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雍和（上部）》秦清一梦

46、番外之慕湮篇

　　擦了擦额上的汗，望着床上还在不由发抖着的淸玥，一颗心渐渐放下，总算是解了一半的毒了。

　　右手轻摇，一曲《醉玲珑》，只望这环音能让她睡得安稳些，做个好梦。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一阵酸楚，为什么，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狠心，除了毁容，连……

　　唉，浣花草，怎么解呢！

　　先不管这些，清了天花粉和□□的毒再说。

　　写了药方，打开门，殷真还守在房门边。

　　“嘘……”我拦住就要往里走的他。合上门，我道：“找人立即按这药方抓了药，煎了送来，切莫耽搁。”

　　“恩。”他转身交待了一个小厮，那人便应声而去。

　　“你跟我过来。”我将他带到另一面的阁楼。

　　“她怎么样了？”

　　“脸上没事儿了。”

　　“只是脸没事了？其他呢，关节可好？”倒切成结的眉，修长挺拔的身子急急前倾，染着落日的余晖，我望着，眼有些酸。

　　“这些都不是问题。”淡淡回道，我抬起双眸，紧紧盯着他。

　　“姑娘何意？”

　　“我先问你，你可真爱她？”我不得不心生疑惑，自古以来痴心女儿负心汉的太多。

　　“爱。”他的回答迅速、果断而肯定。

　　“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你都不会抛弃她？”我希望他是不一样的，就像二师兄一般，用情专一，此生不换。

　　“不会。”说着，他的神色也紧张起来，他意识到了，确实，毒没那么简单。

　　“也许，我说的是也许，她，将来难有孩子了。”多年修行，我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心绪，但此时，心还是跟着有些丝丝的痛。

　　“你说什么？”殷真有些错愕。

　　“只是也许。”我不敢确定，也不敢保证。

　　“什么毒？”

　　“浣花草。女子绝孕，首选之药。”

　　夜深了，天边的冬月正好。如雪洗过般纯净。

　　每晚都习惯望一望你，盼着你，也能照的到另一个世界中的大师兄。

　　也许最无情的便是你，看遍人世冷暖，历经悲欢离合，却依旧如故。

　　“啊……”殷真那声怒吼，挥拳砸向墙面的情景又在我脑中徘徊。额头上青筋毕出，眼中似要冒出火来，浑身微抖。

　　“真的无药可解吗？”一个大男人，眼神却如此无助。

　　“是。不过可以通过膳食滋补，虽不是神效，但也还是有希望的。当然，视各人的身体而定。我有一个偏方，试过，有成的，有不成的。”

　　“不成的，多。对吗？”他轻轻地吐着每个字。

　　我没有说话，不敢说。因为，我说谎了，我根本没有试过。
　　不过，我相信。

　　“当然，我知道公子来历不凡，你可以延请名医，但我希望，你不要告诉淸玥。我怕她忧思于心，于病不利。”那么爱笑的一个姑娘，笑容怎么可以在她脸上消失。

　　“姑娘不必自谦，精奇老先生都对姑娘赞不绝口，殷真相信姑娘的医术。此事，我不会对她说半个字，姑娘如此为淸玥设想，殷真万分感激。”

　　我摇了摇头：“她是个特别的女孩儿，我们相识，是缘。”想到初识的情景，想到她冒冒失失地盯着我看，真是可爱的紧。
　　“是药三分毒，药不需要服很久，毒清了便行。其他的就要靠平时的膳食调理，我另有一个食谱，可以让淸玥试试。”

　　“那麻烦姑娘了。”

　　略想了下，我道：“只是，我有师命在身，不能常留京城。”

　　“哦，姑娘自去，不必挂心淸玥，殷真定会好好照顾她。像今天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没有起伏波澜的话语，可是对这么个近乎陌生的人，我点了点头，有种说不出的放心。

　　“呵。”他苦笑了下，眉间的痛楚却并未随着那丝笑而隐去。转身直往慕湮阁的方向：“就算不成又怎么样？她永远都是她，只是她。”

　　那淡淡的口气，却有着夺人的气势。我望着他背着双手握拳走开的背影，不禁感叹，从盛怒悲伤到平和，仅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如此地控制心绪，内心的煎熬，可见一斑。

　　淸玥若是真能和他在一起，应该能够开心的吧。
　　我希望她能够快乐，那个不懂琴谱却听得懂我琴音的，古怪女子。

　　可惜，她不是我们寻找的有缘人；抑或是幸好，她不是，她可以有自己简单快乐的生活。
　　而我们，摩诃西，那一战。终不能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