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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通鬼神 ...

  •   青年曾同我讲,要我耐心静思等满城绿樟开花落果,年前腊月里家酿的番薯烧囤积几月,渣滓沉淀酒水清漾,醇香依附时长透渗进每颗细微粒子。

      村门口百年盘虬的大樟落下黑紫小果,过路人的鞋与车辆的轮碾碎它的果肉和核,雨季雨水冲刷堆积在路缝里浸泡,偶有日出头一照,滋滋冒的味清怪,刺鼻难受得很。

      23.

      周秉溺死的消息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周秉已经丧命多日。

      听知情人道,他哪天晚饭后跟家里人说到临近的河堤散步消食,父母让他带上送过日子的未婚妻一起,他应也不应便出了门。

      邻里邻居还听着周家老妇人骂咧数落儿子不懂事的骂人话和安慰准新妇的好言。

      据夜里从高中晚自习放学骑自行车回家的高中生提供的线索,那天晚上就瞧见堤岸上站着个人。

      恰巧刮起南风落小雨花毛,雨水被风斜吹模糊眼睛,学生骑车晃过没看清那人的样貌,只晓得那大风小雨的天气鲜少有人迹的河边多了个深夜漫步的人。

      周秉的一夜未归没能引起家里人的注意,先前周家办订婚宴席,他便跑去拉着徐觉在街头巷道的摆摊小铺子点了满盘的烧烤与啤酒,吃喝了整夜。

      等周秉的失踪使家人恐慌,得知一些的街坊多是管不住自个爱掺和事的性子和高论谈资的嘴,纷纷猜周秉是受够家里操办的婚事连夜逃跑,也有的说是想不开跳了河,指不定在哪段河道浮着。

      让某些不嫌事大的猢狲猜到,周秉跳河溺死。

      所幸近些天降水少,河流量小流速缓,等打捞队不怎地花费工夫把他的尸体从水里捞出来也离他跳河过了好些日,皮肉都泡的浮白稀烂。

      没人愿意辨识这具尸体是周秉,周家人死要面子不肯认自家儿子,偷摸地把值得人可怜的别家女送回家,对外称周秉飞外国读书婚晚点再结。

      到头来,是周教晨上门请我去把周秉的尸身领回。

      年青人失掉生命的活气,沉死地躺在铁架台上,四肢瘫软的呈打开状,五官坏的彻底,鼻尖和嘴唇被食肉鱼撕咬,露出隐骨。

      他合不上眼瞑不了目。他的眼珠子消失不见,大概是眼皮毁坏后眼珠子脱出在水里漂浮,教大鱼吞吃或暗流冲走。

      但好歹,现代的技术能够以各种方法检验出他的身份,虹膜与指纹行不通,还有基因检测可行,只需周教晨愿意配合采集。

      周秉的身体暂时安放在我家的院子里,因手续忙活整天,我边捶打酸痛的腰,正打电话跟殡仪馆火葬场的熟人商量安排时间火化入葬,周教晨的来电插进。

      周家宅失火引发煤气罐爆炸,除未在家的周教晨侥幸逃过一劫外,无一生还。

      我不知应该回周教晨些什么话。他不需要我的安慰,他告知噩耗的言语平淡情绪冷稳,他至始至终不认为那些人与他有何必然的关联。

      亲眷给予他的温暖呵护并不曾打动他的固执,他甚至不认为他们命定般的消亡值得他哀伤流泪。

      讲实话,我不清楚遭遇何事的他会失态,他在人前总端得是一副淡漠无谓的姿态,万事万物倒映不进他淡色的眼眸,任凭旁人扯嗓高呼,他概不理会。

      初步推断出一切的依据只因当初他静立在惨死至亲的尸身面前,抬头看我,眼中属于年少的光停滞,薄而冷地问我他是否该哭泣。

      火葬场的接尸车司机敲开我家门,我请工作人们进院,搬起布袋中周秉的遗体上车。

      我一路相送到挂白布的长条面包车后冷冻车厢,上车前他们好心的许我再看他最后一眼,拉开链子露出他面目全非的脸。

      或许是我的错觉,周秉笑得很是快活。可我也晓得溺死的难过感受,怎么高兴的起来。

      24.

      警方最后确认周秉溺死是为自杀,周家失火乃厨房违规外迁电路短路起火,引燃未及时拧闭的煤气罐爆炸导致十余人死亡,周边几十人受伤。

      矛头指向陈甘棠割腕自杀与韩檀失踪案,不少目击证人表示亲眼目睹韩檀与影子二人谈话,影子一度邀请韩檀到家做客,而当晚影子在家二楼的小间里割腕而死,韩檀失踪,周遭经搜查未发现踪影。年轻警察小声说,这块被河流割出的地邪门。

      我听了事件的大致原委,无心力再揣测其中葫芦药,但基本可断定韩檀身死,至于尸身藏匿何处,我有口遭封难透露。

      难怪影子死而不散,非要我接走芷兰。

      帮着周教晨草草打理了周家众人的后事,我的身体和精神皆迅速衰竭进入枯朽阶段,穿钻进腕骨的诅咒线顺着血脉经络盘缠我的血管骨骼,逼近我的大脑、心脏。

      这回我也在刚巧回国的唐沅那儿立下遗嘱,将所有一切赠予李刕与他的妻子。

      此番我总算清明,周教晨不稀罕我的顾虑和偏袒,我一旦毙命我留下的不过风过空沙。

      唐沅是众人中至今算来与我牵扯最少,最知得远离是非明哲保身的聪明人,晓得如何权衡处理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效果最大化。他拥有本职的专业知识能够帮上我不少。

      交给他,我暂且安心。

      村因连环的案件而短暂在信息爆炸的网络里出名,很快被各种娱乐圈新闻压下热度。村人一如既往的平淡过,认真活。

      令人欣慰的是我还接到过则好消息。李刕娶回家的新妇诞下个白胖的乖囡,满月请我喝酒,我提早去了趟送了点金银随礼,到底没好意思打扰一家子的美满和乐。

      渐渐的我整日不愿吃不愿喝的窝缩在冬日新弹的棉被里,蒙着头不愿见光,昏沉的睡一时醒半会。

      生生挨到七月半鬼门开,我解除与所有小鬼的豢养契,它们围绕着我漂浮哀道不愿离开,我装作听不懂它们鬼怪的呓语,拿张压在枕下的黄纸,用匕首刺了点血画符,催赶小鬼们速速离开。

      本以为余下的短寿苟且等死,奈何麻烦找上门时从不与我斟酌商量。

      尚还能拖着残躯行动时,徐觉捧着骨灰盒跪在我的面前。

      我吃力地挺直身坐藤椅,周教晨侧立我的身旁,目光忽烁地盯看垂头跪地的披麻少年。是他拿我家的钥匙给徐觉小子开了门,我不欲与生人再见面,却听徐觉隐隐压制地哽泣。

      徐觉哭的内敛,除了双略显红肿的眼与其下一圈青紫,他表露情绪的方式含蓄内克,和郎中大为不同。

      他递给我个不大的方盒子。木雕盒里装的是徐萼的骨灰,于我与隔绝的昏沉期,徐萼一人进了少两山,死在被我封锁的枯井里。

      搜救员搬开巨石跳入井中发现徐萼时,他还尚含口生气,奄奄的半耷眼皮,性命未绝。手掌放着半块沾血的石砖,鬓边额前被鲜血濡湿,井壁上画满殷红的诡异图像,如字但更像画连成一片,多盯一会儿人就失神迷离,撞上井壁直至头破血流身死。

      谁带他进的封界,何人帮他搬回的封石。我听完徐觉断续的陈述,将盒子递还给徐觉,余光转瞥向身侧沉静的周教晨,他正双目冰凉地望着徐觉手中的骨灰盒,久久地才说一句:「他找死。」

      听此话的徐觉并未暴怒反驳,反倒抱着木盒缩起身子埋头双臂间,仿佛映证周教晨所言的丑话属实。

      的确,周教晨说的是实话,我唯一能确定的骨灰里除了一些草木灰和他人残留的外,大部分是郎中自个的。

      郎中的死我并不惊讶,因为一开始故事的结局已经写定,无论我是否作为,所有人难逃惨死的命运。不过要使得一切读来成章顺理,离不开推动情节发展造成结局的人物和事端。

      想起先前我入少两山时,郎中塞给我个药囊。我教徐觉稍等,自个去里屋抽屉里翻找出,算作郎中在世的遗物递还给徐觉。

      药囊的里料极好,郎中定精挑细选花费气力心血炮制,外挑的包布也编织精细图案栩栩,连缝做的丝线都称得上等,可惜郎中不通女工,做的毁。

      针脚糙粗走线歪扭,两页布未合齐,线头余冗,也属郎中待我的真切心意。

      25.

      合州闹得人心惶惶,自前些年有位我熟识的阿婆死在山里头,寻到堆白骨葬,渡村里接二连三的发怪事死人。

      十二重山成了死地,原本祖辈世代生活的真故土变为谈即色变的禁地。

      愚昧的村人寻所谓得道的高僧、道长前来做法,驱驱邪祟保平安。江湖骗子们得意地拍拍鼓囊的腰包扬长而去,徒留亏钱心慌的村人自劝花钱消灾,催得白鹤大帝老爷殿的香火更甚往日。

      半途也有不少熟人请我,纵我不愿出面亲至,求我画张辟邪保命符,随身带贴屋棱求平安顺遂。

      少说半个月,我手机日夜响铃,接起后对面定仓皇地吐露大致相同的要求,许诺报以高酬金。我嫌它闹腾的烦心,干脆一关机丢进蓄满水的槽里。

      仍耐不住有人亲自上门堵我,甚至爬楼敲窗,将无处泄放的畏惧和无端的愤恨以恐吓的方式直指我,仿佛对无辜的人发怒泄气便能让心头的阴霾轻淡些。

      闹得实在烦了,我趁夜深无人捎上枕下的匕首从后门小路走。

      少有人知道我会走往十二重山里。即便有所料,也不敢冒险往无人踪的山里去。

      拦辆深夜独驰马路的空出租车,我开门斜身进车,跟驾驶员说把我送到山边去。

      驾驶员年轻,看样子上岗不久,熬的起夜班赚钱,胆子或许也大些,不信神鬼那一套愿意送我。我怕他顾虑,增补说将我送到山脚的路旁就成。

      后生人长的标志,大眼浓眉,饱满方宽的前额,丰润的嘴唇不薄,鼻梁高挺而不突兀,侧脸线条流畅,单从面相看是个忠厚老实的人。

      他不说二话,点点头打开记表器,调转车头往重山方向走。行路间,我瞄车前镜时看着驾驶员衣领别着朵新鲜的白水栀,副驾驶座把明晃晃白刀。

      应该是家里刚死了人,办过礼出过殡下葬后不久,带孝来寻仇的。

      半路他莫名跟我谈及他的父亲,说他的父亲开黑车赚黑心钱,在外边养了不知几趟捞血汗钱的狐媚子。我看他目视夜灯下昏暗的前路,面淡话轻的冲我吐家丑。

      可这回却过分的很,要是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人,自家老头子容易被美色迷心窍也不是一回两回,家里的脏糠妻次次睁眼当闭眼装不知情,等老头子被骗被甩自然得顾回家。

      偏偏这次老头动了真心,遇上儿孙满堂的八十老太非说是真爱,要和老妻离婚,和家里几辈人关系闹得僵,往后家也不回人也不见。直到老太摔死在山里,老头子总算颓丧地回了家,爬回老妻的床。

      日子将就着过下去,人人掩藏一颗芥蒂的心也好,可老头哪天忽然发疯砸屋,嘴里嚷着杀人偿命,不回头地冲出了家里,老妻哭喊着也追了出去,等夜里老头孤零地回房,无声息地睡了一觉。

      老妻,驾驶员的亲生母亲不见人影,做儿子儿媳的满地的找碰人就问,一丁点儿消息没有。

      老头子照常开着铁皮三轮车载客,哪一日说接了个大客户大单子往封禁的山里去,谁也不待见他谁也没管,晚点就接到消息说老头的铁皮车车胎打滑,连人带车摔烂在山沟里,喊他收尸。

      正好那日近午,媳妇开缸拿酿在水里的臭年糕做饭,才发现她的丈母娘残破的遗体泡烂在陈水缸里。

      26.

      进屋后摘下挂在墙钉子上的箬帽滴水湿地,我脚尖踩脚跟脱沾泥布鞋,双手拍打斜雨丝打烂的衣摆裤脚。浮空半透明的小鬼无声地围绕我,欢迎我难得的回归。

      我给它取名叫于错。

      它凑近些以便亲吻我的眼角,惹得我的脸攀上丝丝痒意,挥手拂开它。这只在晨曦中诞生并死的小鬼,生前定格于婴孩,不懂我的意思嘶叫闹着。

      韩檀弯臂兜着换洗的干衣裤依在木沙发旁,静静地看望雨模糊窗外远山雾绕,我凑近看他两眼白花,赌他看不到。

      厨间的锅铲碰撞声暂歇了,影子捧出一下半发黑乌亮的砂锅,绕过圆桌边上三两的凳椅搬菜上桌。

      先前做活割伤的右手腕尚未好全,影子稍转腕动,长痕破开薄痂狰狞地裂口子渗着血笑。

      揭开陶瓷盖露出里头肚里塞满各味可食中草药的乌骨鸡,被打断的尖喙衔着几根失色的葱条。滚热气的汤浮着层薄油,药膳的飘香味勾的蜷身酣睡的四佩吐舌,刚跳上桌便被郎中一把捉了回怀中。

      鬓边血红的郎中捏揉四佩特殊的黄尖耳,刻意的提调拖嗓,像是被人掐坏喉咙,遍遍同一只永远半大的小三花猫讲主家不入桌不得早开席的旧道理。

      正所谓老鸭嫩鸡,早日芷兰领挽兰赶集日购菜,徐萼托她挑只鸡回来,芷兰懂得看法,择了只小脚趾稍长于小指,鸡冠鲜红、尾羽彩亮的小公鸡,摘干净内脏另外翻炒,灶上闷两时辰煲汤。

      帮影子摆好餐盘碗筷,我凑上去摸摸它的小脑袋瓜子,拿走挂韩檀手臂的外衣,叠里整齐藏进连墙衣橱。

      芷兰和挽兰两人各搬把矮脚小凳围着大盆坐在角落里择菜,脚边大小的盆盆碗碗里放的全是郎中自采摘的新鲜草药或从中药铺子匀出的经过烘、炮、炒、漂、蒸、煮等水火法炮制的可入膳且性不想冲的中药。

      药都是好药,菜也上好新鲜。芷兰犯难,扯郎中的胳膊往外拽,四佩趁机挺立黑尾巴跳跑走,蜷在毛毯上打哈,偏觫觫着瞪大溜圆的眼。那愤懑不满的小鬼阿错空盈盈地懒趴在四佩的背上鼓气。

      挽兰缄默的埋头做活,食指与拇指配合一路择掉芹菜叶,过过水甩甩干放进燥净的白盘。做妥当便拎桶浮勺的洗菜水往阳台窗上的含苞并蒂兰浇。

      看郎中体贴地接替芷兰的活计,我来了兴趣蹲下一齐学郎中教辨药,没半会郎中自喜,嘴不贴心地戳人,道这些材料全他供的,还得帮替干活。

      我听芷兰直言郎中肚量小,只笑。

      走至木茶几旁倒了杯热腾的泡茶水暖手,周秉也端着茶茗,还念叨报纸新登的头条新闻,大概讲的是个名医杀害养父母,紧接被查出插手器官买卖结果直接害死人,并且参与国外大规模的投毒杀人的黑吃黑事件。

      听完原委的第一反应竟非感叹此人罪行擢发难数,判定死刑是该,心底反倒生出些悲凉来,总觉得这位名医所犯法律是他在为他人刻意背罪。

      我起兴趣也从叠堆的报纸里抽了一版旧的读标大加粗的头版头条,看是少年杀人犯罹患精神病下手残杀前去探望的老人。

      「下手是有些重了。」我嘟囔了句,没人应声。

      另头影子显而懒搭理其他,新炒盆韭菜鸡蛋和放碗番茄蛋汤,唤发愣的韩檀上灶台帮把手端菜盛饭,转头瞟见坐木沙发看报喝茶嗑瓜子的周秉,韩檀拍他肩喊他一块帮忙,又问唐沅快到了没有。

      也不知谁在糟乱里答了句,说人在国外忙活破案子,暂且回不来。

      外头忽的有来人叩门,百忙中抽不开身的影子没听着似的转头掀帘子进厨间。我看周秉读书看报一脸沉迷样,只好我起身开门应付人,一脚踏在水滩里才发觉周秉整个人湿透,却也没觉得哪儿奇怪。

      提脚踹倒几脚旁的没塞木头塞的热水瓶,周秉任新烧开的热白开泼洒飞溅,无任何反应地僵硬保持原有跷腿踮脚的坐姿。

      「没准是徐觉。」

      浑圆的水珠顺周秉侧脸轮廓,缓慢地走出道在冷光源下反光发亮的水痕,最终无奈地掉入水滩与其他同源融合。

      他全身滴水,捏过的报纸都教湿水渗透,周秉满不在乎地甩掉手里浆糊的烂纸,换张再看。

      青年提着壶自家酿的酒,一身白衣黑裤自有风发意气。他洋溢盎然生机与里屋的阴霾格格不入,他迫不及待地意图闯进影里,我横臂拦下他。

      生而为朗日清月实不该自甘堕进发恶臭的脏滩染满身秽泥,刮过青年面颊如割的风挟着冰霰。我一阵心悸,掠过青年如火般的笑脸往他身后探看。

      「你知道屋里都是些什。」

      近午炙烤人世的烈阳撒下满面的寒冰,青年面孔稍还稚嫩,眉眼未脱秀气,我只觉得与他相识多年的熟悉一刹间模糊两难。

      「我晓得的,先生。」

      「那还来送死。」我说。

      我不愿用威胁逼迫的方式强制他离开是非地,若他肯知难而避不至于我与他斡旋良久。

      强光刺伤了我的眼,我不大看得清他的相貌。俶尔,他只递给我一壶到了时候的沉甸酒,迎着愈刮愈大的晚风走远,半途折返回来,伸臂拥我入怀。

      「我陪先生一起等死。」他应。

      男人的胸膛坚实温暖,我直挺的不动弹不说话任他拥抱我。我们的脚下隔着一道门槛,是隔绝世俗凡尘与阴冥的界碑,是阻挡冤死鬼、自亡灵前赴阳间胡作非为的桎梏。他无畏地站在朝阳漫天的晨光里,我畏缩于自欺欺人的阖家温暖。

      阳间的人给阴间的人送了一壶酒,试图拉扯回自困在阴间的阳间人。我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所有人或非人,他们齐刷地望向我,露出不明深意的笑。

      他们确信我不会离开,也早得知但凡有所牵连的都会来。他们不慌不忙各干各的,耐心地做着更多的饭菜,等剩下的人回来。

      可供十人的大圆桌上的荤素菜肴满当,影子明知已无处可放仍在厨间生火开灶,芷兰与挽兰特地买回过多的食材,郎中挑着无用的药草,韩檀多数了几副碗筷。

      然而自山中老宅那晚我召鬼遭受反噬,怨咒缠身绕腕起,我给自个下了个死诅,活不过三年。

      原来,我也只是个半死不活的玩意。

      25.

      我摘朵沾晨露的新开水栀别在鬓发间,等待所有人迎接命里注定的结局后来到此处,赠饥肠辘辘的赶路者一碗热腾暖胃的饭菜与解渴的甘霖。

      凶兽咆哮的淬毒匕首在瞬息索命,我在接待死亡前,定为其歌一阙耳熟能详的丧曲。

      提供他们歇脚休息的住所,我们不知冷热,互相依偎在一起,静候其他未亡人的到来。

      不设局限的故事里,惹出的无厘头事端,因无法以科学解释用常理梳理,故全归结为灵异事件。

      将人心丑恶的代价推责给鬼神不仁,对于某些群体而言,能交代出合情合理的理由宽慰,疑神疑鬼地继续活,倒也不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通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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