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活下去》海盐卷真的超好吃

8、耗子

　　布满石子的小道上，江瑰的轮椅随着地上的起伏上上下下的。
　　小流跟在江瑰的后面，担忧的看着江瑰因为地上的曲折而跳动的呆毛。
　　他希望江瑰第一时间就可以前往医疗诊所，但根据他和江瑰生活的这两个月的习性来看，他已经有所了解江瑰的脾气了——看起来什么都不太在意，散漫的性格，但对自己认定的事情有种莫名的执着。
　　小流隐隐能感受到江瑰走这一趟应该和他买的退烧药有关。
　　想到自己花了大价钱购买的药品还有问题后，又看了看此时状态并不好的江瑰，小流的眼底划过一抹狠色。
　　他跟在江瑰的背后，趁着江瑰看不见他的机会，久久的凝视着江瑰。
　　就这样沉默的走了一小段路，等走到有人烟的地方的时候，沉默的氛围才被打破。
　　“哟，这不是江医生吗？怎么这样出门了？老寒腿最近又犯了？”
　　一个看起来50多岁的大妈在路上热情的和江瑰打招呼。
　　“对啊，最近腿脚又不是很好了，这不是有点病了吗，去药房一趟。”
　　江瑰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老主顾。
　　江瑰的工作是一名异能疏导师。在混乱区什么人都有，自然也不缺各色各样的异能者。而异能者一向是其他区域的香饽饽，除非从小生活在混乱区，其他区域的异能者一般是不屑于来混乱区的。
　　这就导致一般在混乱区的异能者，要么是被仇家追杀来异能区避难的，要么是异能出现紊乱，被其他区域驱逐的。
　　异能紊乱是一件麻烦的事，这就说明异能者控制不了自己的异能，异能在任何时候都有爆发的可能。在那些安全区不是没有可以梳理异能紊乱的人，但老实说，可以梳理紊乱的数量远远小于异能者的数量，高层的人一般会把可以梳理的人分配给那些异能强大的人，而对于那些没有实权没有金钱异能也不是那么强大的人，会对他们进行驱逐。
　　一般异能紊乱的异能者被驱逐后的结局都是异能爆体而亡。只有极少数异能者可以非常幸运的依靠自己的能力克制住异能的暴动。
　　而江瑰，一个混乱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他的异能还没有觉醒之前，就意外的发现了自己有梳理异能的能力。
　　在他小的时候，意外的遇见了一个处于暴动中的异能者，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什么是异能，那些暴动的异能因子于他而言就像是一点一点闪动的小点，他轻轻走进触碰到了那些小点，小点就仿佛被他吸收了一样消失在了他的指尖。
　　直到那位异能者外溢的异能因子被他完全吸收，异能者的暴动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看着倒在地上昏睡的异能者，吓得撒腿就跑——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这个异能者昏倒了。
　　直到第二天他看见了一则寻人通告，是那个异能者贴出来的，重金感谢昨天帮助他疏导异能暴动的异能疏导师。
　　这时候他才懵懵懂懂的对自己的能力有了一定的感知。
　　等江瑰长大后，他开始逐渐对自己有一定的保护能力后，才逐渐用自己的异能疏导能力挣钱。
　　江瑰不知道安全区的异能疏导师是怎么工作的，但能在混乱区找他进行疏导的人也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疏导师，这就导致他顶着异能疏导师的名号，逐渐在混乱区有了立足之地。
　　他靠着异能疏导师的名气，在混乱区开了一家小诊所。不管在什么地方，有能力的人都是受人尊敬的。在混乱区，至少在江瑰的印象中他只见过自己一个异能疏导师。他凭借这项能力，在混乱区打出了自己的名气。
　　异能紊乱是不可逆的，有了一次紊乱势必会有第二次，所以江瑰的顾客基本上都是老顾客，这就使江瑰的工作变得十分稳定。
　　由于他的顾客都是能力超群的异能者，所以作为唯一一个可以解决他们麻烦的人，江瑰在这一片区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人来找麻烦。
　　现在在和他打招呼的大妈是2年前被流放至此的人，她在自己生活的区域工作了一辈子，却在年过半百的年纪因为自己从小到大引以为傲的异能而驱逐了出来。
　　江瑰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大妈时候，大妈面如死灰的表情。看向他的双眼失真，在绝望中还带着一丝隐隐的期意。
　　每一个刚刚被驱逐至此的异能者都是这样的表情。每一个异能者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之前因为异能而被人尊敬，而此刻却因为异能而遭人驱逐。心里落差之大可想而知。
　　而当他们前往混乱区却得知有一个异能疏导者的时候，无异于给他们了一线生机。
　　所以每一个在江瑰手下治疗过的异能者，对江瑰都是充满感激的。所以在遇见新的异能者被驱逐至此后，他们会自觉地将异能者推荐至江瑰的诊所。
　　此刻江瑰缩在轮椅里，全身上下被毛毯包裹着，露出一张脸回答刘大妈的话。
　　“哎呦，怎么烧成这样！这种情况去什么药房啊，去医疗诊所先呀！”
　　刘大妈一开始还没看清江瑰的脸色，凑近了才发现江瑰脸颊上的两团红晕。
　　“咳、咳没事，先去药房拿点东西，再去诊所。刘阿姨，这两天你们的疏导可能要稍微晚点了。”
　　江瑰在毛毯里轻轻咳了两声，然后和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和刘大妈说。
　　“我最近身体不太好，这两天诊所不开门，预约的时间你们都再等我通知？到时候你那儿我就不跑了，现在这先和你说了，等我身体好些了再通知你们。”
　　“这什么话，身体不好就先好好养病！其他人我去说，两步的事儿！”
　　刘大妈一听拍拍胸脯把通知的活儿揽下了。
　　“真的吗？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最近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江瑰虚弱的在轮椅上回应。
　　“这有什么的，快，你赶紧去药房吧别耽搁了，你那脸色得好好休息！”
　　刘大妈看着江瑰的神色，好好叮嘱了一番，然后火急火燎的去通知其他异能者了。
　　看着刘大妈风风火火的背影，江瑰缓缓挺直了背，虽然状态还是病人的模样，但没有了刚才面对刘大妈的虚弱。
　　“江先生，您刚才是故意的？”
　　小流在身后将刚刚发生看见的一切尽收眼底。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江瑰要扮演虚弱的样子。
　　“对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你看，现在又有人帮我们去通知顾客了。”
　　江瑰扭头，轻笑的对小流说。
　　“现在我们继续走吧。”
　　说着便扭回头继续往前走去。
　　他没有告诉小流还有另一个原因。即使这些异能者对自己呈现尊敬的态度，但毕竟最为原来人群中的佼佼者，异能者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通常都带有一股傲慢。
　　即使在刚来混乱区的时候失去信心，但在经过江瑰的定期疏导后，他们发现自己的异能又能使用后，那股傲慢在混乱区会更加明显的展现出来。
　　即使是刘大妈那种热情的人，在面对混乱区的普通人还是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傲气。
　　而以江瑰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出意外的话到时候应该是是小流代替他去上门通知，像小流这样性格的人，感受到对方传来的不友好的气息，不知道还要自己别扭多久呢。
　　至于用通讯器联系那些人，江瑰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非常不幸的是，他之前一直使用的通讯器在不久前刚刚好出了一些故障，他所有顾客的联系方式都在那个通讯器里，还没等他拿去修，他就被传送到那个鬼地方了。
　　而刘大妈的出现刚刚好解决了他的小麻烦。
　　江瑰心情颇好的操控着轮椅往前走去。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人，看见熟悉的面孔江瑰一律以虚弱的面孔糊弄了过去。
　　直到快到地下药房打招呼的人才逐渐减少。
　　地下药房属于私人药房，能开在混乱区说明有一定的资本。地下药房属于半黑色产业，它卖一些正规药但同样也卖一些市面上并不流通的药品。
　　地下药房的主要受众是那些亡命之徒和一些混乱区的黑户。在地下药房你不需要提供什么资质或者身份证明，只要有钱你就可以在这里买到任何你想要的药品。
　　当然，如果你不幸被坑了，除非你有出众的实力，不然就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毕竟能在这种地方开药房的说明都是有一定实力的。
　　而一般这种地方前台的眼力见儿都是十分准的，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一眼便知。
　　江瑰看着那个半地下式的药房，彩虹式的霓虹灯晃得他眼皮直跳。
　　能把黑色产业做的这么张扬也就只有混乱区可以做到了。
　　江瑰不愿再看一眼那夜店风的招牌大字，操控着轮椅进了药房的大门。
　　“江医生好久不见！怎么的，上次那批药品用完了？用完了您和小店吱一声，小店就给您送过去了呀！”
　　刚刚进去，江瑰就听见前台传来一道极为谄媚的声音。
　　“呦，这个脸色是什么回事，江医生您这是发烧了呀”
　　前台耗子早就眼尖的看见江瑰了，等江瑰一进门马上就出声招呼上了。
　　江瑰也算是他们店的老主顾了，每个月他都要固定给江瑰的诊所送一批安眠药，虽然不知道江瑰一个异能疏导师为什么要那么多安眠药，但钱到位了，一切都不是他一个前台要考虑的。
　　“江医生，不是我说您得好好注意身体啊，您这发着烧呢，得吃药啊，我去给您拿点退烧药？”
　　说着耗子就要去药柜里找药。
　　“不用了，我之前吃过药了。”
　　江瑰看着耗子马上要去药库的样子，赶忙制止了他。
　　“吃过药了？哪家药店的药啊？什么牌子的？药效这么烂，您这一看就没好全乎！哪家……”
　　耗子正在那儿愤愤不平呢，结果就看见，江瑰嘴角一直噙着微笑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是……我们家的啊？”
　　耗子心虚的睁大了双眼，挠了挠头。
　　“不可能！我们怎么会给江医生假药呢？您是逗我玩儿的吧？这不可能……”
　　耗子看江瑰就这样一直看着他，心虚极了。
　　“不应该啊，我们给江医生的一向是好药啊……”
　　江瑰看着耗子百思不得其解的嘟囔，贴心的把身后气鼓鼓的小流拉到前面来。
　　“这个孩子你认识吗？”
　　江瑰开口轻声问道。
　　此时小流已经气到不行了。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斥巨资买的退烧药居然是假的！
　　因为他现在还是个黑户，所以才来这家地下药房买药的。药品溢价也就算了，对方居然卖他假药！
　　耗子这时候才注意到江瑰背后一直站着的小男孩。
　　他回忆了一圈，想起了这个小男孩就是那个小冤大头，心里暗道一声完了。
　　当时看这个小孩瘦瘦弱弱不像是有异能的样子，看起来又急需药品的样子，他自然而然的把小男孩划作韭菜的行列，狮子大开口的要了对方160点净化值，想不到对方毫不犹豫的就付钱走人了。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给了对方两颗原价只要5净化值的廉价退烧药……
　　耗子心虚，耗子强撑，耗子开口。
　　“哈哈哈，这个小兄弟，你早说是给江医生买药啊，都不用你出钱的！这不是妥妥的误会吗！来来来，我把钱推给你……”
　　说着耗子猛地扭头，直直的往前台走去。
　　看着耗子强撑的背影，江瑰轻轻推了小流一把，示意他跟上去。
　　等江瑰和小流离开地下药房的时候，不仅小流的160点净化值回来了，耗子还热情的拿了一个塑料袋东装一点西装一点药品，装了满满一袋塞在了小流怀里。
　　“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兄弟。你下次来我一定给你打八折！这点药品你们带回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
　　然后双眼不停地瞟向江瑰，见他面色如常才大着胆子开口。
　　“江医生，那您看这次的事儿也是一个意外，您看能否……”
　　江瑰笑着点头接过他的话。
　　“当然，一个意外嘛，平常心对待就好了，谁还没有一下子迷糊的时候了。”
　　“说的是，说的是，您说这事闹的……您看要不要我们派人送您回去？”
　　耗子听懂了江瑰的态度一下子放下心来。
　　“不用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谢谢你的药品你先回去吧。”
　　江瑰笑的温和。
　　等他们走远了，才平复下心情的小流才纳闷的开口。
　　“江先生，为什么他看起来好像害怕您又不害怕您。”
　　江瑰惊讶于小流的敏锐，扭头看了他一眼。
　　“很简单啊，他是个异能者。”
　　“异能者？”小流惊讶地说到，他也见过不少异能者了，但耗子这样的属实少见。
　　“对，异能者，只不过他的异能以辅助为主，是过目不忘。”江瑰继续说到。
　　“而但凡是异能者就没有不害怕自己异能紊乱的，所以……”
　　江瑰没有说完后面的话，但小流理解了他后面的意思。
　　没有一个异能者是不害怕异能紊乱的，所以耗子作为一个没有异能紊乱的异能者，面对江瑰这个在未来有可能可以帮助到他的人给予了一定的尊敬，但异能者的身份，又让耗子无需去惧怕大部分人，所以在面对江瑰这个未来有可能帮助到他但此刻还帮助不了他的人，耗子就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态度。
　　“最重要的是。”江瑰再次开口。
　　“他的老板是我的顾客。”
　　……
　　地下药房里一旁整理货架的店员看见耗子回来了。大着胆子凑了上去。
　　“哥，他们是谁啊？是什么大人物吗？”
　　耗子撇了一眼新来的店员。懒洋洋的靠回前台舒适的软椅上。
　　“关你屁事儿，你只需要记得以后看见那俩人都给我规规矩矩的供着。”
　　然后和想到了什么一样。手一招呼，把记账的店员叫了过来。
　　“你，去把我刚刚拿的药品统计一下，算我账上！”
　　这时候又有一个和耗子相熟的店员凑了过来。
　　“哥，那些药可不便宜啊，都算你头上？”
　　耗子瞅了他一眼，冷嗤一声。
　　“这点钱算什么，区区一点钱罢了，要是让那个人知道了我卖给他劣质药……”
　　说着，耗子打了个冷颤，看着周围还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的店员，烦躁的挥了挥手。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去干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