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花抹电

19、出发寻人

　　今天京城是雨夹雪，这会儿正下着细细的雨。陈瑛瑛站在天井的廊檐下，抬头静静看着顶上灰蒙蒙的天。

　　孟景走到她身边说：“我帮你打听去吧，多一个人总多一个机会。京城都入冬了，那边更是冷得很。”

　　陈瑛瑛是个做事极细致的人，她打定主意要把未婚夫找回来，就必须做好十足的准备。她不想自己再出事，最后两个人都没了希望。

　　她一个女子单独去那么远的地方，必须要托付安全可靠的人。可打听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稳妥的商队往那边去。

　　她腼腆地笑了笑说：“之前托孟娘子打听消息，已是麻烦你了，所以想着自己能解决最好。”

　　她从衣兜里掏出一张小小的地图，“孟娘子你看，要从京城到那里，真的好远啊！我也不敢贸然出发，听说军中定期有人会过去，我想还是那样最安全稳妥，只是暂时还没找到认识的人。”

　　孟景接过地图认真看起来，陈瑛瑛接着说：“上次谢谢你和傅大人，可你们二人已经分开，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孟景佯嗔地说：“这时候你还同我客气，早一天找到人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嫌麻烦，你就等我消息吧！”陈瑛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点点头，说道：“那先谢谢孟娘子了。”

　　陈瑛瑛是个用真心待人的好姑娘，孟景确实想帮她。于是回府便思量起这事，要说办事最快最靠谱，那还真是非傅怀莫属。

　　自从上次从庄子回来，也有一个多月了，孟景觉得缓冲期够长，见面应该不会尴尬。于是次日，她派人去傅府递了消息，约傅怀哪日得空出来吃饭。

　　傅怀这段时间没找孟景，也是因为在忙着与她相关的事。这边孟景传人带话，傅怀便立即回信定了次日午膳，仍是上次去过的那个酒楼。

　　因那日他走后，听暗卫后面来报，说孟景在雅间停留了很长时间，他猜她应该是喜欢那里的，酒醒之后也待了一段时间。

　　次日两人如约碰面，孟景是特地提前来的，先点好菜。两人刚坐下，这菜就上齐了。

　　傅怀留心看了看，有他平日爱吃的鱼，还是他最喜欢的葱油鲈鱼。傅怀这心里立马有点美滋滋的。

　　孟景做东，自然是要大大方方的，于是给傅怀夹菜、倒酒，和傅怀寒暄。两人虽然都对那两天庄子上的事只字不提，但孟景总觉得傅怀和之前有些不一样。

　　比如之前两人递东西，哪怕在成婚的日子里，傅怀都很礼貌地距离她的手很远，尽量不接触。但今天，孟景给他递酒杯、汤匙，傅怀都貌似无意地碰到了她的手。

　　不过孟景知道今日有重要的事，先别在意这些小节。于是她便把陈瑛瑛一直未能找到可以同行车队的事告诉傅怀，希望他能给想想办法。

　　傅怀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没想到她一个江南的姑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找未婚夫。可这人生死未卜，她去了可能也什么都找不到。”

　　孟景的眉间也带了一丝愁云，她说陈瑛瑛从苏州来京城，就是为了找未婚夫，从这也能看出来，这个姑娘是铁了心要去的。

　　傅怀点点头说：“她对咱们有恩，这忙必然是要帮的。”孟景有一刹那觉得哪里不对，但没来及细想，立刻接话道：“她打听到军中有送辎重的车队会过去，不知道能不能跟随一起同行，这样便又安全又能有个照应。”

　　傅怀觉得跟着车队走肯定可以，就是时间会比较长，若是陈瑛瑛会骑马，会快很多。孟景摇摇头说：“姑娘家有几个会骑马的，我都不会呢！我看你给她找个最早出发的车队就行。”

　　傅怀脑海里闪过一个将来教孟景学骑马的画面，嘴角有些微微翘起。

　　他拉回思绪，继续刚才的话题，“其实粮草这些是分别从很多地方直运过去的。我给她找个途径京城附近的，或者离京城比较近的出发点，争取最早时间出发。”

　　孟景忙点头说好，傅怀又嘱咐一些路上要带的东西和注意事项，孟景都认真听着。

　　待两人吃完，孟景正要告辞，傅怀伸手虚虚地拦了一下，说道：“孟娘子如果无事，我们不妨把刚说的记下来，这样你直接把便条给陈姑娘即可，也免得中间出些纰漏。”

　　孟景立马点了点头，对傅怀生出了点小小的崇拜。到底是位至左相，事无巨细，什么都想得这么周到。

　　傅怀命人再准备些茶水，两人坐到窗前。因是冬日，用膳时窗户是闭合的，所以孟景未能看到窗外的景色。

　　这会儿沏好茶，傅怀把面前的两扇窗推开。连绵的小雪漫天落下，外面的湖和山都是一副冬日的肃杀景象。远处山顶已经有了积雪，灰色和咖色的松树做背景，点缀白色的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最美的。

　　孟景趴在窗台上一声感叹，傅怀也看着窗外，说道：“听说宁古塔漫山遍野都是雪，厚度能与人比肩，那是另一番景色吧。”

　　孟景笑着问傅怀去了那么多地方，觉得哪儿最美。傅怀轻笑一下，温柔地看着孟景说：“自然是江南最美，以后我也想长住那儿。”

　　孟景觉得傅怀是在胡说，一个现在都官至左相的人，又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这份荣耀谁能放弃。

　　她转移话题说：“傅大人，你说玉雕能做出这眼前的美吗？”傅怀答道：“色之美有点难，主要是找寻材料，但是意境之美绝对可以。”

　　孟景点点头，眼珠子转了转说：“那我便就面前这景做一件玉雕送与傅大人，以表感谢。”

　　傅怀最喜欢孟景的这双眼睛，“一双瞳人剪秋水”，京中的女子多缺少这份灵动。

　　现在他觉得孟景哪儿哪儿都那么得恰到好处，面容虽不是绝色，但五官搭配的让人看着舒服，一双眼睛似能说话。皮肤也极好，身材匀称高挑，穿什么都是亭亭玉立。

　　孟景见傅怀难得露出一刻呆愣的模样，只从嘴里冒出一个“好”字。她觉得甚是有趣，低头偷笑一下，说道：“我出了冬就准备回苏州，在走之前争取做好送给傅大人！”

　　傅怀扬了一下眉毛，问道：“孟娘子的身子调理好了吗？”

　　孟景不太想和傅怀讨论这个话题，有点赧然地说：“太医说再巩固两个月约莫就行了。”抬手给两人续上茶，接着说道：“傅大人日后若是去苏州公干，到时一定通知我，我请大人吃饭。”傅怀没说话，只眼神深邃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两人随后把北去要准备的事宜又捋了一遍，傅怀说会尽快安排好，让孟景通知陈瑛瑛抓紧准备。

　　十日后，傅怀、孟景、苏亦海都来到京城边的一个驿站送陈瑛瑛。傅怀替她找到一个送冬日棉褥去遥城的军中车队，负责押送的百夫长那里也打好了招呼。

　　陈瑛瑛身上穿着厚重的男子棉袄，头上戴着厚棉帽，还准备了一条面巾遮面用来躲避风寒。她站在马车旁，给傅怀和孟景深深作揖，孟景忙拉起她。

　　傅怀说道：“这一路定是难走的，只有百夫长知道你是女子，你跟着他不会出事，马车虽简陋了些，但是结实耐用。到了那儿先去找遥城的郡守，他会派人带你去英兰县寻人，之后你要回京，也仍旧找他。”

　　陈瑛瑛点头道好，这时车队准备出发，她上了马车，这马车车顶四壁几乎都是透风的，里面堆了一些士兵的棉衣。陈瑛瑛觉得挤在里面还好，有棉衣遮挡，没那么冷。

　　车队出发，陈瑛瑛探出头来，挥手和他们道别。孟景也把手举得高高的，挥舞着，红着眼眶自言自语道：“这不知哪天才能回来啊！”

　　傅怀靠了过来，悄悄捏了捏她的手道：“过去少说二十余日吧，天气没有那么差会快一点，待她再寻人回来，估摸着要春天了。”

　　孟景立刻将手缩了回去，又瞪了傅怀几眼。

　　孟景觉得是生气地瞪，傅怀却觉得这明明是娇嗔地瞪嘛！

　　孟景不理他，转身上了马车，苏亦海也和傅怀拱手道别，两拨人都往京城疾驰而去。

　　孟景现在专心做金臻阁的活，她想多攒些钱回苏州去。父亲那边打听了几次，都没有能调去苏州的机会；思元现在在书院适应得也很好，每次先生们给的评价都很高；而且大姐也在京城，孟景觉得他们都留在京城也不错，自己回苏州也行。

　　她们在苏州的宅子还在，母亲还留下了原来的管家，再加上她一直在苏州长大，自己也经历了一些事情，孟景觉得回苏州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不过她还没同父亲母亲说起这个打算。

　　这事苏亦海自然是知道的，孟景回了苏州还是要和金臻阁合作，所以他们二人早早就开始盘算着回苏州的事。苏亦海很是开心，他最近和孟景相处的越来越有默契，他觉得回到苏州，再假以时日，真的可以和孟景开口了。

　　傅怀近日早出晚归，忙得不见人影。只一件事，他特地来嘱咐祖母和母亲，若是孟景来府上聊起苏州的事，两位夫人要说傅家在苏州的宅子前段时间卖给了相熟的人，现在傅家在苏州没有落脚的地方。

　　两位夫人面面相觑，傅怀只说道：“若祖母母亲还想我们傅家后继有人，请务必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