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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小剧场(上) ...

  •   “Boss,不好了,郁小姐不见了!”
      紫色长发带着眼罩的女子匆匆忙忙冲进了彭格列议事大厅,随着她的声音,房间里或坐或站的诸人纷纷看过来,脸上表情各异。为首的棕发青年脸上浮起无奈的笑意,他转向紫发女子,有些歉意的开口:

      “辛苦你了,库洛姆。关于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他抬手扬了扬手中的红色滚金信封,封口上,黑金的鹰隼家徽隐隐散发着无形的迫力。

      “这是……”紫发女子的眼睛蓦然睁大,视线从信封移到首领脸上,然后,迅速转向了首领身后一脸凝重的银发青年。

      “没错,这是狱寺……的父亲家族的家徽。”黑发的青年讪笑着开口,似乎想缓和室内低沉的气氛,但显然无果,他抬手抓了抓头发,有些苦恼的看了一眼银发青年,再转身面对紫发的女子,“阿纲现在正准备和大家一起讨论这件事情呢。”

      “哦呀,还要讨论吗?我以为我们忠贞不二的岚守大人早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了呢……”

      黑发青年话音未落,诡异的笑声便响起在室内,蓝色长发的青年眯起红蓝相异的眸子轻笑,话里的讽刺清晰可辨,众人看向话题的中心人物——银发的青年面色不变,只是紧紧拧起的眉毛下,翡翠色的眼眸里暗沉如铁。
      气氛一时陷入僵滞。从刚才起一直站在最远地方保持沉默的高挑青年一声轻哼,冰冷的视线笔直的刺过来,棕发青年微叹口气,朝向青年淡淡开口:
      “云雀前辈,请再稍等一下,这次的仪式,对我们很重要。”

      “哦?”青年眉毛一挑,眯起的凤眼里闪烁着冷芒,“泽田纲吉,你是在命令我吗?我对于无聊的政治联姻没有任何兴趣,如果是去咬杀不识趣的对手,我倒是可以考虑。”说罢,他冷冷扫了一眼银发的青年,转身离开。
      棕发的青年微微叹气,视线从青年离开的背影上收回来,他看向一边的银发青年,视线柔软而坚定。

      “狱寺君,你真的决定参加这次的仪式,不后悔?”

      银发青年闻言抬头,迎上首领视线的瞬间,他的眼神动摇了一下,随即便挺直了肩背。

      “不后悔。”

      “喂狱寺!你考虑一下小郁的感受——阿纲也是,那封信上到底写了什么?”

      黑发的青年听到两人的对话瞬间脸上染上了惊怒,随着他的话语,紫发的女子也急切的点头,眼神在银发青年和首领之间动摇着,脸上疑惑和惊讶交织。棕发青年见状,抬手轻轻拍了拍女子的肩膀,朝向她安抚的一笑,然后,他转向黑发的青年,将手中的信封交到了对方手上,“山本,你念给大家听吧……还有大哥,这是关乎家族的大事,所以……”
      他没有说下去,温润的视线看向一边沙发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的白色短发的青年,从刚才起他就保持着爆发边缘的愤怒面孔躺在沙发上,此刻似乎终于到了忍受的边缘,他霍得一下坐起来,双手抓着头发一脸烦躁的样子,一腔怒火直接指向了对面的银发青年:

      “无论如何我无法接受,章鱼头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是和若叶丫头结婚而是和那个什么卡……卡?!”

      “是卡罗拉家族的卡琳公主……”棕发的青年淡淡的补充道,脸上有隐隐的严肃,他转向黑发的青年,“山本,念吧。”

      【致年轻的彭格列十代首领:

      贵安。
      首先,老朽谨代表弊家族以及老友卡罗拉家族对于您提出的不只是依靠复仇者监狱,而是联合黑手党界建立新的秩序这一建设性提议,向您的勇气表示由衷的敬意,我们会考虑在犬子Hayato与老友之女Karin的婚礼之后回复您的同盟邀请。同时,因老朽年事已高,如亲爱的十代首领能允许犬子继承家族,老朽将不胜感激。
      以及,关于贵家族技术开发部部长若叶郁小姐,老朽对于她的研究成果很感兴趣,故暂借几日,必当上宾礼遇。婚礼当日自当奉还,唐突之下还请谅解。

      您亲爱的老朋友哈伊德】

      …………

      黑发的青年语带惊讶的念着信,视线在银发青年的脸上逡巡良久,终究叹口气满脸复杂的皱起了眉毛,待到他念完,紫发女子脸色苍白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首领,之后便呆呆的盯着银发的青年说不出话来,裸'露出来的紫色眼眸里泛起了清亮的水光。

      “哦呀,我可爱的库洛姆,这可是件喜事,我们马上就要去参加婚礼了,把妆哭花了可不好,更何况……当事人都不在意了,库洛姆又何必伤心……”

      蓝发的青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紫发女子身后,伸手轻揽过她的肩膀,顺便抬头看向面前的两人,毫不掩饰脸上的嘲讽,“终于还是走到这一天了呢……泽田纲吉。”他转身,带走了身边紫发的女子,凉凉的嗓音从身后传过来:

      “在黑手党的世界里,不牺牲之类的天真想法,你终于到了抛弃的时候……就算是打着守护的旗号。Kufufufu……”

      棕发的青年眼神深了一下,他静静看着蓝发的青年率先走出门去的背影,还是什么都没说,身边一直沉默的银发青年蓦然抬头:
      “十代目,不用管那个凤梨混蛋说什么,这件事我们非做不可,这个,是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包括……若叶郁……我们……一起决定的。”

      他的脸上坚定如铁,那一句话说出来却是分外艰难。棕发的青年看着他,脸上严肃的表情慢慢慢慢的软化下来,终究变成一声叹息。他看着他的岚之守护者咬紧了牙根,眉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紧锁,他的眼神里,因了这些年成长的印记,个人的情绪被隐藏的很好,却看不到一丝光亮。
      ——狱寺君他很生气,很动摇,但坚持逞强——这一点他比谁都明白。面前这个人对他从来毫无保留。他一直看的很清楚。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什么都不能说,至少是现在。这个人最重要的东西,必须要他自己去抓牢才行,到最后实在不行的话……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封——只有赌一赌了,赌自己的超直感。
      该说幸好,那个鬼畜的门外顾问去吉留涅罗家族拜访老友了,不然的话……
      想都不愿意想。
      他微微苦笑,看向手上戴着的银黑手套。

      最惨烈的时期已经过去,但并不代表一切就此结束,这个地下世界的路有多长黑暗多深,或许到现在都无法确切去定义,或许应该说,艰难的时期才刚刚开始。重建与稳定,以及日后的正确掌舵,他不打算逃避,而面对的选择,从来艰难。面前这个人,他为了自己什么都会去做,这一点,经过这些年已经深入骨髓般心知肚晓,只是让人苦笑的是,他身边的那个她,同样有着这样的固执,根深蒂固,什么都可以放弃,包括自己的幸福。
      六道骸的讽刺并非毫无道理,如今的确到了这样的时期。新的秩序建立并不是只要彭格列一家独大独断专行就可以的,要改变现状,以暴制暴是唯一不可行的办法。而要建立秩序联盟,北部以狱寺父亲为首的富豪黑手党,以及南部以卡罗拉家族为首的中立派,都是重要的同盟者,在这样的情况下,违背与卡罗拉家族的婚约,或者依旧与父亲对立不去继承家族,对于现在的狱寺君来说,即使不愿也都是会尽力去避免的选择……只是他,却没有背上拆散有情人这种黑锅的打算。
      幸而,还不到下结论的时候……

      棕发的青年握紧了手上的彭格列手套,坚定了眼神抬起头来环视室内。

      “那么,我们该出发前往婚礼现场了。狱寺君,你作为新郎还是先出发比较好。”他看向银发的青年。

      “是。”

      …………

      装饰奢华的小小观礼台环境幽雅而隐蔽,从这里看下去,大厅里衣香鬓影的景象一览无遗。亚麻色长发的女子百无聊赖的晃着手中的红酒,支起下巴看着楼下越来越多的人群,脸上眉毛逐渐皱起来。

      “这个酒可是有59年陈酿,若叶小姐不喝可是会后悔的……”

      桌子的另一边,头发花白的老者端起红酒细品着,优雅开口。长发女子闻言转头,索性将手中的红酒放到桌面上,双手撑起下巴懒懒开口:

      “是么,可是我不像某人那么痴迷这个酒,分不太清楚好坏不过,”她看着老人丝毫不变的脸色,耸耸肩继续道,“果然好酒就是要有知音来品才得其所,您认为呢?”

      “……”
      老人的唇角露出一抹浅笑,放下红酒,他交叉了双手饶有兴味的看着对面的女子,“说的没错……不过小姐你真的不打算跟老朽合作么?”

      ……那是一个,不怒自威的人。严格来说不算随和,只是经过岁月的沉淀,那些霸气被温润淡化了一层,只散发出隐隐的压力,老人穿着斜条纹的西装,看起来依旧敏锐,只有隐泛华白的头发显示出岁月留下的风霜。若叶郁看着他,会不知觉的想到那个人,会觉得——
      果然是父子。

      她有些恍神,反应过来淡淡开口:

      “关于这个,我想如果您足够了解他的话,就会知道您请我来这里实在是多虑,您太高估我在狱寺隼人心里的地位了。”

      “我倒是觉得小姐太低估自己的价值了……并且,太了解,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老者淡淡开口,眼神里浮现出怅然的神色,但转瞬即逝,他的视线从观景台望下去,入眼间,大厅入口处起了小小的骚动,以棕发青年为首的年轻团体走了进来。他转头看面前同样在往下看的女子,她看着那群人,然后脸上表情变得柔软起来。老人挑了挑眉,复端起面前的红酒递到唇边,抿了一口后他带着些探究开口问道:

      “小姐不会不甘心吗,那孩子马上就要和别人结婚了。”

      他看到若叶郁回过头来,脸上却没有他期待的表情,她眨了眨眼睛,朝他摊了摊手,老人失笑,续道:

      “就算他一直把彭格列放在首位,就算……如果今天我不把小姐请来这里,他也有可能还是同样的选择——”老人摊开手掌指向楼下,侧面的通道里,新郎挽着新娘出现,场面陷入一个小高潮,居于中心的两人,女方紫色长发盘起,一袭水钻白纱,美丽不可方物,她的身边,银发的青年一身同色系的西装,看起来……格外悲伤。

      “连伪装都不会,果然还是小孩子……”

      老人微微叹气。侧脸去看面前的女子,却在看到对方表情的瞬间脸上现出一丝惊讶。

      他对面的孩子,脸上表情淡淡的,眼睛眯起来,嘴角挑起一抹苦笑,像是恨铁不成钢,又像是自嘲,她移回眼神看过来,端起面前的酒轻抿了一小口,然后淡笑着开口:

      “不甘心……我当然不甘心,可是,你看——”她指向楼下,“那才是狱寺隼人。”

      “做为彭格列十代目的左右手,他从来不是只挂在嘴边说说而已,就像这样,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冰雪假人,他也能做到……那种大无畏的姿态看久了,就会觉得这样的事情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若叶郁撇撇嘴,眼睛看向老人,这次带上了认真:
      “高中毕业的时候他放开我一次,这次我放开他……是我们自己选了最难走的一条路,我决定和他们一起走下去。所以哈伊德先生,狱寺他会按照从前缔结的婚约结婚,或许也会继承您的家族,但那绝不会是因为他承认了您是他的父亲。”

      “小姐是想说我的行为没有任何意义?”

      “不~我可什么都没说……”若叶耸耸肩,侧头继续看下面的动向,人群中心的两人逐渐走到高台中央,神父捧着祝福的法典站到了他们的身后,这时候,若叶郁感觉到自己的肩上忽然一沉,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竟没有力气抬头去看。

      “小姐你的手,抖得很厉害。”老人淡淡开口,手从若叶的肩上离开,他的视线看向楼下,一瞬间看起来有些莫测高深,但是,仔细看去,那里面竟逐渐显出些柔软。

      “看来老朽此行,并非多此一举呢……”他转身走出房间,临出门的时候回过头来,脸上有着初见以来第一次的微笑:“小姐,现在你自由了,祝你好运。”

      若叶郁愣愣的看着老人离开的方向,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被抓来当筹码表面是为了胁迫狱寺结婚——虽然实质上看来这对于事情的发展不会有任何影响,那么老人究竟是什么意图?
      她想不清楚。
      这时候,楼下突然安静下来,若叶郁惊讶之下侧头看下去,瞬间愣在当场。

      “你说不能和我结婚,究竟是什么意思?”

      整个会场大厅里陷入一场绝对的静谧,紫色长发的女子高傲的站在中央,就像是一位女王,她看着面前那个,那个——

      那个银发的骄傲的男人,他双膝跪地——在日本那叫做土下座,代表了最隆重的礼仪,但是在意大利,在西方文化熏陶的这个国度里,他要做好怎样的觉悟才能那样把自己的自尊和骄傲跪到膝下?

      他垂着头接受来自面前的,以及会场里全部来宾的质问,却不为自己辩解任何。
      ——不说实话,是为了这个自己。不说假话,是为了面前的女子最后的骄傲。

      他依旧把自己放在不知道什么地方。

      【……所以我恨你怨你都无法彻底,我已经想好了各种方法报复你,但是这样算是什么?】
      小小的观景台里,长发的女子抬手捂住了眼睛无声颤抖。

      而此时,场面再次发生了逆转。站在不远处微微松口气的棕发青年看着头发花白的老人走上礼台,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
      果然……

      “因为老朽忌惮彭格列的实力,擅自决定把卡琳小姐扯进这场家族联姻里,我非常抱歉,这对小姐并不公平,老朽代表家族及犬子向卡罗拉家族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难堪的寂静中,这一番话听起来格外清晰,而老人向着新娘深深鞠躬的动作又让这场面多了几分震撼,紫发的女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老者,而保持跪坐姿势的青年,同样以满脸的震惊回应着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剧变。

      会场里陷入一场混乱,而台上依旧僵持着。紫发的女子愣了半晌,走上前扶起老者,再看一眼地上的青年,她的脸上浮现出苦笑,转头对着老者开口道:
      “哈伊德叔叔,您给的这个台阶,下的我可真难堪……爸爸会怎么对付您,我可不管。”

      说完,她再看地上的青年,“狱寺君,我以为我能赌赢……不过看起来,还是那个丫头运气好。”她抬手扯掉头上的白纱,高高的昂起头,像是一只白天鹅一般露出骄傲的笑容,“你听好,我自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也努力到了最后,不许你可怜我,也不许觉得对不起我,我卡琳还不到没人要的地步。”

      她转身离开,半晌,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若叶郁靠上了观景台的栏杆,楼下彭格列诸人已经注意到他,她看到纲吉往这里露出温柔的笑,山本依旧笑的见牙不见眼,云雀学长远远的看了这里一眼,然后一张冷脸转身离开,凤梨头的青年揽着相同发型的女子向着这边笑得极为荡漾,大哥挥着拳头喊着极限……一切,就像回到少年时,什么都没变,就连这个完全无法可想的奇怪展开也毫不例外。

      总觉得,连高兴……都显得有些奇怪。但是无比安心。

      依旧站在人群中心的老人向着地上自己的儿子伸出了手,然后,银发的青年——
      他固执的自己站了起来,老人见状不以为意的收回手。

      “我不会感谢你,也不会继承你的家族,但是关于……妈妈的事,我……”

      “这个我可不需要你的原谅,Hayato,那可是我的事情,我不后悔,就算你恨我……说起这个,你比我差远了,臭小子,把爱人往远处推,可不是意大利男人该做的事……”老人的表情柔和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大家长般开始教育小孩,而那个小孩无论怎么看都是叛逆期无限延长型的,扭头,转身,满脸不屑,十年前后如出一辙。

      看着别扭的孩子走远,老人在身后笑的意味绵长,一瞥眼看到一旁同样笑容恬淡的年轻首领,他微微倾身施礼,却吓得对方更深的低头回礼,他一愣之下笑意更深,忍不住抬手拍了拍青年的肩膀。

      “如果是你的话,老朽大概可以放心交给你,儿子,还有家族——彭格列十代首领,我代表家族接受你的加盟请求。”

      棕发的青年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感谢的模样实在无法不让人感叹这真的还是群孩子。但是——老人抬起头环顾四周——这个积重难返的地下世界,或许在这群孩子手中,真的会有另一种模样,不过,也只是大概而已。作为一生都生存在这个世界的他来说,这个概率有多低他比谁都有发言权,但是,他想选择相信。
      ……果然,还是老了么?看着年轻人总觉得充满希望。

      他拍了拍青年的肩膀,正准备走,却惊讶地看到年轻的首领深深的鞠躬。

      “这件事,谢谢您。如果不是您,狱寺君他大概就会这样为了……我,”青年不好意思的挠挠额角,“会为了彭格列不顾自己的想法——”

      “呀咧呀咧,这个可轮不到彭格列你来道谢,那个……可是我的儿子。”老人抬头昂然微笑,“就算多久不在身边,就算一直被憎恨,我自己的儿子我自然了解……至于你说的这件事,我一开始可真正只想儿子继承家业罢了。”
      ……顺便也想看看你们这群小子的觉悟,老人想。不过,例外在那个意外逞强的小姐,各种意义上和隼人的母亲毫无共同点可言,只是——因为了解,所以无底限的退让这一点……偏偏相似到让人心疼又头疼的地步。

      那种执着,究竟该说是好还是坏?两个傻孩子碰在一起,这可真是……

      老人有些感慨的走向后台,有些苦笑的看着那里等着为女报仇的老友,他耸了耸肩,硬着头皮走过去。
      至于身后——

      果然还是交给年轻人吧。

      …………

      “这个酒,据说有59年陈酿,你不喝喝看吗?”

      长发的女子举了举手中的高脚杯,向着靠在门口的青年轻笑招呼,“过来喝一喝你爸爸为了怀念你妈妈而为你留下来的酒~~”

      “啰嗦!”

      青年走过来,接过女子递过来的酒杯,然后,一口气喝干,这举动让坐在对面浅笑嫣然的人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再次眯起来。
      “呀呀……传说中贵族般优雅的狱寺隼人,这样子可是会破坏形象的哦。”

      女子双手支了下巴,看着青年逐渐走近,他的眉眼间皱褶越积越深,让人忍不住想去抚平它。她伸出了手臂,只是没来得及覆上对方的脸颊,便在天旋地转间跌入了一个带着些冰凉气息的怀抱。
      被惊人的力气禁锢般紧紧拥在胸口,微凉的体温清晰地传达过来,无处可逃的真实感突然来袭,女子瞬间慌了手脚。

      “隼……狱寺?”

      “你……一直,在这里看着吗?看着我跟别人结婚……很好看?”

      被拥抱着,力道并没有丝毫减轻,只有低低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声带的震动通过胸腔传达过来,顺带撕扯着自己的胸口阵阵生疼。她只能揪紧了青年的衣襟强自回答:

      “嗯,很好看,新娘很漂亮,我一定比不上。”

      “……那新郎呢?”

      她愣了一愣。随即苦笑。
      “……这都是什么奇怪问题,好了狱寺,先放开我,”她伸手想要推开他,只是环过来的手纹丝未动。那种成年男子的绝对力量优势是什么时候开始形成她不得而知,唯一清晰的是此刻,更具压倒力量的,是那些排山倒海而来的情绪,在一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
      ……疼的无以复加。

      “我要无法呼吸了,狱寺,放开我。”她听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像是在哀求。

      可是他却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手上的力道依旧在加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胸口去。那种蛮横的温柔是他独有,此时却如同煎熬。

      “回答我。”他固执的追索着答案。

      “……好吧。新郎……就连结婚的时候也不能坦率的高兴点,”她歪了歪脑袋,戎发扫过青年下颚,“总觉得……很傻。”

      话甫出口,她才发现手上已经温热一片。
      ——眼泪已经无所遁形,就像此刻无处可逃的自己。

      “终于肯哭了吗?”
      青年微微松开手,使得两人能够面对面,他的手指向她的胸口,眼神无比认真,他开口,一字一句:
      “若叶郁,你的心,是石头做的,都不会疼是吧,”说着他执起她的手指向自己的胸口。

      “可是我疼。”

      有那么一瞬间的怔忡。然后,她看着对面的人比任何时候都认真的表情,伸开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

      “那这样呢?还疼么?”她感觉着有温热源源不绝的沿着眼眶一路往下,路过她的唇角,落入他的颈项,想象着对方可能微微皱起的眉毛,不由又有些好笑。
      “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在这种时候反悔,意味着什么狱寺的话比谁都清楚吧,如果不是哈伊德先生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如果那个老狐狸不把你带走——”

      青年打断她的话,他看过来的眼神里有隐忍燃烧的火焰。如果不是那个老狐狸,他几乎就可以仗着她的微笑点头理所当然的离开她所在的位置。如果不是那个老狐狸,他就不会在那一瞬间才意识到自己义无反顾追随十代目的背后,也有人十年相随从未离开。他已经感受过失去十代目的撕心裂肺,却从未想过身后空了会是怎样。

      那明明是,仅属于他的,以十年为证的笃定。他自少年时期就一直渴望的东西。
      他竟亲手把它推开。

      “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若叶郁,你不要以为什么都能赢过我,老子才不要一直都欠你的!”
      他抬眼狠狠地瞪着眼前目瞪口呆的女人,后者看着他赤红的眼角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

      “说的也是,连土下座这种方式都用出来了,狱——隼人你的确够天真……但是,该怎么说,”她轻轻的吻上青年的眼角,“我觉得那非常帅。”

      ……我们总是在做天真的事情,多一件不多。黑手党世界的平衡这样的梦都做了,还有什么不可以。被社会贴上异类标签的这个地下世界,它和所谓日常世界之间的关系,就像不同种族,不同生物之间一样,存在即合理,没有哪一方活该被消灭。就算是在这个世界,人们也有兄弟姐妹亲人爱人,有做梦的权利和获得幸福的向往,没有人天生喜欢黑暗没有人应该永远生活在世界的阴暗面……就算艰难,我们想去寻找和这个世界和解的方式。
      从十年前开始,我们一步一步不可避免的踏入这个世界,既然出逃不被允许,那么至少可以改变,为了保护自己,为了守护身边的人,为了守护自己的心,我们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而那也是通往日常最笔直的一条。
      这样无论在哪个世界,我们都是我们,不会有任何改变。

      所以我们会彼此不看对方的眼睛约定好要以大局为重,到最后关头依旧骗不了自己的心。我们的目光都只看向前面,你有你的十代目,而我的面前只有你。
      我们本以为,只要活着,能够在一起就好。

      但是,果然不够呢。

      “喂,若叶郁,有句话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你听好了。”

      “嗯。”

      “愛して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小剧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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