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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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春许答应了徐浩川，先回班里拿了书包然后跟着他朝校门口的停车棚走去，徐浩川的二手电动车正停在那里。
路上，徐浩川想到什么，出声询问：“同学，你需不需要先跟家长说一声？”
“噢，我已经跟家里说过了，要出去和同学吃饭。”路春许和徐浩川都是走读生，手机不用上交，但按校规不能带进学校并使用，于是路春许便带了一个老年机，在等徐浩川被审问结束的时候已经提前给司机王叔发了消息。
毕竟他的父母常年不在家，需要知会一声的也只有每日按时接送他的司机了。
他原本想着邀请徐浩川一起吃顿晚饭，借机拉近距离，为此他还特意拒绝了陈一鸣的火锅邀约，却没想到被徐浩川本人抢了先。
他似乎，没有之前循环那么孤僻了。
路春许这样想着，害怕徐浩川意识到这一路上他并没有发消息或打电话从而产生怀疑，连忙转移话题：“那个，你就叫我春许吧，他们都这样叫我。”
“好。”徐浩川应着。
两人走到停车棚，几根细柱子支撑起的铁皮构成了一个简易的遮风避雨之处，自行车电动车各自一排，面对面排列整齐，因为已经放学现在倒是不剩几辆了。
徐浩川朝放在角落里的电动车走去，路春许假装不认识，跟着他走的同时一个劲地朝旁边的草丛里看。
“徐浩川，你看！”路春许轻拽他的衣袖，语气激动惊喜，他顺着路春许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瘦弱的橘色小猫正蜷伏在地上，身躯随呼吸微微起伏，并张嘴发出些许微弱温柔的叫声。
“喵——喵——”
路春许小心翼翼朝它走去，徐浩川也不由自主地跟上，却见少年的背影突然顿在原地。
“呀，它怀孕了！”
少年的语气满载惊讶与同情，徐浩川放轻脚步走上前，生怕惊扰到这个弱小美丽的生命，但怀孕的母猫过于谨慎，闻声立马逃走，在隐入草丛前徐浩川清晰地看到了它那与瘦小身躯不符的硕大肚皮。
那里有崭新的生命。
心脏仿佛颤动了一下，徐浩川回头对路春许建议：“有机会给它带点猫粮吧，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它，流浪母猫生产育子很不容易的。”
路春许听到这句话呆愣片刻，看到徐浩川眼中如春水遇风泛起的温柔涟漪才反应过来，立马点头：“好啊。”
徐浩川把角落里属于自己的电动车推出来，十分古老的款式，白色外壳上满是经年累月留下的斑驳痕迹，唯一的优点是比其他的稍大一些，有更充足的座位容纳两个瘦高男性。
电动车只有一个头盔，挂在把手上，摇摇晃晃，徐浩川把它递给路春许，自己率先跨腿坐上座位。
路春许十分熟练地戴上头盔，坐到他身后，自然得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
徐浩川小声提醒他几句，便发动电动车朝校外驶去。
穿过校门的时候，他迎着风侧头问身后人：“吃东北麻辣烫，可以吗？”
路春许双手抓着座位后面的金属杆，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校门口的保安一边招手面容严肃地招呼秩序一边往后退，结果不小心绊到什么东西踉跄了一下，威严的面孔一下子有了裂痕，还故作冷静的模样，路春许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顺势大喊。
“可以！”
远山上的太阳缓缓落下，披着满天晚霞，像个归巢的孩子，第六次循环已经开始了好几天，此刻他才终于体会到一种回家的感觉，五脏六腑都充实得满溢。
麻辣烫店面离学校不远，开着电动车十分钟就到了，一路上路春许看着沿街的景色发呆，思绪起伏中又想到“循环”这件事上。
上次循环也差不多一样，他在周六去会议室帮徐浩川说话，然后主动提出请他吃饭，吃的也是东北麻辣烫，说不定和等会儿要去的还是同一家。
这次循环开始以来，路春许更加谨慎地观察周围事物的变化，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重大的不同之处。
就比如他在之前和陈一鸣一起去多功能厅听讲座的路上看到徐浩川被老师找去谈话，他害怕警察约谈的时间会提前，就偷偷跟过去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只是一些寻常的问话，没过几分钟徐浩川就独自回了教室，他也连忙继续去多功能厅找陈一鸣。
但徐浩川的行为方式不会与之前循环一模一样，不像其他人具体到每个停顿每个表情都程序化一般准确无误，仿佛是一众npc中唯一鲜活的生命，本来每次循环的结束也和徐浩川有关，路春许希望这是他的一系列拯救措施有了效果。
思绪渐渐回笼，待路春许回过神来，发现电动车已停在一个小巷子前面。巷口处做成古代酒馆前招揽生意的旌旗样式的布正随风飘扬，抬头一看，暗红色搭配金色，在岁月与油烟的浸润中变得有些破旧，上面写的是“玉桐老味道”五个字。
路春许确定，这就是他在上次循环中带徐浩川来的那条巷子。他们甚至还因为这条巷子的原名过于绕口而给它取了个更加好记的名字——取巷口显眼的招牌店名，半开玩笑地叫它“老味街”。
头盔有点紧，路春许费了好大劲才艰难取下，认为自己刚才的动作一定十分滑稽，抬头却发现徐浩川正在看他，不免有些尴尬，偏偏对方还没有把眼神移开的意思，搞得他只好用一系列小动作掩饰：“咳，那个，店在巷子里吗？”
徐浩川收回视线，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却是眨了好几下：“对，走吧。”
巷子很窄，像是在一个小社区中开了一排店，路边野草和青苔稀疏生长，粗膀子的中年男人站在店门口抽烟，挽着头发的妇女端着盘子来回走，甚至有人用几个轮胎装土种菜，就摆在自己围的小院里。
路春许走在徐浩川身后，感慨一切都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甚至记得拐过去的第一家店面是一家生意平平的纹身店，店主是一位绿色头发的年轻女性，麻辣烫店就在它斜对面，旁边挨着一家快要倒闭的理发店。
回想起这些事这些人，路春许不自觉扬起嘴角，那是一种快要与老朋友见面的兴奋感，即便他们并不相识。
徐浩川带他来到麻辣烫店，这家店才做了差不多半年，平时主营外卖，但也做堂食，桌子不多，就那么两张放在外面。徐浩川自然地帮路春许搬来小板凳，然后跑进店里。
现在没有其他客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老板正忙着擦拭操作台，见有人来了连忙停下动作笑着招呼：“两个人吗？”
“对，”他又回头，“路同……春许！你来看看想吃什么吧！”
路春许于是走进来，在老板的热情推销下选择了一份三人份套餐，荤素具备，两个大小伙子吃也够了。他爱在麻辣烫里放冷面，刚想开口问问老板能不能把配套的米饭换成冷面就听见身旁的徐浩川突然凑近小声询问。
“我想把饭换成面，你想吃吗？”
距离太近，鼻息打在耳朵上，泛起一阵痒意。
路春许缩缩脖子：“好啊。”
徐浩川似乎浅浅笑了一下，抬头对老板说：“可以把套餐里的米饭换成面吗，一起煮进去。”
老板点头答应，还大方地说想要米饭了就直接说，免费打。
从上次循环到现在，路春许已经好久没吃过东北麻辣烫了，当麻酱浓郁的味道再次在口腔中绽开，他几乎幸福得要流下眼泪。
“怎么样？好吃吗？”徐浩川很关心他的评价，一边吃一边小心翼翼地看他。
路春许咽下一片菜叶，忙不迭点头：“好吃，我喜欢！”
“那就好。”
路春许吃着吃着，又抬头看了他几眼：”徐浩川。“
“嗯？”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家这么好吃的麻辣烫店，以前来吃过？”
徐浩川一边往碗里夹面一边回答：“嗯，家里有人带我来过。”
之前明明是我带你来的……
路春许掩去眼底不合时宜的丝丝落寞，装作明白了的模样：“噢。”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两人结束交谈，只剩碗筷碰撞的声音，他们坐在路边，身边偶尔有人经过有狗跑过时会把腿往里收一收。他们本来就是两个安静的人，在对方面前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周身自带一层结界，与巷子里热闹嘈杂的人间烟火格格不入。
天已经很暗了，店里的白光与路边低垂的暖橘色灯光相互晕染，落在少年头上身上，相对而坐，低头而食，像一幕平淡美好的复古电影画面。
路春许抬头盯着灯泡旁边盘旋舞蹈的飞蛾发了会儿呆，一下子想到什么，转头招呼此刻也坐在店里吃晚饭的女老板：“老板！你姓什么呀！”
老板抬头，有些奇怪但仍然回答：“姓方。”
路春许点点头：“我姓路，马路的路，他姓徐，双人旁，下次来你要记得我们呀！”
在方老板眼里他们就是两个小孩，闻言不免笑起来：“一定一定！”
路春许也笑着，眉眼弯弯，波光粼粼。徐浩川偏头迎上他的笑容，没有挪眼，不由自主地也觉得开心。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