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物启事》丑飘飘

3、第一寻：戏子一梦

　　陈小龙坐在地上，双手挡在头上，害怕大喊:"你…你别过来爱啊，我我怕我伤到你。"

　　程云安平静地问:"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

　　还是闭嘴为妙。陈小龙在原地等穆临，听到大门开的声音，听见有人问外面有什么人，就下意识地回了句"没人"，没想到突然被人抓住肩膀，吓得扑倒在地，转过身一看，就看见了程云安打量的眼神。他不会看见我吧，刚刚在宴会上都没有看见，对，穆哥说看不见。

　　刚起身，对方就开口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刚刚安慰完自己的陈大少有一次吓倒在地，眼神惊恐地看着程云安走近，俗话说看不见就不会害怕，于是他捂住头，闭上眼睛，开始大喊大叫。

　　"他是我弟弟，小龙，在这里歇歇。我是他的哥哥，穆临。"另一道男声替地上害怕的青年回答。

　　程云安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原来是一个英俊的男人，透露一股沉静冷漠的气质。他点了点头，"二位要不要进去坐坐，夜里风寒。"

　　刚好，免了他再找理由，正想开口答应，却被另外一个声音抢了先。

　　"哥，你们怎么走得这么快，都不等等我。"

　　是那个男人。穆临冷冷看过去，游渊闲庭碎步，脸上还带着笑，一点也不见着急。他一把扶起地上的陈小龙，故作惊讶道:"小弟，怎么坐在地上，是不是大哥又罚你了?"

　　虽然是关切的询问，陈小龙却感到一阵瑟缩，男人的体温低的厉害，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明明透着一层面料，还是感到冰冷，像是冬天鹅毛雪花从脖子飘进胸膛一样。

　　他向穆临发出求救的眼神，这个男人名为关切，实为挟制。扶起他，就没有放松的意思。

　　"那三位一起进来吧。"程云安倒没有看出三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通过历城，是一个发达的港口区，历城便成了一个来往商人的歇脚地方。每年冬天，来这里的人很多，有些人找不到酒店吗，就会在别人家大门口歇一下。梨园这里却很少有人来，原因是商人们瞧不起戏子，认为到戏子门下歇息是奇耻大辱。小时候程云安不懂，为什么那些商人这么看待梨园的人，师傅还是会让在门口留宿的人进来住，后来戏唱的多了，人也见的多了，也便懂了，真心待人即可。

　　程云安领着三人来到了左边靠大门的一间厢房，稍带歉意说:"只有这一间空房，劳烦三位挤一挤了。"

　　"没事，多谢程花旦引路。"游渊答谢道。

　　程云安看了他一眼，怔了怔，退了出去。他只当是游渊是在其他商人口里提到自己，并没有深究。但是那双狐狸眼却是少见，瞳孔似乎是红色的，他没仔细看，退出来后想想，估计只是自己看错了。

　　"你想干什么?"穆临坐在床上，看游渊小鸡似的抓着陈小龙，心里一阵烦躁。

　　"唔。。自然是想陪着你，穆哥怎么这么绝情。"游渊"控诉"道，眸子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听起来极为可怜。

　　要不是你抓着我，我就信了你的邪。陈小龙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无奈游渊比他高了一个头，他这一瞪去，只能看见对方白皙的侧脸。怎么。。。感觉像雪一样呢，一点瑕疵都没有，难怪那么多女孩子花那么多时间护肤。

　　"哦?我看我弟弟挺喜欢你的，你陪着他去吧。"穆临看到陈小龙盯着游渊出神，又想着这房间里只有两张床，他不习惯和人睡在一起，还正愁三个人不知道怎么解决呢。虽然不知道游渊什么来历，但他也不急于今晚下手，陈小龙和他睡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陈小龙面如死灰地把头转向穆临，正巧看见对方眼里的不自然，那是做贼心虚的不自然，穆哥转头就把他给卖了!小伙子此时心里泪水哗啦啦的流，看来今晚要命丧黄泉，委身……

　　"不，我不和脏东西睡。"游渊无情拒绝，不带一秒迟疑。

　　看来被他看穿了，穆临摸摸鼻子，这是他心虚的下意识动作。

　　最后，陈小龙孤零零地躺在了地板上，看着透过窗纸流下来的月光，心中郁闷不结。

　　…三分钟后，房间里传来了安稳的呼噜声。

　　真是心大。穆临翻了个身，刚好和游渊面对面，只是中间的地板上隔了一个陈小龙。对方闭着眼，又长又密的睫毛在月光下一动一动的，他的皮肤还真是白，穆临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还没有完全亮，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和桌椅倒地的声音。穆临一睁眼，就看见门前站了一个黑影，打开了一条缝正在往外看。他过去，顺着门缝一起看。

　　"啧啧，欺负一个弱男子。"游渊评价道。院子里，几个黑衣男子把东西全砸在地上，程云安和陈仁被其他两个人控制在一旁，陈仁鼻青脸肿，程云安倒是安然无恙，只是衣服上有些脏污。两人也知道自己打不过那些人，沉默不做声。带头的黑衣人砸完最后一件东西，转过身对程云安说了什么，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

　　穆临心中琢磨，程云安性子太高傲，得罪的人估计数不胜数。看他两不慌不忙地收拾残局，看来被被砸场子是家常便饭。这样的人看起来和陈小龙那个富二代可没有什么关联。

　　收拾完残局后，陈仁又嘱咐了几句，进屋去了。程云安站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他好像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目光朝穆临他们屋子的方向看过来。好在游渊手快，那股寻找的目光被隔绝在门外。

　　"有意思。"游渊低声笑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陈小龙，但下一秒，目光就回到了身边的人身上。他瞥了一眼抓住自己肩膀的手，骨节分明。再看眼前的人，只比他低了半个头，眼睛直勾勾地和他相对。

　　"我不管你是谁，别捣乱。"男人低声警告。

　　游渊无奈地耸耸肩，双手一摊，表示自己绝对安分，不会干扰他。当然，必要时候除外。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惨叫，穆临面色一凛，转身轻轻推开门。

　　向前一身常服，此刻正抓住程云安的右手，他没有昨晚的绅士，反而一脸浪荡不羁。

　　"云安，怎么，怕我?"

　　"向前，滚出去!"程云安强忍痛意，他不怕什么官僚富商，却怕向前这种难以琢磨的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其实印象都还不错，还差点成为至交好友，可是这些都在那一场戏里被毁了。

　　那天，是他和陈仁的第一场合作的戏，讲的是一对情人双双殉情的故事，也是受欢迎的一场戏。演完后，全场的不外乎是雷鸣般的掌声。向前坐在人群里，却没有鼓掌，只是呆呆的望着他。等到他换下服装，向前早在戏院门口等待多时了。他满脸潮红，程云安以为只是戏院里太热，也没有多想。

　　向前说要带他去庆祝他的第一场双人戏，于是带他去了历程最有名的酒馆。酒馆里很多人，程云安跟着向前走进去，原本还在喝酒谈笑的人眼睛都直勾勾地朝他望过来，有些人还在窃窃私语。程云安一步不落地往前，但那些眼光如影随形，刺得他浑身不舒服。

　　"向前，我们换个地方吧。"

　　"不行!这里我提前半个月就定了，我和我朋友都说好了，不能反悔。"向前牵住他的手，帮他挡住了那些目光。

　　程云安还以为他真是为了帮他庆祝，后面仔细想想，向前不过是想带着他去炫耀炫耀罢了。房间里坐了几个人，衣衫不整，倒在椅子上，正享受着女人的投喂。看到向前进来，打了声招呼，又继续沉溺美人窝了。

　　"我先回去了"程云安停在门前，屋子里淫靡的气息让他很不好受，他只想快点离开。

　　可是哪里这么容易，向前搂住他的胳膊，半强迫地把他捞了进去，"别啊，为你庆祝呢。"

　　"向哥，这就是让你神魂颠倒了几个月的人?"一个人调笑道，"看起来不错，性子估计傲得很，要不也不会让我们向大少爷费心几个月。"

　　其他人都笑起来，目光落在程云安身上，想要看看这个刚刚名满全城的戏子会有什么表现。

　　程云安脸、耳朵瞬间全红了，用力推开向前，怒瞪他。一直生活在梨园的缘故，他很少和这些富二代、军阀二代有接触，师傅也是闭口不谈。凭着向前，他还以为大家都是一样的，一样善良。直到现在，那些打量不怀好意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时，他才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我要回去!"

　　"你觉得你走得了吗?"向前也懒得伪装，"老子这段时间什么都顺着你，要什么有什么，程云安，人要知足。"。

　　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抹灭，程云安没有再说话，走到角落坐下。众人哈哈大笑，心想这小子被挫了傲气，看起来确实好笑。

　　向前咯咯咯笑起来，却没有放开他的手，"我有的是耐心，你哪天答应，这事儿哪天结束。"

　　他的声音很大，仿佛是故意说给院子里其他人听的。穆临朝其他方向看，果然看到几个探出的人头，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梨园的人，和程云安有关系。有一个男人，一脸隐忍，随时要爆发的样子，穆临认出，那是昨晚和程云安一起回来的陈仁。陈仁握紧拳头靠在门框上，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他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程云安冷冷对上向前的眼睛，心里却绞痛，怎么人就变了呢，如果他那天没有和向前去，早点回来休息，会不会向前还是刚认识的那样。不，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总有一天，那层伪装的面纱也会被撕破。"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