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向日葵》春漫堤

21、二十一章 雨夜被掳

　　就在这时，睡梦中的周小鱼忽然笑出声来，口中喃喃地叫道：“向日葵，向日葵……”
　　这一声梦语，便如当头一盆冷水，把熙染浇醒。他颓然地把手从周小鱼的腰间拿开。
　　就是这个男人，她的心里一直藏着的那个人，她一直念念不忘。她那天逃婚也许是为了他，她跳湖也许也是为了他，就连这些曲儿想必她也一定唱给他听过，也许还与他一起唱和过。
　　而他熙染却连她的心都走不进去。
　　熙染烦燥地站了起来，打开了房门，月华倾泻而入。四周一片天籁之声，夜已经深了。
　　他走到院中，重新斟了酒，自己喝起来。
　　不，只是一个女人而已。我熙染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有的比她美丽动人，有的比她风情万种，有的比她温婉得体。我只是因为得不到她而已，等得到了她也许就厌倦了。
　　熙染在心里拼命地说服自己。
　　可是，为什么喜欢看到她还想尽办法把她留在身边？为什么听她提到别的男人自己会介意？为什么不想只是得到她的身子？
　　酒，一杯杯地喝下去，全然不知道什么滋味。酒入愁肠愁更愁。他喝得太多了，竟趴在石台上沉沉睡去。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落在西州府的院墙上，窥视了一番，刚想要飞进来，却一眼瞥见远远地有灯光走过来，忙又悄无声息地飞走了。
　　游风巡视到前院，发现熙染竟趴在石台上睡着了，他想唤醒他进房里睡却怎么也叫不醒，无奈之下，只好叫醒了轻舞。轻舞过来看了看，到屋里抱了毯子来给熙染盖上，然后两人守在一边。
　　第二日，周小鱼先醒了过来。她睁开眼发现没睡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由得吃了一惊，揉了揉发木的脑袋，终于想起了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因为小桃和庆春的事情一时兴奋，竟然喝了酒，而且竟然喝醉了。这可是熙染的房间，那他到哪儿去了？
　　周小鱼打着哈欠走出房门便明白了。
　　熙染依然趴在石台上，而游风和轻舞面带疲倦，显然俩人一夜没合眼。
　　周小鱼心里有些愧疚。
　　是因为自己占了他的房间所以他无处可去才在这儿睡的吧？还连累游风和轻舞守了一夜，真是不应该。
　　她上前靠近他轻轻地唤道：“王爷，王爷。”
　　熙染朦胧之中听到周小鱼的声音，一下醒了过来。
　　周小鱼看着他满是血丝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道：“哦，昨晚喝多了，让你睡在这儿，真是抱歉。你进去睡吧。游风，轻舞，你们俩个也都睡去。”
　　游风和轻舞走了。
　　熙染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呼吸忽然乱了，防守了一夜的心理堤坝突然溃塌。
　　他站起来，一下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周小鱼没有防备，一下乱方寸。
　　“你，你，王爷……”
　　“叫我熙染，容溪。”熙染低低地说。
　　其实周小鱼本来想叫他坏蛋的，但想起他受伤时曾承诺不再乱骂他，便只好叫他王爷。她知道，在这个时代，为人妻子的，都是称呼丈夫的官职，或者老爷相公之类的，没有直呼名字的。而他却让她喊他的名字，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她一下想起二人以前的一段对话：
　　“那你那些日子还把我囚在你身边？难道不是怕我去跟皇后告密吗？”
　　“为什么？你也太可恶了，无缘无故地。”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不行吗？”
　　周小鱼芳心大乱。
　　这个花花公子难道真的喜欢自己？她不愿想下去。她试图从熙染的怀里挣脱出来，可是，他箍得紧紧地，她根本就无法脱身。
　　“告诉我，那个向日葵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你心里很重要吗？”熙染接着道。
　　周小鱼一下笑起来：“他呀，怎么说呢？我跟他一起呆了两年多呢。他长得好看，学习好，人缘好，唯一的不好就是老欺负我，就像你一样。”
　　“那他现在在哪里？”
　　周小鱼想说他现在在千年之后，但想熙染肯定无法理解，想想时光女神曾说过自己身边的人都在这异时空出现过，便道：“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他。”
　　熙染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就因为找他所以大婚之日逃跑？还去跳湖？”
　　“是的。”
　　周小鱼感到熙染抱着她的手在慢慢松开，直到最后完全放开了她。看着他望着远处的眼神，周小鱼能感觉到他的失望。她的心里不知怎的竟有些难过。
　　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这个花花公子的感受了？这怎么可以呢？自己早晚要回去的，不可以在这个时空有什么纠葛。她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有一点你跟他倒是挺像的。”她好像很轻松地笑道。
　　熙染转过脸来看着她，眼神里有种哀伤。
　　周小鱼不由地垂下头去：“你和他一样，在笑的时候都显得很邪恶，不笑的时候又显得很忧郁。”
　　熙染淡淡地一笑，转身进了屋。周小鱼则无力地坐在石凳上。
　　自这日后，为了避免尴尬，周小鱼尽量地不与熙染单独在一起。熙染在府上只待了几天便又回了军营，偶尔有事也是让游风回来。这样，不用与他面对面，周小鱼反而轻松了些。
　　夏天来临的时候，游风回来说昌戎军又攻下了一镇，王爷现在每天都在前线指挥战事，最后一镇唾手可得。
　　周小鱼听了却隐隐有些担心。以前听熙染说过，凌湛英勇善战，现在却连失六镇，怎么善罢甘休？看来，必有一场硬仗。
　　果然，又攻了一个多月，双方伤亡惨重，却依然没有拿下最后一镇。熙染下令退兵，再想其他办法。
　　而此时，在最后一镇的营帐之中，凌湛也紧皱着眉头在想着什么。一个穿夜行衣的人匆匆地走了进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凌湛面露喜色，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这天晚上，电光闪闪，雷声阵阵，周小鱼听的心惊肉跳，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大雨之中，有个黑影无声无息飞过院墙，落在了周小鱼的房间外面。他拿出一根细管，轻轻地捅破窗纸，往里吹了些什么，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又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才蹑手蹑脚地开了房门轻轻闪了进去，很快便出来了，肩上却多了一样东西。
　　前方营帐中，熙染正在苦苦思索退敌之法，一阵风夹着雨吹进来，吹熄了他眼前的灯。他忙命人点起。
　　一夜大雨，清晨雨过天晴。
　　熙染一夜未眠，刚刚合了眼，便听到有人匆匆走进来。他睁开眼，见是况与。
　　况与一脸焦虑不安。
　　“王爷，不好了。”况与不安地道。
　　“发生了什么事？”
　　“王妃她，她被凌湛掳去了。”
　　这个消息便如炸雷一样在熙染心中炸开，他的心猛地抽了一下。他飞身上马随着况与来到阵前。远远地看见背靠夷水的城楼柱子上绑着一个人，正是周小鱼。她无力地垂着头，似是昏迷之中。
　　“容溪！”熙染低低地呼着，心如刀绞。
　　凌湛站在一边，手中握着一支鞭子。看见熙染出来，他得意地笑了。
　　“熙染，你的女人现在在我的手上，你立刻退后十里。”凌湛大声地喊道。
　　熙染的牙咬得格格作响，他恨恨地道：“凌湛，大丈夫光明磊落，你居然用这种卑劣的手段，你还算个男人吗？”
　　凌湛仰天大笑：“所谓兵不厌诈，熙染你不会不懂吧？”说完脸一板，手中的鞭子指向熙染：“立刻退后十里，否则……”
　　说着，手起鞭落，已抽在了周小鱼的身上。周小鱼的裙子被鞭子抽碎，在风中翻飞着，如蝴蝶一般，她雪白的肌肤已露了出来，立刻吸引了许多贪婪的目光。
　　周小鱼吃痛，缓缓地醒了过来。抬头看见自己的处境，不由“啊”地一声尖叫了起来。
　　凌湛走过来，用一根手指轻浮地抬起她的下巴。
　　“嗯，姿色果然可以，难怪让熙染欲罢不能。”
　　说着，作势便要亲过来，却被周小鱼啐了一口。
　　凌湛一愣，抬起头来哈哈大笑，拿起鞭子来，“唰”地一声，重重地抽在周小鱼的身上，周小鱼顿时又晕过去。
　　“还不赶紧退后十里？”凌湛声嘶力竭地喊。
　　熙染痛苦地望着被缚的周小鱼，紧握双拳，牙齿已咬破了嘴唇。
　　他脸上扭曲着，忽然笑道：“凌湛，你以为我会为了一个女人牺牲全体将士浴血奋战夺回的城池吗？你也太天真了。你难道不知道？我熙染整日游戏花丛之间，女人对我熙染来说就是衣服，随时都可以扔掉。”
　　说完怒吼一声，昌戎士兵听到自己的主帅居然为保城池牺牲自己的女人，顿时军心大振，如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凌湛没想到这个熙染竟然真的不顾眼前这个女人的性命，一时性起，手中的长鞭直指周小鱼的咽喉。
　　熙染在马上看得真切，不由得痛彻肺腑，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凌湛，你听着，她若有什么不测，我必定踏平你夷安！”
　　他长啸一声，纵身飞起，直向城楼而去，只可惜距离太远眼看已来不及。
　　就在这生死一瞬，一柄精光四射的长剑挑了过来，竟将凌湛的鞭子生生地斩断。同时，一件白色锦袍从天而降，恰好落在周小鱼的身上，盖住了她的身体。
　　凌湛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太子！”
　　凌澈微微地皱着眉头：“难道这座城池胜过军中众将士的生命吗？”
　　凌澈声音不大，但四周的人足以听清。
　　“可是，这座城池也是将士们用生命夺来的。”凌湛不甘地道。
　　“所以你就要用更多的命去守着它？”
　　凌澈的声音已经很严厉。
　　凌湛看了一眼已经就要攻上来的昌戎军，嗫嚅道：“可是，父皇那边……”
　　“父皇那边自然有我。”
　　凌澈说完便转过身来，看了一眼正如潮水般涌上来的昌戎军，对着下面的熙染大声地喊道：“怡王，我想你也不想牺牲太多将士的生命，我们何不坐下好好谈一谈。”
　　熙染刚才见他将周小鱼救下，已是心存感激，而对于他这个提议，也深有同感，忙收住身形，手中令旗一挥，昌戎军便停止了攻城。
　　况与悄声问道：“王爷，这会不会是夷安太子的缓兵之计？”
　　熙染略一沉思道：“以凌澈的为人来看，应该不会，他一向主张与我国修好，想必这个建议出自真心。”
　　凌澈站在城上看着下面的熙染。
　　“太子能如此心存仁念，熙染敬服。今夜酋时，熙染营中相候。”熙染也大声道。
　　凌澈微笑抱拳：“凌澈定当准时赴约。”
　　这时况与纵马向前大声问道：“太子可否将王妃放回？”
　　凌澈朗声笑道：“请将军与怡王放心，有凌澈在，谁也不敢动王妃半根头发。但要想放回王妃，须等我们相议之后。我们若谈得拢，自然保证毫发无伤地放回王妃。”
　　况与愤愤地道：“太子这样做与凌湛有何分别？”
　　凌澈凛然道：“凌澈留下王妃，并非心存狡诈，只是，在父皇那边要有个交待。况且，凌澈知怡王足智多谋，此也是为保全夷安之策。”
　　况与还想与他理论，却被熙染拦下。
　　“罢了，我想他既然能救下王妃，自然不会伤害她。”
　　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的周小鱼，示意昌戎将士退下。
　　凌澈见一声令下，昌戎士兵顿时如潮汐退去，心中暗暗佩服熙染治军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