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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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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裴玄玉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右青,嘉信,没听见皇姐的话么?你们想请孤为你们做什么主啊?”
张右青和王嘉信赶紧跪下。
王嘉信先朝上首磕了个头,“殿下,请您一定要为微臣做主啊。微臣和右青只是与江二公子开了个小玩笑,谁知他的侍女竟和我们动起手来,打了我们一顿,我们的脸都要被打破相了。”
张右青在一旁帮腔,“是啊殿下,我和嘉信只是来找江二公子叙叙旧,他身边的侍女却像疯了一样把我们打了一顿。我们可没敢还手,怕被大家笑话说我们欺负女人。”
裴玄玉轻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是么?”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但请殿下裁断!”
“可本宫怎么看着像是你们二人先去江二公子那儿找茬?”裴玄意轻轻敲了一下酒杯,看向裴玄玉,“皇弟,咱们可不能偏听偏信,不如还是再问一问江二公子怎么说吧?”
“皇姐说得是。”裴玄玉颔首,“江二公子,你来说。”
江临星被推上前,来福和杨柳正要扶他起身,裴玄意却在上方道:“你腿脚不便,坐着回话便好。”
“是,微臣身子不适,多谢二位殿下恕臣不能行稽首之礼。”江临星沉声道:“微臣的侍女确实对张右青和王嘉信二人动了手,但那是因为他们二人侮辱微臣在先。此二人对几年前微臣阻止他们当街强抢良家妇女之事一直怀恨在心,说要在今日给微臣一个教训,不仅要对微臣动手,还要把微臣的侍女抢走做他们二人的侍妾。微臣的侍女为了维护微臣这才与他们动了手,还望二位殿下明鉴。”
“原来是这样。”裴玄意轻笑一声,“本宫就说本宫的眼睛还没瞎到分不清是谁在寻事生非。”
裴玄玉也笑,面色冷冷,“张右青,王嘉信,实情究竟如何?”
“这……”
张右青和王嘉信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
裴玄玉将酒杯置于桌上,“哐当”一声,“再有半句虚言,孤决不轻饶。”
两人吓得连忙跪地请罪。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臣等只是许久没有见到江二公子,一时冲动,不想冒犯了江二公子,还望殿下恕罪!”
“是,是……殿下,臣等只是见到江二公子太过于激动,一时失了分寸,臣等真的对江二公子没有恶意啊殿下……”
裴玄意冷笑一声,刚要开口,却被裴玄玉打断。
“好罢。旧友相见,一时按捺不住心情也是有的,孤倒是能理解。”裴玄玉缓了缓脸色,“但你们的确冒犯了江二公子,孤便对你们罚俸半年,小惩大诫罢,不知你们二人可有异议啊?”
两人大喜过望,齐齐拜倒在地,“臣等无异议,谢殿下不责罚。”
裴玄玉满脸不耐,“还不滚去和江二公子道歉?”
两人谢罪后又赶忙上前对江临星致歉。
“对不住江二公子了,我们只是许久没没有见到你了,所以太过激动,难免思虑不周,不想冒犯到了你,还希望你多多海涵,原谅我们这一回。”
“是啊是啊,您大人有大量,就宽宏大度的原谅我们这一回吧。”
杨柳看着他们二人得意洋洋又扭曲的面孔,心中冷笑不止。
看来太子是铁了心要为他们二人打圆场,将此事压下来了。只是可怜了江临星,身在国公府内却要任人如此欺辱。
“你们要道歉的对象不是我,是我的侍女。”江临星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她平白无故受你们的污蔑,你们难道不该对她道歉吗?”
张右青和王嘉信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你别太过分了江临星!”王嘉信差点没又嚷嚷起来,“你的侍女算什么东西,凭她也配……”
张右青拦住他,“哎,算了算了。还是少惹些是非,别让殿下难做,别忘了我们今晚……”
后面几个字张右青刻意压低了声音,杨柳并未听见。不过他说完后,王嘉信的表情果然平静了下来。
他扫了一眼江临星和杨柳,“哼,这位姑娘,对不住咯。江临星,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走罢。”
上首的裴玄意微笑着看完这出闹剧,她一手支着下巴,对裴玄玉说道:“这么多年了,皇弟果真还是这样仁慈呢。若换成了我,他二人定少不了一顿板子。”
裴玄玉一脸无奈,“皇姐你也是知道的,正是因为孤对这些臣子太过宽容了,所以他们有时候总不听孤的教导,真的很让人头疼呢。”
裴玄意听后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好了,别让这些小事影响我们姐弟俩看戏的心情。”裴玄玉眼神向后一扫,一个小太监便捧上一本戏本,“皇姐瞧瞧想看些什么?”
“皇弟先点着吧。本宫没什么特别爱看的。”
“那便先点一出《玄武门》罢。”裴玄玉点完将戏本递给裴玄意,“皇姐再看着点。”
裴玄意接过戏本,笑道:“大节下的怎么看这样刀光剑影的戏曲?也不怕席上这些的小姐王爷们被你这出戏吓得提前离场。”
裴玄玉失笑,“那劳烦皇姐再点出热闹的戏便是了。”
“皇弟如此好的兴致,本宫又怎么能做一个扫兴的姐姐呢?”裴玄意合上戏本,“再点一出《鸿门宴》罢,本宫也陪着皇弟热闹一番。”
裴玄玉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他敲击着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戏很快开场。
上首的二人看上去其乐融融,笑语晏晏。
下方的客人们却有些坐不住。
“这……今夜如此良辰美景,他二人怎会点这样不详的曲子……”
“是啊,团圆夜怎么唱这样阴恻恻的曲子……哎,可我看他们两人现在的样子也正常的很呐,难不成我们想多了?”
“希望是想多了吧……”
杨柳环顾着四周,暗自记下前厅的布局。若是遇到突发事件,她也好推着江临星从混乱中抽身。
前后门应当已经被堵死,戏台上的伶人们又皆佩戴着刀剑。江临星坐在上首左侧,靠着中间的位置,好在江斜月并没有给他座位两侧安排别的宾客,若是群起混乱之时她可以直接推着江临星从后侧方绕行,不会被卡在座位里侧,但是要从哪里出去呢……
或者说那位太子殿下真的会让江临星有出去的机会吗?
不管台下的众人如何议论,台上的两人却是面露笑意,端坐如初。
“皇姐,你还记得以前我们俩偷偷跑出宫去偷摘桃子的事情吗?”裴玄玉对裴玄意笑道,“我那时候才不过三四岁,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桃子。你想偷溜出去玩,但一个人又出不去,就骗我说外面的桃子比宫里的好吃多了,让我和你一块出去摘。我真的信了你的话,和你在翊坤宫的角落处找到一个狗洞,费了好半天力气才把你推出去。”
裴玄意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也是忍俊不禁,“当然记得。那时候母后还在,都说宫里的城墙那样高,怎么也不可能走出去,可我们只是找了个狗洞便爬出去了。结果在外面转悠了半天都没找到一棵桃树,后来你走累了,还是我抱着你走的呢。最后我们俩都又饿又累,跑到一个农户家里,直接睡在人家的床上了。好在那个农户心地善良,给我们吃了饭喝了水,还真的送了我们两个又大又甜的桃子。”
“等我们回到皇宫里,父皇母后都急疯了。”裴玄玉接着道:“看到我们俩还啃着桃子,气不打一处来,罚着我们去抄了好几日的宫规。皇姐你挨了手板子,我的屁股也被打了好几顿。可见他们两是气坏了。”
“可不是气坏了吗?”裴玄意叹道,“把我的话本子全撕了,那可是我央求了姑姑好久姑姑才同意借给我看的孤本,结果不到一天便被我毁了。自此之后,我便再也没有看到过自己的月俸,全都给姑姑赔礼了。”
裴玄玉感慨道,“啊。想想那时候我们在皇宫的生活多么自在啊。”
“是啊。”
两人说完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裴玄玉半晌后轻轻开口,“皇姐,你还记得母后临终前对我们的嘱托吗?”
“怎么能忘呢?”裴玄意也轻声道:“母后说,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始终是一心的,她希望我们俩不论到合种境地都能够齐心协力,永远不要互生嫌隙。”
“原来皇姐你还记得。”裴玄玉望向她,“那么皇姐,事到如今,我想再问你一次,你还愿意再和你的弟弟一起并肩作战吗?”
裴玄意也望向他,“玄玉,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也想问你一句。当年,母后到底是不是因你而死?”
她死死地盯着裴玄玉。
裴玄玉也紧紧盯着她。
沉默了好久,裴玄玉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置于地上:“是或不是皇姐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既然皇姐不想与我共同进退,那么,我也不能再容皇姐继续在我面前挑衅我的底线了。”
他的话音刚落,前后门处便涌进来一群侍卫,手持利剑,闯入宴厅内,等待指令。
台上的戏子伶人也都翻身下台,逼近长公主。
宾客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连连惊叫,各自乱作一团。
杨柳将江临星推到角落处,以免他被误伤,一面也在思考着对策。
江临星却在这时拉住杨柳的手,递给她一把钥匙。
杨柳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江临星一脸真挚地看着杨柳,“杨柳,这是国公府地窖的钥匙。我知道你身手好,若是待会儿发生变故,你能否将映竹和来福一块带走?啊,对了,你不用管我,我要留下来,战斗至最后一刻。”
杨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