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今日掉马了吗？》三巡不归

42、居心

　　九皇子殿下？听到这个称呼，关英杰停顿了一下，但只是停顿了一下，而后像是没听到一般，仍然不管不顾的冲向屋内。
　　“英杰！你怎么啦！”关忍不明所以，心头却察觉出些异样。

　　眼见九皇子就要到来，关忍来不及追上去问清缘由，须臾间，九皇子的身影便已出现在院子门口。
　　“微臣参见九皇子殿下。”院内众人皆跪下行礼。

　　九皇子挥了挥手，有模有样地道：“免礼吧。”
　　关忍站起来，目光落到杨霆树的身上，扪心自问，即使东窗卫位高权大，他也并不想与之打什么交道，至少在朝为官的都不想，因为那是皇上手中的利器。

　　杨霆树为何也会出现在这里，关忍在脑海中回想最近的言行举止，没想到什么，他开口问道：“杨大人这是？”
　　“陪同九皇子一同前来。”杨霆树瞥了关忍一眼，冷冰冰的道。
　　关忍打了个寒颤，但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只要不是奉皇上之命，便无大碍。就是不知道关英杰到底在搞什么鬼。

　　没等关忍开口问九皇子为何会出现在关府，刘修齐便已抢答，稚嫩的声音充斥在整个院子：“关大人，昭云将军可在此处？”

　　想到适才自己儿子反常的举动，关忍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因此他想找个理由，拖延一下时间，但还没等他开口，便听到一个多管闲事的声音响起：“在屋内。”文知蕴还特别贴心地指了指方向。

　　“从安表哥！”九皇子笑逐颜开，大喊了一声，但迟迟未得到回应。
　　他疑惑的看向文知蕴，问道：“从安表哥真的在屋内吗？”

　　文知蕴如实回答：“下官亲眼所见，昭云将军适才进了屋子。”
　　于是他决定自己去屋内看一下，他倒腾着小短腿朝着屋内走去，关忍自是无法阻拦，只能乖乖跟在九皇子身后，满腹疑惑，卫楚泽有何目的，何事令关英杰如此反常。

　　众人推开房门，环视一圈，屋内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在，人到底去了哪里？
　　下一秒，众人疑窦瞬解，因为众人看到了一道暗门敞开，里面一片漆黑，看似深不见底。

　　“从安表哥是不是在这暗道之内？”九皇子歪着头看向文知蕴，指着暗道问。
　　“回禀九皇子殿下，屋内无人的话，下官猜想应该就是在这暗道里。”文知蕴回答道。

　　“好，那我进去找他。”说罢，九皇子急不可耐地往前迈了一步。
　　“九皇子，甬道昏暗潮湿，可否让下官与杨大人前去寻人，您先在外面等着。”说完文知蕴看向了杨霆树。

　　杨霆树一向敏锐，看到文知蕴如此表情，已起了疑心，察觉到今日之事并不简单，道：“殿下，您先在外面等着吧，我与温大人一同去寻便好。”
　　“杨大人，要不下官派人进去……”关忍的话还未说完，杨霆树与文知蕴已经进入了暗道。
　　关忍看着二人的背影直皱眉。

　　甬道黑暗，杨霆树因为官职原因，平日里身上随身携带火折子，他点燃一根，烛火在空气中跳动，他的眼神犀利，射到文知蕴的身上，冷冰冰地问道：“不知卫将军与温大人费劲心思让我进入这暗道，有何居心？”
　　文知蕴一愣，随后笑了笑，道：“与聪明人待在一起，果然没有秘密。”

　　杨霆树透过火光盯着文知蕴，他在他的眼中并未看到被拆穿的窘迫，反而十分淡定，随后他便听到眼前的这人，一字一句地道：“杨大人进去一看便知。”

　　杨霆树不知道温执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随着一同去了，二人一前一后的沿着甬道前行，直到又转了一个弯，前方有微光出现。

　　冰窖的门已被人打开，杨霆树远远地便看到了窖里模糊的画面，随着慢慢向前移动，他终于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他的第一反应是震撼，第二反应才是恐惧，在他人生中的这二十多年，他杀过很多人，也被很多人追杀过，他见到过很多人被活活打死，也见到过血流成河的画面，但是那些只能是是可怕，令人恐惧，但却不足以让人感到震撼。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关英杰躺在地上，卫楚泽怀中抱着那只小狗，看来是一直在等着他们，看到文知蕴过来后，朝她走了过来，并将怀中的球球递给她，道：“温大人，你带着球球先出去。”

　　文知蕴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日她看到这些尸体的强烈反应还历历在目，他是怕她再次受到刺激，所以让她先行离开。
　　文知蕴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她还是抱着球球，走出冰窖，站在门口，靠在墙上，一边发呆，一边听他们说话。

　　杨霆树在发愣了很久之后，才消化了眼前的一幕，须臾间，恢复成平时那副冷若寒霜的模样，一开口，让这间冰窖冷上一度：“这便是卫将军与温大人想让我看到的东西吗？”
　　“果然，以杨大人的聪明才智，已经猜出来了。”卫楚泽并不否认杨霆树是个聪明人，毕竟能为皇帝做事，且坐上东窗卫的首领之位的必然不是凡夫俗子。

　　“所以呢？卫将军是想让我做些什么呢？
　　“既然杨大人如此聪明，想必也已经猜到了。”卫楚泽看着杨霆树道。

　　“卫将军是想让我做个证人？”杨霆树问道。
　　卫楚泽道：“杨大人果然是聪明人。”

　　杨霆树看向卫楚泽，二人四目对峙，他脸上的寒意更甚，一字一句的问道：“昭云将军，如此有把握我一定会当这个证人？”
　　卫楚泽听到这句话，嘴角却浮现一丝笑意：“本来我没有把握。”但是当看到杨霆树进入这间冰窖，他脸上的表情后，卫楚泽就突然放下了心。

　　聪明人之间总有一种默契，很多时候话不必说太多，大家心中便以明了。
　　卫楚泽与杨霆树便是这样的人。

　　卫楚泽见到杨霆树并未开口，笑着继续道：“杨大人也不必回去便禀明皇上，等到合适的时机，自是有人会问你。”
　　“如果被圣上知晓，迁怒与我，这种事情我可承担不起。”杨霆树漫不经心地道。

　　卫楚泽向前走了两步，道：“杨大人不是知道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吗？”
　　杨霆树今日本来就是陪着九皇子，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是意外，后面这个案子会交到刑部的手中，无论如何都无法向他问罪，他并未有什么损失，若说损失，最大的便是得罪了关尚书。

　　但是得罪一个关尚书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东窗卫作为皇上直隶部门，做的本就是一些得罪人的事，这朝廷上的官员他们早已得罪了大半，何至于惧怕再多出关尚书一人。

　　杨霆树终于再次开口，道：“做这种事情于我何益？”
　　听到这话，这寒气逼人的冰窖中响起一道更加冰冷的笑声，这笑声却不是出自杨霆树，而是卫楚泽，伴随着的是卫楚泽的声音：“杨大人是问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对于杨大人而言，确无益处，甚至会让杨大人多一个仇敌。”可是对于这些躺在冰窖的一十二具尸体来说有意义，对于这一十二具尸体的亲人有意义，对于大燕国的王法有意义，更对于这世间的公道有意义。

　　“我不会强迫杨大人。”撂下这句话，卫楚泽转身而去。
　　他觉得他错了，他可能真的看错人了。

　　卫楚泽走到文知蕴的面前，左手接过她手中的球球，右手温柔地牵起她的手，轻轻地道：“我们走吧。”
　　文知蕴自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知多说无益，看了一眼窖内的杨霆树，跟着卫楚泽一同走了出去。

　　卫楚泽与文知蕴一同走出来的时候，九皇子一脸开心的看向他，但发现杨霆树并未一同出来，疑惑地道：“从安表哥，杨大人呢？”
　　“殿下，我在这。”没等卫楚泽回答，杨霆树也从暗道中走了出来。

　　随后他没有看向九皇子，而后走到了卫楚泽的面前，摇了摇头，道：“我并没有拒绝。”
　　卫楚泽听到这话后，道：“是我错怪杨大人了。”

　　而后目光看向九皇子殿下，躬身作偮，行了个礼，道：“微臣参见九皇子殿下。”
　　九皇子刘修齐小脸满是疑惑，道：“从安表哥，你们在说什么，为何我听不懂？”

　　卫楚泽神色严肃，道：“殿下，微臣今日怕是不能陪您了，您先回宫里可以吗？等微臣有时间了亲自进宫见您。”
　　九皇子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看出这件事确实紧急，他向来乖巧听话，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表哥你别忘记了，一定要去宫里找我。”

　　卫楚泽蹲下摸了摸九皇子的脸道：“放心吧，殿下，微臣一定会去的。”
　　站起来看向杨霆树道：“九皇子殿下，就麻烦杨大人护送回宫了。”

　　杨霆树点了点头，拉着九皇子向外走去，九皇子一步两回头，不情不愿地随着杨霆树离去。
　　而夏池在卫楚泽出来的那一刻，便依照计划行事，派人前去刑部报了官。

　　此时，同样疑惑不解的还有关忍关尚书，卫楚泽看了看他，猜测他并不知他的好儿子做了何事，不过卫楚泽此时并不打算开口告诉他。
　　他满腹疑团的看了看卫楚泽，又瞅了瞅暗道，问道：“将军，犬子没跟您一起出来吗？”
　　卫楚泽冷笑了一声，道：“关大人还是自己进去瞧一瞧吧。”

　　关忍心中一颤，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心知大事不妙，没有迟疑，便冲进了暗道之中。
　　等到他愁容满面，力不从心地搀扶着儿子出来的时候，刑部的人已经将这这件屋子团团围住。

　　如果说方才在冰窖中他是震撼，难以置信的，如今出来看到这场景确实无奈的，他还未走出来的时候便已经预料到了。
　　只见刑部的人各个身姿挺拔，威风凛凛，精气十足，其中为首那人更是不怒自威，他右侧腰间插着一把剑，一走路，与腰间的玉佩相撞，发出“铛铛”的撞击声，敲得关忍头顶冒汗。

　　随着这声音的越来越近，这人已走到了卫楚泽的面前，他躬身长偮，行了个礼，道：“下官见过昭云将军。”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