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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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珮德对这只狐狗就是那只小狐狸一事表示震惊。
“主人,这个耳挂能再把你的气息再隐藏一下,虽然对我没用,但是应付一般的识别过您气息的魔兽绰绰有余。”
珮德看了看这枚耳挂,上面嵌着细碎的绿色宝石,戴在耳朵上后,似乎还稍微变了变形状,轻微的重量没有让珮德感觉到半点不适。
“你一开始不也没认出来哥?”
凤凰从储物袋里钻出来,一路爬上珮德的肩膀,语气无语。
“我那时都在封闭嗅觉,主人还这么厉害,认不出来主人正常。”季札礼双手交叉,收拢在袖子里,显得老神在在。
“那你怎么认出来我的?”
“你的骚味儿连封闭嗅觉都挡不住。”
一听到这话,肩膀上就传来了细小的力,珮德熟练地抓着鸟腿,把已经要弹射出去的凤凰从空中扯回来,把凤凰硬压在肩上,不让凤凰再去糟蹋狐狗一族本来就微卷的难以打理的头发。
凤凰狼狈地磕了下巴,耳边传来狐狗幸灾乐祸的笑。
珮德手指抚平凤凰头上炸起来的一缕羽毛,叹了口气。
“别老是闹腾人家。”
话一出,场面一静,狐狗愣了一下。
他慢慢地看向珮德,珮德却目光正随意地扫着路边摊上的小玩意。
现下轮到凤凰神气了。
“哼哼,我这不闹腾‘人家’就是了。”
凤凰语气夸张,重复了下珮德刚刚字里话间透露出淡淡生疏的字眼。
人家。
这话落进狐狗的耳朵里,莫名地刺耳。
其实是正常的。季扎礼冷静地顺着人类的思维想。
有一句广为人知的黑色幽默是这样说的:与其赌注身边狐狗的主人是谁,不如直接自杀。
通常用来劝阻嗜赌如命的赌徒。
狐狗一族,忠诚,强大,也浑身是宝,认准一个人就能付出一生,光是记忆传承里,他了解到的为了认定的“主人”而做奸细,利用“忠诚”的特性反骗敌方的狐狗就有十几位。
其中一位更是利用“忠诚”,杀死对方头领,直接迎来过一次历史转折。人尽皆知,广为流传,逐渐流传出这么一个歇后语。
狐狗忠诚,但知道狐狗真正的主人的人,只有狐狗自己。
季札礼又慢慢看了眼自己的主人。
似乎是察觉到旁边人的目光,季札礼看见珮德幅度很小很小的、带着微不可查的一些不自在,往旁边侧了侧脸。
季札礼垂了垂眸子,曲线迤逦的狐狸眼某一瞬间露出些暴虐和烦躁,又被迅速压下去。
珮德余光里见季札礼一直在看着自己的方向,感觉头皮发麻。
季札礼没再说话,气氛一时陷入缄默。
接下来的路,季札礼没再叫过主人,但也没直接叫过珮德。
季札礼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就算不叫人,也能捉到时间笑眯眯地,像只狐狸一样地搭话。
“穿过原莽森林,然后再经过一小片西部分区的话……有点棘手,因为原莽森林里也有不少的光圣殿和暗圣殿设置的据点。”
星星点点的魔力在空中留下短暂的痕迹,展示出一片一片的地图。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都是光圣殿的据点,安置据点的目的,一部分是为了拉拢人心,但其实这些据点里最招人目光的,还是据点内层出不穷的源源不断的悬赏通缉令们。”
季札礼说到这,突然顿了顿。
见珮德投来疑惑的视线,季札礼才迎着珮德的目光,接着说。
“其中悬赏最高,也最让一些佣兵钟意、让流亡死徒垂涎的,就是您了。”
阳光明媚地照在珮德脸上,街道上车水马龙,一切都似乎稀疏平常,但一旦撕下来一小片事实,这块画布就变成了骇浪惊涛。
珮德变得有些僵硬。
季札礼错过珮德不敢置信的目光,接着说出些更让珮德感到荒谬的事实。
“暗圣殿就是纯粹的疯了,光圣殿好歹……”季札礼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
“光圣殿好歹还装一装,暗圣殿直接就是广撒疯狗,说着什么‘迎接未来之主’之类的话,硬是想要找到名被神明眷顾的、暗属性百分百的人类。”
季札礼又看了眼自己那迷人而不自知的、显得格外脆弱娇小的主人。
“以前我还感觉疯狗就是疯狗,没办法理解……”他的声音稍稍模糊一点。
“现在倒是明白了。”
如果那个人类就是主人的话,这样的荒谬事实也就不显得奇怪了。
珮德:……
世界疯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季札礼想了想。
“光圣殿大概40多年前就已经在干这事了,通缉令是三十年前您失踪的时候出现的。”
“至于暗圣殿,他们比光圣殿晚一点开始布置,手法挺……”季札礼想了想先前清理暗生物时那些暗生物的样子,思索了暗圣殿的行径该如何形容。
“挺简单粗暴的。”
简单粗暴到直接释放大量的活体摄像头。
“光圣殿的布防很好绕开,但是暗圣殿的防不胜防,到时候出了原莽森林,接近西部分区的时候,很可能免不了一场恶战。”
“……光圣殿的布防怎么就好绕开了?”
珮德问。
印象里,从他那位“好大哥”身边逃开,可比暗信子那边难多了。
“因为我可是光圣殿十二长老之一啊。”
季札礼笑了笑。
长老怎么能不知道布防呢,这些布防选地可是季札礼当初亲自通过的呢。
珮德:……?
凤凰:……!
已知:悬赏令是光圣殿发的;季札礼还是光圣殿十二长老之一。
求:把季札礼放在身边的行为约等于什么?
珮德头一次直观地感受到那句谚语的正确性。
三人来到光圣殿的城内据点,珮德被留在马圈外面,看着季札礼挑选合适的出城赶路的魔马。
几人只需要打马进原莽森林,进了原莽森林就必须步行了,用不着挑选什么快马,但是得选些壮实的,在路上能少些挑衅。
珮德看了好一会儿季札礼选马,一想到季札礼在薅光圣殿的毛帮助悬赏NO.1逃跑,就不由自主地替光圣殿感到牙酸。
“要是没人信你,那挺累的。”珮德由衷地说。
“除了我的主人,没人知道我是狐狗。”季札礼淡淡的说,拍了拍眼前的一匹纯黑魔马。
珮德静了静,没再说话。
可能是季札礼和城门打过招呼,三人出城出的极为顺利。
直到完全进了原莽森林,珮德才感受到身边有一个光圣殿的长老是有多方便。
原莽森林地如其名,原始、鲁莽,平等地朝着任何一个闯入者释放恶意。
不仅要防范原莽森林里的高级魔兽、某些看似无害实则能悄无声息夺人性命的植物,还要防范某些看似无害其实真的无害的各种小东西。
小东西本身无害,但某些看似安全的地方,恰恰可能让人死无丧身之地。
比如那种喜欢长在陡坡和小悬崖边上的、一长就长的遮云蔽日的小杂草。
“您慢些。”
珮德又被眼疾手快地扶住,手上多了道寸长的伤口,是刚刚的枝条划的。
在珮德低头处理伤口时,所有带刺枝头的刺都被凤凰和季札礼默契地用魔力烧了个遍。
山林偶尔也有些魔兽出现,大部分是察觉凤凰魔力衰微,来觅食的。
但在季札礼这个殿级人物面前,这些实力大部分为圣或者大圣的魔兽有些不够看。
珮德反射的往后缩一缩,看着魔兽血被溅在面前的屏障上,又随着屏障消失。
魔兽死的很利落,或许是这次魔兽差点触及珮德,魔兽的头颅和身子只剩下一丁点皮肉在连接着。
可以说是有点残暴的画面。
“全是你招来的一些杂碎,要是没有遇见我,你打算死在主人面前几次?”
凤凰被充满燥意的话一顿劈头盖脸地砸,它愣愣的,似乎也被刚刚珮德差点被伤到的场景吓到。
刚刚的魔兽目标很明确地攻击珮德,要不是季札礼的屏障设置的及时,珮德少说也得被撕下一块肉。
季札礼和珮德都在收敛气息,一个是光圣殿长老不能暴露行踪,防止光圣殿的人过来探风,一个是本身自带收敛的能力,被动技能拉满到顶峰。
只有凤凰,天生神力,恣意了惯,收敛气息的方法掌握的还不甚熟练。
两个小圣,珮德甚至都只被血吓到才避了避,对魔兽什么时候埋伏在周围的都不知道,但季札礼话里话外,却只字不提整个队伍就珮德最像个累赘。
“只记得往主人面前冲,只记得挡刀,只记得自己死了可以涅槃复生,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主人该怎么办?”
“嗯?我问你,主人该怎么办?看着你化的灰被魔兽吃干净,然后被拉出来,变成一堆大便再涅槃复生?还是让主人看着你被吃掉然后再被魔兽……”
季札礼的话很难听,这时候半点不见平时彬彬有礼春风拂面的模样,只能见到一个身处高位、威严外漏的光圣殿长老。
季札礼生生骂了接近半小时,珮德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被季札礼一身的老师味儿冲的不敢吭声,凤凰则是吊在树上,竟然是一声不吭地挨骂。
“真是废物。”
这才结束了全程没有重复,也完全不留情面的单方面怒骂。
直到那双暴怒里显得暗沉的眼睛直直的对上珮德时,珮德才从看见老师的恍然错觉里回过神,心下不免地生出一种紧张感,微妙地感觉像是看着老师批评完一个孩子,要轮到自己了。
然后就见季札礼微微皱着眉头,走过来。
珮德心里一揪。
当看到那双手伸过来时,珮德也条件反射地躲了躲。珮德看向一边,就像是在希冀只要自己不去看,那么面前的人也不会注意自己一样。
那种古怪的反差又从季札礼身上涌现出来,刺得珮德忍不住地抗拒和躲避。
那双手的手指微微抽搐着,堪称温柔地,擦掉了珮德脸上的两滴魔兽血。
“下次记得躲。”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他循着魔兽的气味去处理这只魔兽的老巢了。
珮德抬起眼,看了看季札礼的背影,又看了眼树上的凤凰。
凤凰肉眼可见的萎靡。
之后的路上,季札礼一路上都几近是暴躁的状态。
具体的表现就是见什么杀什么,能吃就吃,不能吃就直接火烧。
按照暴躁狐狸的说法,就是:
“反正原莽森林里本就没多少省心玩意儿,就当提前扫清障碍了。”
偶尔,季扎礼也会带着被施了易容术的珮德进光圣殿安置的据点,补充一些必要的的物资。
往往这个时候,珮德就会短暂地扮演一下大长老的仆人。
季扎礼被衣领掩盖的脖子上青筋爆出,他看似听着据点负责人的各种华而不实的汇报、功绩,实则要被余光里珮德熟练的伺候的动作气的半死。
谁让我的主人适应这种活计的?谁敢让我的主人适应的?
季扎礼不得而知。
一直到面前滔滔不绝的负责任说了个从未想过的称号,珮德才小小地出了个差错,茶杯差点被打翻,所幸里面并没有水,只发出了一点瓷杯的声响。
“信子昨天刚来过一次,加强了些据点周边的防御,也没说什么,今天您来……是要再考察点什么吗?”
季扎礼注意到珮德的失态,他随即问:“信子还有做什么,交代什么事吗?”
负责人心下有些疑问,信子和长老一向是联系紧密的,怎么这位长老一副不知道信子要干什么的样子……
不过季扎礼凶恶的惩戒名声在外,负责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信子倒是说了近期一切经过驿站周边的,无论是人是兽,一律投放进一处试炼……”
负责人看季扎礼的脸阴沉下来,顿时冷汗频出。
“您当然用不着去的,这个阵法只有没有圣殿标记的人才能进……”
季扎礼的脸色更冷了。
负责人:……
负责人更加战战兢兢了。
“……信子设置的过境条件就是过试炼……身上没有试炼信息,是会被防御大阵弹回来的。”
终于把所有事情交代完,负责人退下后,季扎礼却见珮德仍然一直盯着楼梯的方向。
季扎礼不明所以,直到楼梯处悄无声息地出现一道幼小的身影。
那是小时候的珮德。
季扎礼猛地看向珮德。
“主……”
然后就见意识体在看到珮德的一瞬间,双眼蓄满泪水,一猛子扎进珮德的怀里。
他慢慢地消散,意识体寄存的容器,已经从当初珮德随意折出来的树枝,变成了精致的由魔藤缠绕出来的木偶。
珮德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地收下那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木偶。
珮德心下有些沉,意识体经历的所有记忆猝然间和他合拢,让他的头有些钝痛。
见季扎礼的脸色担忧,珮德解释一句。
“没事,意识体和本体融合而已。”
季扎礼还是那副担忧的样子。
半天,季扎礼才迟疑地挤出来一句话。
“您就……不看看木偶上有什么吗?”
万一有什么追踪术法,不毁掉不就……
珮德愣了愣,听出季札礼的言外之意。
他有点奇怪地说。
“桑拓木不屑于那种东西。”
季扎礼的眉头狠狠地皱一下,像是对某个人厌烦到极致的反感。
他没再说什么进行反驳,而是直接拿过珮德的储物袋,拿出木偶,在木偶上用魔力画出了个框架。
“您按照这个轨迹注入暗元素试试。”
珮德照做。
然后,木偶上缓缓地,亮出一连串的,或者模糊追踪,或者精准定位,或者回应术法,或者释放痕迹孢子的等等的数个超微型魔阵。
因为太过壮观,这个木偶甚至有点像挂了满身星星。
珮德:……
珮德狼狈地把目光从木偶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