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罚星》千采千

9、兵临城下（二）

　　08号港口。

　　查里森喘着粗气，一边伸手想要遮挡这里异常刺眼的灯光，然而都是徒劳，无处不在的仪器蜂鸣声正加剧这种不适。

　　他赶到的时候，沃尔还有其他的几名负责人已经等待在那里了。

　　查里森试图平复呼吸，往那群人走去，正迎上沃尔的视线。他只得微微摇头，暗示还没有找寻到目标。

　　沃尔转回头，认命似的决定接受之后的赌局：“大家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马上就到临检时间了。最后再和部门里确认一下，确保下面的人都收到指令了。”

　　查里森点开悬浮在眼前的通讯面板，通讯记录显示“已阅”数量达到了100%，人员位置也都在他们该待命的地方。

　　他滑向单人沟通界面，安娜的记录停留在此前的“好的”二字。

　　这意味着还没有在刑罚星找到739号。

　　“哔——”指示铃响起。

　　入口处的气密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一支训练有素的分队迅速而有序地进入，显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英小队。他们身着“寒冰舰”的制服，胸口无一例外印刻的是星际舰队的标志。队员配备的装备无疑是星际内顶尖的武器。

　　先遣队为首的那人却没有额外配备任何武器，他的胸口印刻着与其他人略有不同的标记。

　　男人摘下面罩，露出了坚毅而熟悉的面孔，正是寒冰舰长本人。

　　沃尔的脸上闪过一瞬尴尬，随即端上笑脸：“哈哈，当真是鼎鼎大名的寒冰舰长！欢迎舰长，没想到是您亲自率领队伍，有失远迎！”

　　奥兰迪冷着脸点了点头，对于沃尔的奉承似乎无动于衷。

　　沃尔也不觉得受了冒犯，继续热情地招呼：“舰长是第一次到我们这儿临检吧！我们一定全面按照您的要求进行准备，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

　　“一切按照流程执行。”

　　舰长身旁的副手同时调取出电子手册，凭空出现的透明面板上，罗列了长长的检查清单。

　　“那是自然的，我们就先带领各位巡查一下‘刑罚星空间站’。”沃尔侧身，指向身后的那些人，“我们各位负责人也都到位了，务必给舰长详细介绍。”

　　沃尔扭头摆出“请”的姿势，几人前行到后方的透明球形物体前，球状物体立刻显现出标记着光圈的入口：“请进，我们先带领各位参观我们上层的演播室。”

　　待所有人进入后，球状物体闭合，开始缓慢滑动升空，它的外壳由高强度的透明材料制成，上升的过程中可以欣赏到空间站内的所有结构细节。

　　沃尔紧接着介绍：“我们的娱乐产业与这里原本的生态高度结合，通过利用最先进的科学技术，玩家可以安全地体验到星球上最危险的景观并与神秘生物互动，而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沃尔朝旁边的女士看了一眼，演播组的负责人立刻上前，接着说道：“各位眼前的这五层就是演播室，里面配备了最先进的广播设备和实时通讯系统。在刑罚星上的每一个监控器记录下的画面，都可以在这里调出。”

　　查里森通常不介入技术之外的事情，他看向电梯四周360度环绕的数层演播室，也不由觉得新奇。

　　“你们的娱乐项目名气倒是很大。”奥兰迪冷不丁开口，“我也有所耳闻，最近似乎有个很火热的角色。”

　　演播组负责人看了沃尔一眼，得到许可后立即点开通讯板：“调出739号的画面。”

　　球状电梯接近最近的演播室，停滞在半空中。

　　演播室内的数十个屏幕，正从不同角度，播放着不同时段的影像资料。片段的主人公正是739号。他看起来仍像是挥斥方遒的皇子。

　　“舰长现在看到的，是我们近期节目组有史以来人气最高的角色，里面记录的是过去一段时间，演播室捕捉到精彩画面回顾。这个角色，是通过采集739号的生物信息，全方位仿造的复制人。目前正在巡航状态……”

　　沃尔见奥兰迪没有追问，借机转移话题：“每一个复制人的维护，都需要各部门协同合作。演播室下层的，分别是技术运营，研发，后台支持这些部门。”

　　沃尔使了个眼色，另外几名负责人上前，分别介绍自己部门负责的工作。

　　“这位是我们重要的首席技术执行官——查里森博士。”

　　轮到了查里森，他也按照对外宣传稿的内容，背诵起那些和实际情况完全无关的资料。

　　“当然，我们空间站的首要任务，还是守护好底层的囚牢……”

　　“我还以为刑罚星就是囚犯的牢房。”

　　奥兰迪语出惊人，在场知晓刑罚星隐秘的唯有沃尔和查里森，其他几人只当是调侃的玩笑，换着不同的说法夸赞奥兰迪的想象力和幽默感。

　　而查里森几乎要伸手擦冷汗。

　　他不知道这位舰长知道多少，可这句玩笑的分量实在太重。

　　沃尔佯装高兴：“哈哈！舰长真是为我们的项目提供了很好的创意点！不过，现阶段星际法还没给我们提供这个窗口，我们可没这个胆子。”

　　奥兰迪没搭话，意外的沉默让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沃尔只得接着说：“不过，舰长如果有兴趣，未来为我们助一把力，一定能实现您的设想。”

　　“即使没有外力，以因特坦集团的能力，必然没有可以阻挡你们的事情。”奥兰迪看向下方的铁壁，那后面就是监狱区域：“很难想象仅凭复制技术，就可以把真人的能力发挥到如此程度。他们本人就关押在楼下，万一暴动，难道你们有办法控制？”

　　沃尔料到他会问这个，从容解释：“底层是旧空间站，实际上是与办公区域完全隔离的。如果要去，需要经过专门的高权限通道。更何况，所有囚犯已经进入禁闭状态，几乎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禁闭状态？”

　　“这就由我们的首席技术执行官进一步解释一下。”

　　查里森看到沃尔指向自己，不得不开口道：“进入到牢房的囚犯，都会进入禁闭状态。您可以理解为，他们会在禁闭舱中，以一种半植物人的形态冷冻其中，通过营养剂维持基本生存状态，但是并不是完全清醒的状态。植物人当然没有办法逃走，这是绝对安全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合乎星际法的情况下开展的。”不等查里森往下说，沃尔急忙补充，“他们随时都可以恢复到清醒状态，您可以理解为，这一切只是延长了他们的睡眠时间。”

　　“随时都可以恢复清醒状态？”奥兰迪重复道。

　　“是的，舰长。”

　　奥兰迪点头：“那么，我们得去看一下格伦斯。”

　　终究还是发生了。

　　查里森一阵晕眩，仿佛地面在他的脚下消失了，他只感觉天旋地转，几乎要摔倒在地。

　　“哈哈！您当然有这个权力，但是这似乎不符合惯例。”沃尔也没想到舰长会这样接话，那么直接就提出这样的请求，他下意识搓着手，“从来没有临检的队伍前往监狱区……”

　　“那还真是检查不到位啊。”奥兰迪冷冷地看着沃尔，对他的推脱似乎早就有所准备。

　　“咳，是的是的，他们自然是偷懒的行为。”沃尔眼神闪烁，僵硬地应和着，“那么我们就去入口等着，你们去安排一下。另外，查里森，我们得找高级技术组的人来协助，只有专业人士才明白这些。”

　　查里森点头，匆忙跑向高级技术组。就在转过拐角时，他总算在中途遇到了安娜。

　　“你来得太及时了！找到了吗？”查里森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扶了扶几乎滑落的眼镜。

　　安娜朝周围看了看，压低声音：“已经锁定了位置，随时可以安排捕捉。但是把目标运上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得拖延住他们。”

　　“来不及了，临检队伍现在就要去监狱查看。”

　　“那也没关系。只是从外表，他们没法分辨出复制人和真身的区别。”安娜避开走动的员工，拉着查里森穿梭到走廊另一边，“不会有问题的。”

　　查里森有些焦急：“奥兰迪似乎有意要唤醒他。”

　　安娜皱起眉：“复制人没有自我意识，唤醒了也不过是一具空壳。”

　　查里森发觉他需要解决的问题比预想的更加棘手：“我当然知道，你还有什么其他办法？比如紧急给他做些手术，让他有点儿自我意识？”

　　“您这是在开玩笑吗？”安娜无奈地摊开双手，对查里森提出的不切实际的方案表示无能为力，“更何况，现在即使是换成真身来，唤醒之后也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总之，绝对不能让他们进行这一步。”

　　查里森扶着额头，好像这样可以帮助他集中精神：“没错，没错，就说不能随意解除禁闭状态，这可能会违反监狱的条例。”

　　“滴哒——”

　　两人的通讯面板同时跳出，鲜红色的“紧急”字样凭空闪烁。

　　查里森不用点开简讯，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事情。

　　“要命，我们得快点儿去汇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