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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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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啦?”年轻的女人见她睁开眼,欣喜地朝屋外喊道:“明谦,你快来,这姑娘醒了。”
“吱嘎”一声,房门被推开。
从外头走进一个背着药包的年轻男子,那药包里放着一些草药,估摸着是刚采摘的。
“夫人,张奶奶家的孙女已经痊愈,夫人无需担心了。”男子放下药包,这才看向李芸:“姑娘醒了?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
李芸沉默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男子继续道:“刚刚我为姑娘把脉,发现姑娘只是因为好几日都没有进食才会晕厥,并没有什么大碍。不知姑娘家在何处?我与夫人可以为姑娘书信一封,找些人手将姑娘送回家去。”
李芸喃喃道:“家?我没有家了……”
她突然对着这对年轻夫妇一跪,将两人吓了一跳。
女人赶紧上前扶起李芸,道:“姑娘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多谢二位救命之人,小女子无以回报。只是小女子父母双亡,实在无处可去。还恳请二位能收留我,小女子愿为奴为婢伺候二位。”
说罢,李芸拼命给这对夫妻磕头。
“大妹子你先起来!有话好商量。”
“小女子也不想要挟恩人,只是小女子实在是没办法了,还恳请二位恩人不要赶走我。”
年轻的夫妻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女人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大妹子,你先起来。我们答应你就是了。”
李芸猛地抬头:“真的吗?多谢二位恩人!”
女人点点头,道:“不过我们家里也不需要什么奴婢,倒是缺个妹妹,往后我们便收你做义妹好了。只是我们家比较清贫,不知妹妹你能不能接受呢?”
李芸一脸真挚:“我会努力挣银子,为恩人补贴家用的!只求恩人能收留我。”
女人摆摆手,道:“既然我们决定了收留你做义妹,那便不要一口一个恩人叫我们了。介绍一下,我姓李,名佩蓉;这位是我的丈夫杨明谦,是个村医,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李芸搓了搓手,道:“原来是佩蓉姐和杨大哥。我……我叫云娘。多谢二位相救。”
杨明谦盯着她看了会儿,道:“听口音,妹子不像是上京的人。”
李芸的身子微微一颤,笑得有些勉强:“是,我是……江南人。因父母双亡,上京城来投奔远房表亲的,谁知京城中的远房亲戚也已病故,而我从家中带来的钱财也用完了,沦落至此,幸得二位搭救,当真是感激不尽。”
李佩蓉捅了捅一旁的丈夫,对李芸笑得温和:“人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妹子不嫌弃我们家贫,在这儿放心住着便是,往后妹子若是得空,帮我们整理整理药草也是极好的。”
李芸连忙应了。
“姑娘先在此处歇着罢,我们再出去为姑娘置办些用品。”
说罢,李佩蓉拉着自己的丈夫杨明谦往外走了。
李芸在屋内坐立不安,她听到外面传来夫妻二人低声的交流。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切:“这女人身份不明,你也敢收留她?万一她有什么问题怎么办?”
女人劝道:“嘘,你小点声。你没听到国公府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儿?这女人从京城的方向跑过来,又说自己是江南人,还叫云娘,我看十有八九都是从国公府跑出来的李家姑娘,真是够可怜的。”
“不是说李家姑娘已经投湖自尽了吗?怎么又跑出来一个李家姑娘?”
“这个我也不清楚,也有可能是这姑娘见情况不对假死跑出来的?先别管这么多了,人家姑娘能活着从国公府跑出来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男人沉吟一瞬,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确实是很不容易啊。而且我刚刚为她搭脉的时候发现她好像还怀着身孕。”
“啪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吓了他们夫妻两人一跳。
李佩蓉看见李芸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他们,一时间有些尴尬。
她快步上前,牵住李芸的手,道:“姑娘莫怪,我们二人也只是有些担心姑娘的境况,并非有意要背着姑娘说话的。”
李芸像是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回握住李佩蓉的手,一脸坚定道:“佩蓉姐,杨大哥,我肚子里的孩子留不得。”
……
“差不多就是这些。”
云婆坐在椅子上,幽幽叹了口气,“后来杨大哥给了我一副堕胎药,我将孩子拿掉了,他们不再追问我的过去,我也安心留在杏花村跟着佩蓉姐和杨大哥学习医术。
“只是我也不好意思一直住在他们家里,等我学会易容术后,我便进城去卖些炊饼,挣下的钱两都交给佩蓉姐保管,她一开始不肯收,我只好告诉她这些银钱全当是我存在她这儿的,她才同意帮我收下银钱。”
云婆看着杨柳攥紧的双拳,心中也有些酸涩,“我不怎么回杏花村,因为我害怕给你父母带去麻烦。但佩蓉姐倒是时常带着你和子期来找我,而你和子期都很爱吃我做的鲫鱼豆腐汤。”
杨柳听后默然良久,打了个手势,又用手指了指心口,表情看上去十分疑惑。
云婆看懂了她的意思,苦笑一声,道:“姑娘想问我有没有想过复仇吗?老实说,年轻时也想过,尤其是刚到杏花村的那两年,我都是枕着刀入眠,心里恨不得将国公府的那群人千刀万剐。可是那时的国公府仍处于鼎盛时期,我一介平民女子,拿什么和他们斗呢?于是念想便在我日复一日卖炊饼的时光里消失殆尽了,我想,就这样劳碌一生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终归是还活着。”
杨柳静静地看着她,又用手指了指自己。
云婆点头道:“是,现在我又遇到了姑娘你。我不仅不会阻止姑娘复仇,我还会助姑娘一臂之力。因为我终于发现,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这些权贵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人看,而我们再卑微,也是活生生的人,我们不该成为这些权贵的垫脚石,我也想为当年的自己争口气。虽然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国公府在十年前屠村的过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这件事一定和他们脱不了干系。我愿意为姑娘铺路,免得让他们再出来祸害别人。”
杨柳眸光微闪,低下了头。
“不过姑娘是怎么知道我与国公府有一段渊源的呢?”
杨柳听后,微笑着递给云婆一封信和第四个字条。
纸条上写着:“因为我在江斜月的书房里发现了这个。云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
“哇呀呀,柳树姑娘怎么还没回来?”宋祈安一面打着嗝,一面眼睛瞥向另一碗小混沌:“要是放冷了可就不好吃了。不如……我先吃了柳树姑娘这一碗,等她回来再让摊主给她重新做一碗?”
宋祈安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将杨柳碗里的小馄饨挑到自己碗里去了。
“啊!!来人呐,杀人啦!”
忽然一阵惊呼从对面茶楼传来,惊得宋祈安勺子掉在了地上。
“茶楼杀人?什么情况?”
宋祈安嘴里还咀嚼着食物,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等等,茶楼?不好,柳树姑娘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他急匆匆地跑到茶楼里,拼命挤开人群,想往里面冲,却被人拦下。
有人好心劝他:“小兄弟,里面死了人,已经有人报官了,还是先别往里面进的好。”
宋祈安却跟听不见似的,还是拼了命地往里面挤:“不行啊,我的朋友在里面,我也不知她有事没有,你别拦着我!”
终于给他挤到了前头,他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却拿不定主意——那人的身体已被白布遮盖,分辨不出是谁。
正当他万分焦急之时,却听见旁边几人的窃窃私语。
“刚刚看清到了吗?刚刚那躺着的好像是大理寺少卿李允李大人?”
“天呐,你也看到了是不是?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可是李大人不是之前得罪了太子被下大狱了吗?”
“害,你们忘了之前李允的囚车不是被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结果今天居然发现他在茶楼里被杀了。”
“那真是奇怪,到底谁把他带走了?又是谁把他杀了呢?”
宋祈安一听杀人的事情与杨柳无关,这才放下了心。
不过他仍然在茶楼里东张西望着:“奇怪了,这么半天了,柳树姑娘去哪里了呢?难道她不在茶楼?”
……
“你说什么?李允死了?”
江斜月听完下属的汇报,一拳砸在了书房的桌子上。
墨白低着头道:“我们的人跟着杨柳走进茶楼,在雅间外等了她半个时辰,她并没有出来。结果李允却突然从三层摔下来了,胸口还插着一把刀。主子,这绝不可能是意外。”
江斜月的身子剧烈颤抖着,看起来像是被气的。
“故意把人截走,故意在茶楼里杀人……”江斜月冷笑道:“这是故意让我在殿下面前颜面无存!殿下让我查李允的消息还不到两天,我连李允的行踪都没摸透,李允就在我们国公府眼皮子底下被杀了!殿下又怎会不怪罪?这人就是故意的!”
墨白蹙眉道:“可是,这个人会是谁呢?难道真的是长公主搞得鬼?”
“不,昨天探子来报,长公主已经回漠北了。”江斜月眸色暗了暗:“但也不排除是长公主在京城留得后手。不过我暂时没什么头绪……”
他话音未落,书房的门却被推开。
“父亲怎么来了?”
江斜月看到镇国公有些惊讶,连忙上去迎接。
“啪!”
待江斜月上前时,镇国公一巴掌打在了江斜月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