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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3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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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祁的眸光一直锁在姜玖脸上,直到近在咫尺,他才伸出大掌。
姜玖没有动作。
下一刻,一股掐痛感在她脸颊处漾开……
“嘶~”她吃痛,眼睛蓦地一瞪,“你掐我作甚?”
谢祁一笑。
磁沉的低腔自她心头碾过,化作一股奇异的酥感游走在周身,可姜玖并没有就此作罢,她不甘示弱,抬手就去掐谢祁的脸颊!
岂料,谢祁虽未躲闪,眉宇间却蹙起无辜之色,“你去南阳郡时我便神志不清,躺在床上时还被你看了个遍,好不容易醒来,你又跑没影了,我这段时日,一直觉得自己置身梦中,很不真实……”
“那你掐我作甚?”她还了回去,见他吃痛颦眉,这才心满意足。
谁知她才收回手,谢祁又掐了回来,不过这一次,他的动作轻柔了许多,只是将她的唇角扯出些诙谐来。
“真的是我的阿玖……”他呢喃出声。
“谢,祁!”
“嗯,在呢,别担心,我好得很。”他开怀一笑。
谁担心他了?!
姜玖尚未来得及反抗,就被他强势拥入怀中。
鼻尖撞向他坚硬的胸膛,姜玖吃痛挣扎道,“别发疯,放开我……”
“身子都被你看光了,你不对我负责吗?”
“你……一个大男人,看了便看了,我都没找你算账,你自己倒先扭捏上了……”
“所以,你说要对我负责的话,都是为了安慰我而骗我的?你现在要反悔了吗?”
他还委屈上了?
不对……
姜玖找回思绪,谢祁这是在对她……死缠烂打?
“你不会想和我一起去江州郡吧?”姜玖不再动作,只是任由他抱着。
谢祁动作一滞。
他松了松手臂,垂眸望着怀中人,“南阳郡我都安排好了,你不是会易容吗?给我易容成乔北枭的手下,我亲自送你到江州郡,再和桓七郎交代几句,也耽误不了几日。”
想到之前的刺杀,姜玖仍心有余悸,是以,她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应下,“也罢。”
默了一瞬,她继续道,“谢家军如何了?”
谢祁面色终于有了些严肃,“感染了三成,痊愈了四成,还有三成处在发病的边缘,商老这段时间也研制出了对症之药,大大缩短了感染周期,不过,若想重振军心,至少还需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若温乔彧动作别那么快,相信很快我们就能掌握主动权。”
谢祁有些担忧,“你放走温乔彧一事连南阳郡都收到消息了,可见建康那位早已对你恨入骨髓,你打算何时澄清?”
姜玖轻叹,“至少要等到谢家军痊愈之人超过大半。”
这一场攻心之战,最考验的,便是心理承受能力。
所幸,姜玖从不在意旁人的言语与动作。
一路入江州郡,光景早已今非昔比,就连百姓的态度也与她拿下和谈书时截然相反。
曾经前呼后拥的赞赏与追随,如今变成了一声声的唾骂,偶有孩童朝马车中扔来烂菜叶子,被乔北枭呵斥一句,对方父母也只是下意识护着孩童,再投来一抹似有若无的鄙夷与白眼。
入了别院,姜玖命人将棺椁下葬。
日暮十分,桓七郎身着盔甲,匆匆而至。
他刚从战场上下来,风尘仆仆,虽倦色难掩,也依旧意气风发。
见到姜玖的瞬间,他先是一怔,接着嫌恶地数落一句,“穿的什么玩意儿?晦气!”
“做戏嘛,当然要做全套。”姜玖早已备好饭菜,她示意夏梨守好院门,这才将桓七郎请进了内阁。
望着满桌丰盛的菜肴,桓七郎面上一喜,“闷葫芦,你这是想通了?都自备酒水了?”
但随即,他眉心又拢起愁容,“眼下怕是不行,我家中有悍虎,盯我盯得紧,连我与婢女多说几句话都要质问个不停,前几日还从兖州追我到江州郡来了,待我与她商量商量,一定把她哄好了,再接你过门……”
说罢,他上前就要去拉姜玖的双手,却被一声厉喝惊得动作一顿:
“把你的爪子拿开!”
谢祁从从屏风后大步迈出,不由分说地将挡在了姜玖身前,“找你的人是我,她是在替我做掩护。”
桓七郎蓦地瞪圆了眼珠子,“谢祁?你还活着?”
“承你吉言,我活得很好。”谢祁咬牙切齿。
桓七郎这才颤抖着下唇,干嚎着握了握谢祁的双肩,又重重拍打他的胸膛,“谢兄啊,你总算活了,我宁愿去打胡人,你可知那魏军有多狡猾?与他们打,拼的根本就不是兵力,拼的是脑子啊!玩不过,根本玩不过……”
谢祁被他拍得有些不适,姜玖见状,急忙推开桓七郎,冷冷数落一句,“你别打他,他才康复不久,哪里受得住你这番折腾?”
???
桓七郎张着嘴愣怔了片刻,见姜玖与谢祁动作不知何时已经亲密至此,他颤了颤唇角,不敢置信道,“谢祁,你偷我家了?”
“注意你的用词,以往不过是你对她死缠烂打,往后还请离她远一些。”谢祁把姜玖护在身后,抬手点了点桓七郎,以示警告。
姜玖:???
究竟是谁死缠烂打?
四周静默良久,桓七郎这才摆摆手,“罢了,只要你对她好就行,若是让我得知你辜负了她……”
姜玖深呼吸一口,声色一凛,“差不多得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转瞬,两个男人面对面坐下,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姜玖满意了。
她也坐下,娓娓道出一切。
越说,桓七郎眉心拧得越紧,“所以,我还得继续驻守江州郡?”
“只要我们暗中配合温乔彧夺嫡,要不了多久,温乔贤便会自顾不暇,江州郡也会迎来短暂的安宁,只是如此一来,郎君,若一切顺利都好说,若不顺利,你有可能会被打上叛国的烙印,你自己决定,但我们……真的需要你。”
姜玖言辞诚恳。
桓七郎握了握酒樽。
思忖片刻,他仰头饮下一口辛辣,接着往案几上一掷,“大丈夫能屈能伸,此番一战,算我桓七郎一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温乔彧杀我姝裳表妹,老子势必要取他项上人头!”
发泄完心中的怒意,他猛然惊觉,眼前人,真真是变了太多。
思及此,他又怜惜地伸出手臂,“闷葫芦,你是经历了多少事,才变得如此话痨?过往十二年里你同我说过的话,加在一起都不及今日多……”
眼看他的爪子又要碰到姜玖的脸颊,谢祁一巴掌将其打落,“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本就话多,只是懒得和你说而已?”
“你……”桓七郎欲言又止。
恰逢此时,院外传来夏梨的惊呼,“夫人请留步,我家公主与桓将军有要事商议!”
“大胆婢女!本夫人乃谯郡桓氏的当家主母,你敢拦本夫人?”
张扬的声调响彻院落,桓七郎闻之,面色一白,“糟了,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婢女跟我夫人告状了,阿玖莫怕,我这就打发了她去!”
然,他刚起身拉开房门,就见一袭火红的长杉翩然越过门槛。
姜玖示意谢祁留在内阁,自己则放下帷帐,徐徐走出。
夏梨匆忙而至,面露自责,“长公主殿下,我拦不住她……”
姜玖微微颔首,“七嫂来势汹汹,所为何事?”
对方生得明媚,眉眼间尽是矜傲,“姜姝裳,你与我家夫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敢问我所为何事?”
“王君婼,你说话别那么难听,什么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房中明明……”
“七嫂误会了,本宫与表哥从小一起长大,并无男女之情,以往未曾在意过这些,如今表哥成婚了,理应保持距离,是本宫考虑不周,还望七嫂见谅。”
姜玖直接打断了桓七郎的解释,桓七郎这才回过神来。
的确,谢祁出现在江州郡一事若真能声张,今日便不会和姜玖来这一出了。
他涨红了脸,表面强势,实则早已将惧内写上眉梢,“你能不能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姝裳是当朝长公主,依照礼法,你也要先同她行礼问安。”
王君婼挑眉,“我才不会和一个千夫所指的人行礼,再者说了,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清白,我需仔细检查了才能作罢!”
说着她以肩撞开桓七郎,直直朝内阁而去。
桓七郎来不及阻止,案几上喝了一半的酒樽被她瞧个正着。
她当即冷笑出声,“这就是你们说的有要事?什么要事需要边饮酒边商讨?如若不是我来得早,你们还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休得胡言!”
桓七郎一把将王君婼拉出内阁,抬眼扫视一圈她身后的婢女,厉声道,“今日之事,谁若是说出去一个字,本将拔了她的舌头!”
“你吼我?你还对我动手?”王君婼眼眶噙泪,可依旧倔强地咬着下唇,“你当初是怎么跟我父兄保证的?”
桓七郎不理会她的质问,只是一步步靠近那些低眉敛目的婢女,“把夫人请回去,无事,不得外出,另外,今日是谁在夫人耳边吹的风,本将一定会仔仔细细地查,查到后必狠狠惩戒,以儆效尤!”
王君婼终于受不住,一边哭一边指着姜玖,“姜姝裳,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之前养顾允之做面首,后又与谢祁不清不楚,如今还因一己之私放走温乔彧,我家七郎不谙情爱,被你耍得团团转,可我不会被你迷惑!”
“还不快拉下去!”桓七郎闭着眼睛无能狂怒。
“用不着!我自己走!”说罢,她狠狠踩了一脚桓七郎的鞋面,转身跑出院落。
“哎……”桓七郎追了两步。
姜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敌意弄得有了些小脾气,她声音一沉,“夏梨,送客。”
“哎,表妹?”桓七郎停住脚步,听着身后的关门声,只觉头大。
“将军,要不要属下再拿出来几个小玩意儿?”
说话者是桓七郎的副将,他为了替自家将军安抚那位动不动就发火的将军夫人,大肆收揽了许多奇珍异宝。
每每王君婼与桓七郎闹脾气,他总能替桓七郎分忧解难,且他的法子屡试不爽。
可这一次,桓七郎铁了心,他愤愤道,“不用,之前是本将太惯着她了,这一次就晾她几天,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然,第二日,反省没等来,却等来了一个晴天霹雳:王君婼独自策马回兖州了。
桓七郎急红了眼。
他找到姜玖和谢祁,声音慌乱中带着哽咽,“谢兄,阿玖,你们能否帮我追一下夫人?江州郡回兖州一路凶险,不管是遇见了魏军还是遇见了流民,都不是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女郎能应对的……我昨日真不该不管她的,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