乱赏了男孩两个大嘴巴子，又往他脸上踹了几脚。
“狗东西，吃我一拳！”
“再乱说一句，你不仅性命不保，命根子也不保！”
当男孩还想张口骂人时，一座好心的泰山绕到后面一脚踹向男孩裆部，男孩霎时尖叫一声、满脸菜色，牙关战战着翻白眼、吐白沫，只能泄出呕哑难听的音节。
另一座善良的泰山趁男孩呼吸困难时猛地用自己勇猛的臀.部重压在男孩脸上，让他再也说不出那些恶俗下流的台词，毕竟都呼吸不过来了。
不一会儿，空气中飘来一股恶臭的尿骚味。
柜姐“嘎嘎”狂笑，举着手机直对男孩的裤.裆：“哈哈哈哈哈他尿裤子了！又脏又臭，丢人大发了，我要发到网上去哈哈哈！”
善良的人形泰山体贴地科普：“窒息容易导致失禁，我故意的。”
“爽爆了！臭小子敢这么过分地欺负我们澜澜，活该！”
远远见男孩被彻底压制住，苏澜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忙移步将戴眼镜的土气少年扶起来，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少年手忙脚乱地扶正眼镜，飞速遮住双眼，声音细如蚊讷：“没事……谢谢你。”
苏澜笑了：“应该是我向你道谢才对，谢谢你救了我。”
少年的眼镜如同水瓶底儿一样厚，又宽又大。刘海长至眼下，乌黑浓密，连同眼镜一起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整张脸，令人看不清五官。
苏澜眯着眼，几乎被镜片的超亮白光闪瞎眼，只觉槽多无口。
这是什么马甲打脸文的主角配置，又是经典的“被刘海和眼镜封印的颜值”吗？
明明是普通的眼镜，为什么会这么白这么闪，能够把几乎整张脸都藏住了啊！
就连他这个被无限游戏通缉的“关键npc”也无法看清少年真实的长相。
他果然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路人型糊豆……
少年被苏澜盯得两颊红红，紧张得有点结巴：“我、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嗯，没事儿。”苏澜信口夸夸，指腹温热，轻轻抹去少年脸上的灰尘，“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可爱。”
少年意料之中地呆住了，血色渐渐蔓延了整张苍白的脸。
而热爱钓鱼、从不空军的小恶魔又浅浅地扑扇了一下翅膀。
“你们俩还好吧？”背后传来一把气喘吁吁的男声，“110打不通，我只能把保安带过来了。”
苏澜回头一瞧，当即惊讶地睁大了眼。
“薛老师……？”
薛景和竖起食指搭在唇上，轻佻地向苏澜眨了眨眼。
苏澜噤声，乖巧地颔首，对薛景和回以一个甜美的笑。
薛景和，曾经风靡一时的顶流男演员。早年风云不断、瓜料缠身，出过事、退过圈，红红黑黑，黑黑又红红。在三年前的那场雷暴雨后突然销声匿迹，最近才重新进入大众视野，只是名声与热度早已大不如前。
他也从此性情大变，如今热衷于拉新人导演一把，免费出演其编导的文艺片的角色。
眼熟的保安大哥举着警棍冲向早已被挤压得进气少出气多的男孩，混在“正在假装路过时不小心踢到狗”的人群中，跟着偷偷补了两脚，这才押着闹事的男孩离开。
薛景和笑眯眯地收缴了摄像机的内存卡。
苏澜扶着眼镜少年就近前往公共座椅，少年走路时有点瘸，唇齿间流泻出克制的“嘶”声。
“腿受伤了吗？”苏澜单膝点地，在少年跟前蹲下，“快坐下我看看。”
薛景和一屁股坐下，双臂一展，姿态放松地搭在椅背上：“没事儿没事儿，这点小伤，过会儿就自己好了。”
闻言，漂亮的青年微掀羽睫，浅浅地投来含嗔带怨的眼神。纤长的下睫毛宛如一根根淬蜜的冰锥，轻轻刺在心脏柔软的血肉上。
“……薛老师。”
青年仅仅唤了他的名字，没有说其他话，却让薛景和一下坐直，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苏澜温声哄着有些害羞忸怩的少年挽起裤腿，又问附近的柜姐借来碘伏与创可贴。
碘伏轻轻点在少年腿上的几处擦伤，冰凉的药水味裹着青年指尖浅淡的香气溢散在空中，平等地钻入每个过客的鼻腔。
那是一种难以定义的香气。
少年嗅闻到的，是清甜诱人的奶香——因为牛奶是他最喜欢的饮品，他每天睡前都会喝一杯牛奶，希冀着自己快快长高。
在薛景和看来，却是绚烂美艳的红玫瑰香气，馥郁如他最爱的艳丽美人。
被柜姐捕捉到的，则是高雅纯粹的白茶香，那是最能令她放松心神的气息。
每个人所闻到的味道各有不同，但唯有一点殊途同归。
嗅闻着青年身上的香气的时候，他们的身心仿佛瞬间得到了抚慰，原本鼓胀的、紧绷的、焦躁的、不安的、忧郁的精神，均渐渐软和下来。
变得恬静而舒适。
安心感与欢愉感宛如温热的清泉，温柔地包容并排解所有负面情感与负面欲望。
薛景和近乎贪恋地深吸一口气，状似自言自语地呢喃：“苏澜，你不再是一张纯然的白纸、一朵纯粹的白莲。”
“现在的你，身上好香。”
苏澜：“……”
苏澜用看变态的眼神瞪了薛景和一眼。
薛景和刮刮鼻子，讪讪地说：“我的意思是，以前的你是没有这些气味的，只有清浅的体香。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你的身体开始散发出——”
“引诱怪物的甜美气息呢？”
苏澜一怔，狐疑地问：“……什么意思？”
他自己什么也闻不到。
但如果抓取“怪物”的关键字眼的话，只能联系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无限游戏，发牌员，歪脖男……
见青年若有所思，薛景和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他，冷不丁地问：“邢总不在？”
“嗯？嗯。”苏澜垂着眉眼，有点心不在焉。
“你还记得当年那件事吗？邢总追到片场揍我的事。”
苏澜敷衍地应了一声，分神思忖着最近的事。薛景和则兀自陷入回忆中，娓娓道来。
那是薛景和黑料最多的一年，也是苏澜与薛景和初结识的一年。
他们曾共演过一部电视剧。由于拍摄前期档期拥挤，苏澜时常起早贪黑赶完其他通告，才顶着睡眠不足的大脑来拍戏。
熬夜无法在他的容貌上留下瑕疵，但能够让他随时随地昏睡过去。
等戏或休息的间隙，他会先喝点助理带来的润喉茶汤，为之后的高强度用喉工作做准备，尔后抓紧一切时间补眠。
有一回，他却睡得异样的久、异样的沉。久到茜色的余晖拂上他薄薄的眼睑，他方悠悠醒转。
醒的时候，异样的头昏脑涨、头痛欲裂，整个人都浑浑噩噩、不太清醒。
不远处的惊叫声吸引了苏澜的注意，却让他看到了更加异样的一幕。
他的老板邢纪玄正把薛景和按在地上揍。
邢纪玄是典型的西装禁欲系霸道总裁。衬衫永远扣到最上面一颗，大而结实的胸肌将白衬衫撑得鼓胀而紧绷，在几粒渺小而坚毅的纽扣之间绷出利落锋锐的衣褶。
手臂的肌肉虬结，紧紧顶在衬衫布料上，透出微微的肉色。袖口常常挽至手肘，露出线条流畅漂亮的小臂。
老板的行事作风与外表颇具反差。
他特别喜欢揍人，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信奉以拳头治下的理念。
一言不合就揍人，路见不平就揍人，见义勇为就揍人。
每个人都是平等地揍。「?toiles」的所有人都被他揍过，包括苏澜。
苏澜不清楚其他人是如何被揍的，反正每次他不听话反抗老板指令就会被揍屁股。
给他揍得留下了深重而羞耻的心理阴影，从此一见老板就发憷。
不过那天，苏澜倒是见识到了邢纪玄对待其他人的揍法。
西装革履的老板将薛景和压制在地上，抡起拳头，倏地破开空中的风尘，发狠似的砸在薛景和脸上。
薛景和的头颅被打得歪向一边，鼻青脸肿，鲜血横流，看不清面貌，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无人敢拦。
拳拳到肉的声音听得人胆战心惊，苏澜似乎还能隐隐约约听到骨骼断裂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恍惚间，苏澜似乎看到薛景和的整张脸都凹陷进去，脑.浆溅到了墙上，鲜血泉涌般从颈侧喷射。
眼球弹射飞出，骨碌碌滚到苏澜脚边。
无从判断那一幕犹如恐怖电影的画面是幻觉抑或梦境，因为苏澜当场晕了过去。
大抵有两分因素是受到过度惊吓。
剩下的八分因素，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邢纪玄没告诉他事情的始末，也没交代他为什么去片场打薛景和。
他的老板本来就很爱到处揍人，可能是接了滴滴代打的单子吧。
半梦半醒间，苏澜看到了邢纪玄伟岸的背影，衣摆染血，眼神肃杀。
背影逐渐远去，苏澜下意识的轻声呼唤，成为让他驻足的链条。
“不要和薛景和走太近。”背影的嗓音沉冷，却像红酒一样醇厚优雅，“不要尝试去触碰‘它们’。好好拍戏，不要看，不要听，不要想。”
“——不要思考。”
……
“邢总果真不在？”薛景和又提了一句。
苏澜从回忆中抽出来神，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碘伏稍干后，他撕开几块或大或小的创口贴，轻轻贴在少年伤患处。
“好了。”青年含着笑，指腹若有似无地蹭过少年的小腿，便打算收拾垃圾带去扔掉。
少年忽然又“嘶”了一下，小声呼痛，立刻让苏澜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将关切的目光重新投向少年。
“怎么了？还有哪里痛吗？”
少年的身体微微前倾，距离拉近时，便一下扑进那团甜蜜的奶香中。
少年点着自己的脚腕，嗓音透着不易察觉的委屈：“脚扭了……”
不待苏澜回答，薛景和再度开口，插入二人的聊天中来：“我说过了吧，苏澜。你的变化很危险，这种变化对怪物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
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从一坐一蹲的两人身上掠过，浅浅的，如飞燕过而不留痕。
“邢总明明说过让你离我远点的吧？但他居然不在你身边，还放你一个人出来乱跑。”
顿了顿，薛景和轻声呢喃。
“……他大意了啊。”
少年十指缓缓蜷缩起来，下意识向苏澜的方向挪了几寸。他不敢冒犯地擅自碰触苏澜，如同一只寻求庇护的小兽，本能地靠近高他半个头的青年。
苏澜微蹙着眉，看向薛景和，刚想说点什么。
却忽然发现，不知何时，薛景和的眼底——
盈着血一样的猩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滴滴代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