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刘家商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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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长公主去看过放榜后，京城内便众说纷纭，无非是一些长公主以前的风流韵事，再加上新晋会元岑昭，添油加醋，真真假假。
流言蜚语在读书人的嘴里倒显得刻薄了些，更何况这些人都是各个地区的佼佼者，大家都是聪明人，一点苗头就足够他们在脑中揣测猜想。
为此萧凌洲还差点在文会宴上跟人打起来。
而这出戏的主角，早已出了京城，踏上了去禹州的路。
岑昭支着头，面色苍白，昏昏欲睡，却因头痛止不住地犯恶心。
在她知晓乡试的主考官是吕学士时，她所答的问题便有意无意地模仿了父亲的文风。果然不出她所料，传到了丞相那里。
而入京之后，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着。一个月来倒也还算顺利。
只是……
那日在秉安寺抽出的签文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四野无人到，行人路转迷，虎狼吞瞰地，险处更逢危。
岑昭凤眸微眯，她看着路旁一成不变的景色，眼底一片淡然。
下下签，那又如何？
这几日一直阴天，马夫担心会下雨，马儿蹄下丝毫不敢停歇。
只是在客栈歇脚的功夫，轰隆隆几声，电闪雷鸣，大雨便倾盆而下。
“岑公子，这雨不知要下多久，您看……”
这马车和马夫是那日长公主听说她要回禹州，找相依为命的妹妹时赏给她的。
允她驾着这汗血宝马早去早回，莫误了殿试。
岑昭拿出一些银钱给马夫：“去开两间吧。”
“诶。”马夫躬身，“多谢岑公子。”
此时前厅来了一商队，吵吵嚷嚷的，岑昭揉着太阳穴坐在角落里。
说起来她跟这家客栈还挺有缘，去京城时，她和郑渊臣在此处过夜，遇上了同样去参加会试的萧凌洲。
因这缘居客栈地处入京之路的要道，价钱要比别处贵一些。当时萧凌洲为了省钱，差点睡在马厮里，好在遇到了岑昭和郑渊臣二人。
如今恐怕她又要在这困几天了。
岑昭不经意扫过外面，方才拉着货物的马车车轮驶过的痕迹还未完全被雨水冲刷掉。
等着马夫付完银钱，小厮带着他们去各自的房间。
进了房间，岑昭轻轻关上门，嘴角溢出血流，在她苍白的脸色下显得极为刺眼。
岑昭踉跄着走到床边，眼前逐渐模糊，脑袋里仿佛有千万根银针。她扶着床畔，摸索着坐下。
一夜无眠。
卯时，岑昭睁开眼，把被汗浸湿的衣服换掉，穿了一身黑衣，悄无声息来到后院。
雨依旧在下。
后院停着商队的马车，借着一阵电闪雷鸣，岑昭清楚地看到马车上刻着的字。
刘。
是康王。
先帝在世时为休养生息充盈国库，大兴商业。当初还是皇商的刘家把女儿送进宫，先帝为表重商之态，把刘家女儿立为皇后，重用刘家之人，让刘家在朝堂之中有了一席之地。
只是刘家并不满足于此，多年来苦心经营，结党营私，于是才有了如今连皇帝都忌惮的康王。
现在看来，这刘家的野心恐怕只会更大。
岑昭轻轻撬开货箱的一角。
“咔嚓。”
伴随着巨大的雷鸣声，守夜的侍卫被惊醒。
岑昭匆匆扫了一眼记下，转身躲在货箱后面，看着那侍卫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走进屋里。
“该你去守着了，我先睡一会，困死了。”
“好，我马上去。”
趁着这空隙，岑昭转身回了房间。
接连四日都在下雨，岑昭头疼愈发严重，却也走不了。
刘家的商队倒是等不及，准备着冒雨出发。
此时厅堂人来人往，被大雨困在客栈的人并不少，待在房间也无聊，便有两两三三的人搭着话。
“这是哪家的商队啊，冒着雨就要走，也不怕被困在路上。”
“听说是京城刘家的，运了一批从西戎来的香料。”
“这些香料都往南卖啊？”
“对啊，听说这香料可珍贵着呢，江南富裕，准能卖不少钱。”
“可真是会做生意。”那人无不羡慕望着远去的车队，感慨：“要是我也有这门路，哪还用得着年年奔波游说，就为了卖那点布匹。”
“咱这普通老百姓，挣点够养家的就行啦，哪能跟人家国舅比。”
身后的议论声渐渐变小，岑昭披上蓑衣，跟上商队。
看着那商队走上凛安方向的官路，她才转身踏上回去的路。
“姐姐！”
云青？
岑昭皱眉，她被这几日的头痛折磨得出幻觉了？
“姐姐！”
身后被雨声盖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岑昭猛地转身，只见一青衣“女子”带着斗笠在雨中朝她策马而来。
“吁——”
岑云青翻身下马，在雨中跑过来抱住她。
还没等岑昭做出反应，岑云青似想起什么，又立马放开她。只见他在包裹中拿出一个挼蓝瓷瓶，手抖着倒出一颗丹红药丸，塞进岑昭嘴里。
岑昭无奈混着雨水咽下去，她摸摸岑云青因极度担忧而苍白的脸色，抵住他的额头，温声安抚道：“没事，云青，我没事。”
岑云青想要去抓岑昭的手腕，却被岑昭欲盖弥彰地下意识躲过。
他咬唇：“阿卿，你是不是已经吐过血了？”
岑昭已多年没听过别人叫她这个名字，如今猛然听到，她愣了一下，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转身避开岑云青的目光，沙哑的嗓音在雨中飘渺不定：“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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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岑昭带着岑云青去她房间换衣服。
岑云青比她小两岁，只比她高一点，穿岑昭的衣服倒也合适。
两人换好衣服，相对无言。
岑云青再次去攥她的手腕，这次岑昭没有再避开，他轻轻碰上岑昭的脉搏，小心翼翼地仿佛她是易碎的瓷器一般。
几息过后，岑云青神色淡淡地拿出银针。
岑昭：“……”
这么严重吗？
据她所知，岑云青轻易不用银针，而一般他用银针则是……
难道两个月不见改性子了？
“闻晏？”岑昭换了他本来的名字喊他。
闻晏起身，垂眸看着她：“云卿月。”
他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出重话，眸中带着无奈：“我不阻止你复仇，也不会劝你放弃仇恨，我只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
这焕颜丹是剧毒之物，每月需要一粒焕颜单维持着功效，同时亦须三颗解毒丹配合银针用以中和毒素。
本来岑昭去京城参加春闱就时间紧迫，
“所以，准备一下吧，之前三针便可，现在得连着三日，每日都需九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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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第五日，天空才堪堪放晴。
岑昭掐头去尾向马夫粗略讲明情况，马夫驱马，驾车带二人回京。
“还头疼吗？”看着岑昭昏昏欲睡的样子，闻宴打着手语问她。
他如今的身份是岑昭的哑巴妹妹，多年前因生病坏了嗓子。
这也是为什么岑昭之前不愿意让他去京城的原因之一，到了京城，有千万双眼睛盯着，一步行错，便会踏入深渊，远不如在禹州自由。
此后只要有他人在场，闻宴都必须用手语。
可惜了闻宴那副嗓子，清冽温润，如玉击石。
岑昭蔫蔫地摇头：“这马车坐的我快吐了。”之前她从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马车，不觉得有什么，但前几日毫不停歇地赶路，再加上焕颜丹的毒性还未完全消除，便有些痛苦。
外面驾马的马夫听到岑昭的话，安慰道：“岑公子再忍耐一下，还有差不多两个时辰就能到京城了。”
岑昭没想到马夫听到了她方才的话，尴尬得顿时清醒许多。
“没事，我不急，本来要去禹州也没去，如今提前了六日回来已是足够了。”
岑昭发誓，到达京城之前她不会再说一句话。
马夫估量地很准，果然不出两个时辰便到了京城，他将二人送回客栈，驾着马车回长公主府复命。
“岑昭？”
萧凌洲刚从外面回来，便看到一辆疑似长公主的马车停在客栈前。
但长公主不可能来，来的只会是岑昭。
“真巧啊。”岑昭拉过一旁的闻晏，介绍道：“家妹云青。”
萧凌洲懵了，岑昭走之前也没说要把他妹妹带来京城啊。
“啊，”他挠挠头，对着岑云青道：“岑妹妹？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岑昭无所谓地点头，替身旁的人回答，她带着歉意补充道：“她幼时生病伤了嗓子，如今无法言语，所以……”
萧凌洲当即对岑昭肃然起敬，没想到岑兄家里竟然这么困难，父母双亡，还有个哑巴妹妹，一路通过科举来到京城，真的太不容易了。
他以后一定对岑兄好点！
萧凌洲连忙表示理解：“没事，岑兄的妹妹就是我妹妹，有什么难处一定要与我说，我萧凌洲必定义不容辞。”
岑昭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不知道他脑子里又再想什么。
“你刚回来？渊臣没和你一起吗？”
“对，我刚刚又去买了两套宅子。”萧凌洲提及此事异常兴奋：“我爹给我钱了！”
“郑兄也去看宅子了。”
岑昭：？
怎么几天不在，她又穷上了一个新高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刘家商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