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的原因》海鸥的梦想

25、第 25 章

　　节目录完已经很晚了，虽然节目组有提供住处，但林滋荣怕隔墙有耳，还是开着向贝霄菲借来的车载两人来到了附近一个饭店。

　　进入包间后，三人简单吃了点东西，林滋荣便开始阐述自己的道理。

　　林滋荣：“林教练，我非常理解您的顾虑，但事情是这样的，您听我给您分析。”

　　人有见面之情，虽然在电话里林欠说话着实不好听，但实际见到林滋荣，只是脸色微沉，并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林滋荣继续：“理想不是空中楼阁，必须拿物质做地基。赵蔷面临的客观困难就是没有物质基础，所以才签了ShiS。也许别人，比如Lena，她签ShiS是为了更好的统筹商务资源，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人士干，减少不必要的分心。但赵蔷不同，我就直说了，赵蔷签约ShiS就是为了钱。”

　　听到此林欠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既然已经进了这个局，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没有回头路。如果放任负面新闻不管，最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么我们面临的是什么？不仅是赵蔷名誉受损，更直接的是商务上的赔偿和节目组的一纸诉讼。”

　　林滋荣没给林欠说话的机会，又道：“其实ShiS在对赵蔷的工作中并没有太出格的行为，以后我不敢保证，但至少目前是。营销赵蔷的工作很多都出于我手，那些文案多数我都看过，还算是正常推广范围。ShiS体育比起ShiS娱乐已经相当收敛了，ShiS高层也希望ShiS体育把持住底线，把体育经济行业往正向发展。”

　　林欠皱眉，“我来不是听你自夸的。”

　　“OK我说重点。”林滋荣接着说，“一个合格的经纪公司，不仅前期要推广自己的运动员，让更多的人熟悉运动员，甚至熟悉一项冷门运动。还要改变大众传统思维模式，比如认为运动员必须贫苦、必须两袖清风、不能有一点金钱观念。这就有了嫁接商务资源，也就是我平时在做的工作。最后一点是经常容易被人忽略的，经纪公司要做的还有对运动员的公关工作。以前的运动员被人误会、被泼脏水解释无门，无论对个人还是社会都造成了负面影响，甚至有人因此直接断送了运动生涯。”

　　林滋荣看着林欠：“我理解赵蔷之于您的意义，也知道您最担心的是赵蔷过早地接触这些东西，迷失初心，但现实是没人能在无菌的条件下生长，任何人的人生都是泥沙俱下的。”

　　林欠听完后，叹了口气，道：“所以你也和贝霄菲一样，认为我倔强顽固的态度，对赵蔷的发展是一种阻碍？”

　　“不。”林滋荣毫无犹豫地否定，“您做的没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赵蔷正是在您的保护下，才能心无旁骛地训练。”

　　林欠眼波微动，“我不理解你的意思，你前后矛盾。”

　　林滋荣一笑，“虽然这样说不太专业，其实我打心底里不同意贝姐的方案。”林滋荣看了看赵蔷，“我自己的家庭情况也不怎么样，所以我能共情赵蔷。注意不是同情哦，是共情。”林滋荣这句话是对赵蔷说的。

　　林滋荣自己也不希望被同情，但共情可以接受。

　　赵蔷回看林滋荣，脸色依旧沉静。

　　最后林滋荣说道：“我明确反对把赵蔷的所有都曝露在大众视线下，但我认为适当地展示二位的经济窘境，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折中方法。”

　　林滋荣把林欠师徒送回宾馆，自己回到停车场，启动车子返回市区。

　　刚才他一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收获却是……0。

　　林欠说要再想想，稍后给他答复。

　　回程需要两个多小时，他只能慢慢开了。好在他高考完就考了驾照，否则不会开车就尴尬了。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赵蔷的事，他又想到了Lena，再次感叹人生的不公。在赵蔷被质疑的同时，Lena也遭到了质疑，因为Lena与赵蔷一样都初露头角但未取得实质成绩。起先质疑Lena的理由、措辞和质疑赵蔷的一模一样，但很快那些声音就消失了。

　　为什么？

　　因为有人扒出Lena是真大小姐。

　　Lena家里有钱，有钱的人上综艺肯定不是图钱，那她图什么呢？大概就是大小姐参加社会活动，丰富社会见闻，换言之，人家上综艺就是为了体验体验。

　　Lena本人也是天生综艺圣体，活跃气氛、整活、配合比赛都是好手，路人好感度蹭蹭上涨，甚至现在有人担心Lena参加完综艺就会一心扑到训练上，再也不会参加节目，到时候想看Lena只能等比赛，让粉丝们怎么度过漫长的off season。

　　凭什么？

　　凭什么Lena出生就被爱包围，进了社会后遇到的也大多是善意，而赵蔷除了林欠教练，身边全是恶意。

　　别说赵蔷了，连他都羡慕Lena。家庭和睦有爱，简单几个字，却是很多人遥不可及的梦想。包括任宣也是。别看任宣平时跟卡皮巴拉似的，但其实他妈妈常年患病，还住了很长时间疗养院。他爸爸在他小学时就抛弃了他和妈妈，不但人消失了，连一毛钱都不会给。好在任宣说他不怎么在意，他都不记得他爸爸了。

　　诶？说起任宣爸爸……他抛弃了母子二人，怎么又把任宣认回去了？

　　林滋荣好奇心大起，直接找路边安全位置停车，拿出手机搜任宣父亲。

　　其实之前他也大概搜过时家各家庭成员，但网上对时任宣父亲的介绍较少，他就没特意去搜。今天特意搜索，搜出了很多新闻。

　　任宣的父亲时中谦，时家当家人时昭贞的二儿子，曾掌管ShiS娱乐多年，在10年前……

　　死亡。

　　林滋荣一惊。

　　任宣的妈妈不也是大概10年前死的吗？

　　林滋荣记得自己在高考完后，约任宣出国旅游，还问任宣他妈妈和舅舅应该没意见吧？结果任宣轻描淡写地说他妈妈去世了，就在几个月前。

　　林滋荣听后久久不能平复心情，他呆呆看着任宣，回忆高三最后几个月的点点滴滴，他完全没发现任宣的异样。

　　他问任宣为什么不告诉他？任宣只淡淡道：“我怕影响你学习。”

　　所以说当时任宣不仅失去了妈妈，很可能也失去了爸爸。

　　林滋荣悲从中来，不仅感伤任宣的遭遇，同时又为自己没发现任宣的异样感到自责……

　　突然一阵音乐声起，林滋荣平复了下心情，接起了电话。

　　南燃：“喂，滋荣前辈，出事了，赵蔷上热搜了。”

　　林滋荣挂了电话，赶快拿手机查看，果然，多个平台同时上了热搜。

　　林滋荣放下手机，先做了一番心里建设。

　　娱乐圈文看过没？哪个主角没上过热搜？上热搜而已，要知道这一年里有多少人上过热搜，网络是没有记忆的，明天来个谁谁恋爱、谁谁分手的热搜，谁还会记得赵蔷是谁？

　　心理建设做好了，林滋荣又拿起了手机。

　　妈的！这热搜没那么简单，对于赵蔷的讨论，已经上升到了运动员是否应该参加商业活动的范畴，甚至有人开始抨击体育经纪公司，认为这种公司本身就是搅屎棍，应该予以取消。

　　林滋荣看了下导航，还有不到一小时到家。南燃说贝姐在参加饭局，晚点会打给他。

　　先开回家吧，一会听听贝姐的说法。

　　一个小时后，林滋荣回到了家，他急忙打开电脑……干！热搜热度没退，反而又升级了。

　　有些人说话实在过分，赵蔷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值得这样被说？

　　什么“她那么喜欢钱，怎么不去卖呢？”这样的话，已经完全超过了底线。

　　看完n条过分言论后，林滋荣气得在屋里团团转。

　　另一边在《姐妹》节目组安排的宾馆里，林欠握着赵蔷的手，难得露出了不同往日的柔软表情：“那些声音，你不要听，不要看。记住，我永远站在你身边。”

　　刚参加完饭局的贝霄菲，看手机的表情愈加凝重。几个电话后，她最终打给了林滋荣。

　　贝霄菲：“明天一早去23楼，这次事态扩大，超出了我们的处理范围，ShiS娱乐那边要介入。”

　　林滋荣：“好。贝姐，我想问下，这次的事情正常吗？”

　　贝霄菲沉吟片刻，回道：“你也知道，我在来ShiS体育之前，一直是负责娱乐明星艺人的。如果这事发生在娱乐圈，我第一想到的也是不正常。但赵蔷这事不好说，有时候即使没有任何外在施力，多个因素的累加，甚至只是某种巧合，也能造就出现在的局势。目前最重要的是解决方案。”

　　林滋荣：“知道了，贝姐。”

　　贝霄菲：“这次的事可大可小，但既然ShiS高层发话要由ShiS娱乐的金牌班底介入，那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滋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贝霄菲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滋荣当然明白。

　　赵蔷无非就是公司一件商品，准确地说是一件小商品。别看他们几人把赵蔷看得很重要，天天加班研究怎么发通稿、怎么搞营销，但在公司眼里，赵蔷行的话皆大欢喜，赵蔷不行的话直接放弃换一个。

　　而这次公司予以重视，是因为网上某些言论已经上升到抨击经纪公司这种体制的高度，所以才值得公司花费人力物力去做公关。

　　在另一个角度，这何尝不是她贝霄菲的一次机会。

　　治世只需垂拱而治、萧规曹随，乱世才出英雄。

　　在ShiS这种公司，想上位，不是靠熬资历就可以的，很多时候一鸣惊人比工龄管用。尤其现在ShiS的掌权者是不足三十岁的时任宣，年轻高位者的心态与年老者的心态必然不同。人到一定年纪就会求稳，而年轻人更看重能力。

　　当然贝霄菲不但是个投机者，也是个务实者。她不会期骥自己真的能一鸣惊人，但做出亮点还是可以计划一下的。

　　林滋荣是实际上贝霄菲的人，与他想不想、愿不愿意无关，他天然就站在贝霄菲阵营，两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贝霄菲所说“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这话是点林滋荣的，接下来与ShiS娱乐的合作，他林滋荣不仅要坚定地站在贝霄菲一边，还要与贝霄菲配合，让高层们知道他们团队的能力。

　　林滋荣：“贝姐，我明白的。”

　　林滋荣放下电话，心中岂止五味杂陈，简直一百八十味杂陈。

　　每次身处这样情况，总给他一种津津有味啃着一坨馊肉的感觉。

　　不吃吧，还不行，会饿死；吃吧，也不好，因为是馊的。

　　林滋荣叹了口气，掏出粉色笔记本，伏案写了半晚上。

　　结尾他写道：任外界如何，我自岿然不动。

　　翻译成人话——随便谁怎么样，我的初衷是帮赵蔷解释清楚。如果我看不清这个局，也没能力破局，那我就坦然保持我最本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