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古言
现言
纯爱
衍生
无CP+
百合
完结
分类
排行
全本
包月
免费
中短篇
APP
反馈
书名
作者
高级搜索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7、颠倒歌 ...
10.
李刕打来电话催我下山时,我正执箸挖饭埋头啜午饭。坐在方桌对面的周家小子抬眼淡淡地看一眼,手中勺不停地舀了块蛋羹倒进饭碗。
四佩慢悠晃长细的黑尾半垂,低头舔食它陶碗里边的餐饭。黄小耳一抽摆小鼻子一怂,咧嘴龇牙地喵呜叫唤。
山里食粮匮乏,新鲜的红白肉保存不了,三餐顿顿食我栽种的菜蔬与先前带上山的些许鲜鸡蛋和腌制咸肉。
多吃容易涨肚皮所以吃的不多,我停箸叠碗时周小子咽下最后一口菜泡饭。
冷饭是前两天锅里吃剩下的,所幸山里温低存几天饭还没馊,往菜圃采株大头菜剥点菜叶切碎,放点油盐再倒些水在大锅里拌炒等菜叶别了水,有条件就添点蛋花,盛出锅端上桌。
菜泡饭烧法简单,食材也都是杂剩料,周家的小子倒也不嫌,仔细地啜的清光盘。
「你得回家去。」我赶跑四佩教它去二楼特地给它备的嬉戏地,告诉周家的人他应该尽早离开。
周家作为负盛名的家族,我认不全散步在外的周氏人,留旧乡承祭的一脉我基本数的清数叫的出名。
莫名晕在院门旁的男人醒后自我解释了一切,我识得他名应唤周教晨,周家新代的长房长子。
周教晨清楚地说明他的病情与具体发病甚至他从前的屡次遭遇但从未有次像这般的匪夷所思。他的情况实属罕见,不是普通的怪异无解的绝症。
不可治愈的致死病在我的概念范畴皆属绝症,显然周教晨患上的并非生理疾病。昨夜我尝试常规的做法,意料内的不起作用。
直到我拉线灭灯在黑暗里看见他额前湿发下丁点闪烁的荧光,我才恍然他染的脏是我能管辖的范围,烧了点符纸灰混着我的血就着水给他灌下,荧光渐黯,气息顺畅平稳。
今一早就醒了,趴在我睡的摇椅边上,险些吓得我仰摔。
我把碗盘与手工竹筷收进洗桶,看他不答话,沉默地拿出衬衫兜里的灰蓝色眼镜布,摘下银丝眼镜细细地擦拭。
坐独凳清洁净镜片脏东西的男人捏着棉镜布的角对叠,齐整的重新放进我替他洗净晾干的衬衫,端正地坐直身板似笑非笑地瞅我。
「等到三点,我会下山。」我收齐碗筷拎着桶丢给他一句,懒得理会他接不接话,转身去洗刷。
「先生。」
周教晨认得我,知道我供生计所干的行当,怪就怪在他不喊我和尚道士偏郑重其事地称我先生,教我听了分明不对劲却又自在。
他站起走近,主动接过放碗筷的桶:「我来。」
说罢便将桶提去左侧间的水坑。我没跟他客套也不拦他,只不放心惯养人儿干不行这活,跟在他后边担心他不懂误脏了赖以饮用的山坑水。
可见他拿大木勺舀出半塑料盆的水,在就着盆抹皂角洗碗搓筷,末了甩掉些余水,脏水倒进另一侧的排水沟渠里,倒无大差错。
打点好屋里的大大小小,我收拾了行囊和被床褥,将所需的塞进不小的拎包里,抱着四佩准备走下山路。
为了防止电线老化漏电点着木石结构的老屋子,我拉关电闸断电。周教晨缄默地目睹我的动作,一步不落地紧跟我。
「下了山你得赶紧回家,你家人该着急了」临下山前,我采摘些成熟的剩余果蔬放进竹篮里递给周教晨,「些菜你拿着,编个像样点的谎圆过去。」
「往后你大概不会再犯病,旁人问起你,你什都不能讲。」我清楚昨晚他或许还残留有自主的意识,不知他靠谱与否,我不通催眠生人的术法,只好口头交待。
即便他办不好,走漏点消息,我自有法子解决。不怕这小子惹出堆幺蛾子。
很习惯似的,他双手接过,掂了掂菜篮的重量,朝我点点头算是应下。
11.
居所的后头有几座连绵的山,不算矮也谈不上多高,一个姓占一座山,当埋人做坟立碑的地块,通常不相犯。五尖的连山早年由先人协商划定,各家后人间相姻,故不讲究太多的界限。
徐家的山头里的墓坟多由风水先生选在山腰处,近山脚的地儿因少树弱阳只安了了几座未来得及测算阴德与风水阴阳的外家徐姓的土坟。
这年头年轻人大多图省力也不兴风水这一套,找个地建个气派点的墓碑当是尽孝道的不少。
下山后我一单便是徐家的外家老坟。
来找我的是徐家本家的徐萼,大家伙惯喊他郎中,说是他自个求的听着高兴,家里是做医药的,我山上药田里不少草药的幼秧经过徐萼的掌眼,也能说半交的朋友。
实际上我脑子里填充的内容与我本身所具有的并不统一,混杂的讯息告知我郎中的确学医有成,但并非我在当世所识这般好听。
是他,又不是他。
无解的事端暂且放一边。徐家花费大笔请我进少两山察探山腰下近山脚的几座零散的外家坟,道是近年或因气候转好,这片生出林子,坟已然不好寻。
因其直系亲远在外乡外国难亲自清扫,常常远方来电请本家后人代为除草上祭。徐家自然不拂自家人的脸面,爽快地答应。
前几年去的人倒是安全行完事回来,可过几天都似发癫样的拿硬邦东西砸头,砸的血溅骨凹不停手。
再三询问都说是脑子里有东西难受,非的破头不可,带医院诊治出健康无病,闹得实在没办法只好绑了关几天,渐渐的便也好了。
偏我山上拖延的几日,徐家四个小子进山入林再没下落,家里十来个曾犯过病的竟全复发,而绕林直上山腰的人无事。
老人迷信觉着林里定有玩意不干净,想着请位高人来治一治。徐萼在他一辈已做掌家,由他做主把我请了来。
徐家的老辈大抵不满意,觉得我年轻道行不够,实是怕百年后得我亲自送走阴路不顺,活着能说能骂的日子跺脚拎拐地拿我泄愤排惧。
夜总常是漆黑的,我由郎中亲自领着进了山,看见不远处的浓绿的林子我教郎中返回。郎中好就好在从不会给人添不必要的麻烦,无需我过多解释他理解我提出的要求定有缘由。
而我要他原路折返是在保他的命。我如实的告诉他,徐家里那些已出现异样的人极有可能无救,失踪的四个孩子凶多。
临走前郎中在我的上衣的左口袋里塞了粗布缝制的药囊,低着头拍拍我的胸口沉闷地说了句。
「活着回来。」
陌生的触感和情感,他不敢看我的眼睛,丢下句自以为飒拓的话果断地转身沿路下山。
我目送他的身影消食在弯曲山路的转角竖山壁,竟有些害怕他转回头来再看我,或狂奔地迎向我。我不在关注郎中深情与举止的细微变化,我疲于猜测他的想法和内在,当发现为徒劳的时候适当撒手。
有些片段闪过的瞬间,我恐惧我将要面对的所有。我小心地走过杂草灌木丛生的奇怪矮林如同走过地域偏远的一角而等着逐步深入危险。
回头已看不见走来的具体路线,成千邪魔发出震耳摄魂的恐怖嚎叫,我远望见孤坟头的野茅草因风摇动发出窸窸。小微的邪祟侧躺在墓前的石桌欢愉地晃腿。
它用尖而软的奶音操着流利的土话哼唱着我教给它的熟悉的地方童谣。
「黑月糊夜满天星,勿冷勿暖结霜冰。黄狗出角变麒麟,老鼠拖猫呀呀声。」
「晴天落雨沌沌声,赖孵鸡半天拖老鹰。冷饭抽芽秧成青,扁担脑头出冬笋。」
无根野草烂腐的快,枝头开出的细小白花残瓣被风中摇曳的萤火灼黑。
小邪祟的歌声不算悦耳但很动人。
那是首当地出了名的颠倒歌,结合以笑谈为斥责的幽默,谣词古怪,内容不符现实,逻辑颠倒蕴含暗讽与隐喻。
欢欣的童谣调子在它的唱来变音走调,未唱完整首便止住,摇头晃脑的像是在思考接下的歌谣如何歌唱。
「更有一等实稀奇,八十岁老太婆坐在椅车里,甩脚荡手赖荸荠。」我坐上发凉的石凳,念唱出最后一句。
常以哭娘戏为生的低贱人不能不晓得牢记谣词与唱调。我倒祈盼所写的内容大都无关于世事,但显然事无常。
它听了我唱的歌谣顿了一瞬,恶狠可憎的面目柔下来。它们这类邪祟不存在同类相亲的概念,而若以它们钟意的接近则暂时不会遭到排斥与攻击。
养也养不熟,喂也喂不大的邪魔,靠吸取适量的思想力为食。我因需破除梦魇而特地挑选这种小鬼捕捉饲养,在半熟正需大量养料成长积蓄力量的时期放困它在徐家山少两。
少两山的名称由来因一个传说。据闻百年前一只乌鸦飞过,衔走了山顶一两的土,故称作少两山。乌鸦为何衔土,名称为何如此草率都无处可晓,唯一确定的是这小小的邪祟生在少两山的山顶。
小鬼本身性质并不坏,甚至安活有助于方圆植株的茂盛,我不过是将濒临消散的它挽救并重新释放于它出生的山里。
当我询问它具体的状况,孩子心性的它认为我冷漠恶狠的逼问是在不明分说的责怪它的任何和顽皮。
然而事实在我心里了然,它还未能积蓄足够的力量胡作非为,而徐家人的病态非此类小鬼作妖的效果。为自证清白免于拔除威胁,它皱着张半透明的小脸,尚未完全成型的五官颠倒歪倒,抽噎解释。
匿藏在等人高茅草的坟堆后开有口取水井,作威的飘灵困在井底,路经的人未解救反而惹闹了她,不得不尝吃难下咽的恶果。
井中的飘灵所作所为称不上过度报复,勉强谈得上一报还一报。
12.
我醒在座黑糊的深井里,砖砌的井壁尚湿润生满苔藓,缝隙里抽生出各类的菌类孢子。我的知觉恢复的慢,鼻里弥漫植物的青草味和死水的积臭。
小鬼在我的爱抚下坦白言徐家的四个小子见它就慌了手脚找地儿躲藏,搬踢封井口的石头,纷纷跳进这口老枯井里,顺下边干涸的地下水道半晌无踪无息。
井道里困了只飘灵,约莫是井荒废的时间出现的,大石封口拦阻飘灵逃出的通道,从前路过的干渴的人搬石探探是否留有净水,却见灵漂浮而上,捡起脚边的木枝碎石砸,硬生生地压着灵头重封井口。
老井原旧年供过路口干的上山人取水解渴的,地下的水抽取尽后少有人再打,觉山水生虫夹脏不干净。水井荒废多年,木桶蛀虫绳子烂,路过欲取水饮的人望却。
搬石的人必得蠢傻,竟无半点常识随意搬动上过封的涂朱大石。我瞧过那块大石,特质的假石半空心的不重,刚比遮盖的井口大一小圈,里头装半两符灰半两朱砂以及三两样我辩识不出各色的粉末状物体。
双脚麻木痹死,我左右捶打三番稍稍回复些知感。小半时辰前我绊倒在井边摔下,好在井底积堆的灰土松软加生了层杂草,我稳妥的落地且陷入间歇昏迷。
仰头看井口看高天乌云压顶的沉重,井道深处袭传嘤咛低哭。
飘出的希夷在我的耳侧盘旋呢喃,尽头四个半大的人类没了气心还跳,困守井里的鬼聻头七未听喊灵寻不着送灵的路,七七四十九日不得脱。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微,微死无形。
《道德经》谈希夷,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故而世人大都无见听之能,现存于凡尘游荡的全鬼在少数,被绞杀两三回成希夷的不可数。
井底的尘封空气污浊稀薄,脚踩在松垮腐烂的枯枝朽叶覆盖曾浸水的淤泥,飘散中空气里经过几十年沉淀的薄土,倘无埋底的碎石刺痛,双足深陷而空落的不真实。
我想我应该待在姆妈留给我的独楼里,车库在地面的四层独栋,窝在三角形状的阁楼和纸笔度终日,记载鬼聻希夷倾诉的他们生前身后亲自经历的所见所闻的生趣的、诡怪的、另人震悚胆寒的真实而血腥的故事。
直列装蓝黑墨水的钢笔书写恐怖的开头段落,我喝尽盛在普通塑料杯中的新鲜大公鸡血,夹起新割下的黑肉。
嘴里塞满嚼不烂的筋肉,嘴角流染擦不干的腥血,我晃动摇摆我尚且灵活弯曲的四肢,含糊地哼唱古怪颠倒歌谣。
方言解释:
①箸:筷子;
②啜:吃,喝;
③少两山及其传说:就是如此无厘头;
④颠倒歌:以方言为基础的地方童谣;
⑤滑稽歌:同上
⑥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出自《幽明录》,亦作《幽冥录》《幽冥记》,是一本神奇怪异的志怪小说集,为南朝宋宗室刘义庆集门客所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7章 颠倒歌
下一章
上一章
回目录
加入书签
看书评
回收藏
首页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
,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
[我要投霸王票]
[灌溉营养液]
昵称: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你的月石:
0
块 消耗
2
块月石
【月石说明】
内容: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