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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不要上朝当皇上啊 ...

  •   “轰隆隆——”

      云层厚重翻滚着,远处传来低沉的隆隆声,像是巨兽在地底咆哮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际,将黑暗的天空瞬间照亮,如同一条银蛇,在云层间穿梭,留下一道道明亮的轨迹。

      “铛,铛,铛——”

      寺庙的钟声如同敲打在灵魂上的回响,在一片混乱的天地间,显得圣明又洁净,仿佛是最后的安宁。

      闪电随之而来,骤然映亮了殿内一个满身血污,衣着雍容华贵的人的侧脸。那人脸色苍白,跪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虚空,目光呆滞,眼睛眨也不眨,高高的鼻梁上还沾着雨珠。

      “嘀嗒。”

      从鼻尖坠落,那人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地上,背后赫然是一把从他腹中抽出去的剑。

      他已经死了。

      后面的黑衣男子慢条斯理的看着剑上泛起的血光,锋利的剑经过了血液的洗礼,更添了几分肃杀。而握在那个人的手上,竟然无端生出几分斯文和理所应当。

      “轰隆——”

      又一声雷从远处炸响,闪电随雨劈下,大殿内空空如也,早已没有了活人的气息和踪迹。

      只剩下一具尸体,手指抠在地上,仿佛在死死护着什么东西。

      可是已经被拿走了。蜷曲的手指下,只有一片阴冷的血迹。

      “再见了,许褚。”

      另一名男子静静的看着眼前倒在血泊里的皇子,眼也不眨,甚至连上去收尸的帮忙也没有。

      皇宫的巨变在他眼里不过如此,兄弟相残杀,宦官做权,正好合了他的意。

      不过是换一个皇帝,既然你们要争,我换一个更听话的傀儡,不是更好吗?那名男子闪身隐退入黑暗,而暴雨还在下。

      远方的钟声停息,洪水淹没了地壳,泥土攀附在鞋上,每一步,像他在沼泽里步履维艰。

      监狱。

      “开门。”澹无诗不多言,只是命令道。

      旁边的士兵唯唯诺诺,生怕下一秒,旁边的这位高官就会暴起,取他项上人头,乖乖的开了门。

      狭小阴暗的监狱里,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开始澹无诗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冷冰冰的看着监狱角落,蜷缩着的人。

      他的面容苍白而清秀,仿佛是被岁月遗忘的玉雕,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他的脸上微微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比上一次澹无诗见到他时整整瘦了一大圈,衣着依然很干净,已经很努力的把自己缩在了凳子上,不让衣服的下摆碰到这地下脏污发愁的水。

      或许是发觉到旁边这位高管的心情不佳,周身的气压都降低了好几分,小兵瑟瑟发抖,生怕他开口质问自己,为什么把监狱里的人虐待成这样。

      好在眼前这个人并没有开口,连余光都懒得分给他,只是大步流星的往前走,把里面那个看上去一碰就能碎掉的少年打横抱了起来,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出了监狱。

      这个吃人的监狱。

      怀里的人身体是冷的,额头却滚烫,睫毛轻轻的颤动着,像是不太舒服,已经虚弱到极致的身体瑟瑟发抖,发白的嘴唇都有些颤抖。

      澹无诗索性不去看他,只是手上的力道收紧了,让旁边的侍卫把伞带往身上的人那边倾过去。

      “宣太医。”进殿,澹无诗立马把眼前这个少年的衣衫小心翼翼的退下,仔细查看起来:他身上的伤疤不多,但是有一道深可见骨,稍微牵扯便会撕裂,又淌出血水。

      除外,便是大大小小的青青紫紫。在瓷白色的皮肤上尤为显眼。

      澹无诗这是低垂着眸子,不敢用力,只是虚虚的将人靠在自己怀里,拿温热毛巾小心的擦拭着。

      怀里的人轻薄到几乎没有重量,腰也只有薄薄的一片,似乎是触碰到了特别痛的地方,不安分的动了一下,发出了细细的哼响。

      “别动。”澹无诗轻声说。

      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怀里的人静悄悄的,很乖的将脸颊贴在澹无诗肩头,或许是高烧猛烈的攻击着神经,他没能与之对抗的力量,睁不开眼睛,只是用手指勾住了澹无诗的一片衣角。

      要命。澹无诗的脸崩的更瘫了。又无可奈何,斗争了两秒,一个清浅的吻落在了眼前少年的额头。

      “就当是你欠我的了,知道吗?”

      尽管并不会得到任何回复,但澹无诗内心终于是柔和了些。

      “太医到。”

      “进来,别废话太多。”

      太医刚要行大礼的动作一停,忙不迭的跑上,“大人。”

      他的眼神下一秒就落到了澹无诗怀里虚弱的少年身上,表情一瞬间的割裂,又立马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的为他把起了脉。

      只是眉心皱的很紧。

      “要是治不好,陈仁,你全家给他陪葬。”

      “……”陈仁沉默了。

      虽然知道是澹无诗在开玩笑,但是这句话说出来,还是不免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尤其是这种冷冰冰的语气,你自己说出来,你自己不害怕吗!!!

      陈仁眉心一下就舒展开了。

      早知道就不遵从职业习惯,他有毛病啊,皱什么眉啊!

      诊完脉,陈仁冷汗还没退,气倒是长舒一口。

      “皇。”他连忙拐了个弯“公子本来之前身子骨就不好,如今只是这场大暴雨来的突然着了凉,好生养着是能好的。背上的伤可能需要些消炎药,待会我会让人送两瓶除疤的过来,包管用。”

      陈仁从袖子里拿出两颗安眠丸,递给澹无诗,“安眠助神,可以先用着”

      “知道了。去吧。”澹无诗吩咐道,接过安神丸,轻轻捏住许阑珊的后颈扬起,喂了进去,又拿出温水,细细地喂。

      门外的雨已经停了,淅淅沥沥的挂在房檐,掉下一串珠子。

      澹无诗把许阑珊的眼睛用黑布条蒙上,从额心抚摸到鼻尖,最后擦掉了许阑珊嘴角的一点水渍。又觉得不妥,将许阑珊的双手捆绑,线系在床头。许阑珊的柔韧性很好,轻轻一掰,下腰要拱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因为太瘦,肩胛骨有形的抵在了床板上,澹无诗又给他拿了个软塌垫着,眼神昏暗。

      他睡熟了。微弱的呼吸声在黑暗里尤为明显。

      澹无诗大步出门去。

      一觉醒来,迷迷糊糊。

      许阑珊瞳孔涣散,盯着虚空中的黑暗缓缓聚焦,天黑了……

      不对……身板下的触感软绵绵的,不似牢房里面的坚硬和干涩。他的手腕抬了抬,发现自己居然被绑了起来,而眼睛也被蒙上了黑布,什么都看不见。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拐到了什么不好的地方后,许阑珊剧烈挣扎起来。

      “别动。”低沉的声音响起,眼睛被蒙住了,还在发低烧,身体被禁锢起来,听觉就被无限放大。

      所有细微的动作在耳边一清二楚,一股压迫感在他的身上缓缓停留。

      许阑珊不再挣扎,或许姿势绑着有些不舒服,他扬起了下巴,殊不知暴露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像是被一朵任人采撷的花。

      “吃药。”那人故意放低了声音,有些生硬的托着他的背他扶起来,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

      药抵到许阑珊嘴边,他却偏过头去。

      许阑珊闻着苦涩的药味,只道:“苦。”

      可下一秒,他的嘴被粗暴地捏住,张开,苦涩至极的药被一罐而下。许阑珊下意识想吐出来,喉间来不及制止,一碗药见底,胸膛起伏,猛烈咳嗽起来。

      药渍沾染上了雪白的衣服,因为咳嗽咳的太剧烈,一些浓厚的药味冲入了鼻腔,手上的禁锢被解开,许阑珊扒在床边干呕。

      幸好他看不见,若是眼罩被摘掉,眼前必定是恐怖的眩晕。

      连他也这样子了吗?许阑珊苦涩地想。

      澹无诗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眼前人,颤抖着嘴唇,冷漠了好一会,只憋出一句“好好休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

      脚步声已经消失在了远方,随着大门的关闭声响,许阑珊抓着床沿用力的坐起,骨感分明的手摘下了眼罩。

      这是……

      他的寝殿。

      他又回到了这里,后背上的伤火辣辣的,又痛了起来,只不过没有之前那么痛,应该是上了药了,也省去了自己再上一遍药的麻烦。

      许阑珊刚想抬脚下床,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掀开被子一看。

      哦。

      敢情刚刚不把他的手重新绑起来,是他跑不了……?脚踝上是一把锁,看着沉沉的,镀着一层银光,戴在他的脚上,却没有挨到他的皮肤。

      许阑珊环顾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把这锁砸了,然后跑出去。跑的越远越好。

      其实他也没有想好自己要去哪里,总之不要待在这宫里。四面楚歌,风声鹤唳,每一步都是落入陷阱,每一步都暗藏杀机。他本来无心争夺权利,无心去争这皇室纷争,无心去当皇帝,可是他却被他的哥哥亲手送入了牢笼。

      生不如死。

      而他现在却回来了,并且一定不是他哥放他出来的,他哥不可能放他出来,而他能出现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只能是——

      他的所有哥哥都死了,互相算计,互相痴狂,有人躲在暗处渔翁得利,而他只是一个病秧子,一个根本不受宠的病秧子,掌控他不是易如反掌吗?

      当一个被全天下人唾骂的傀儡,每天看别人的眼色行事,被关在欲望和权力的囚笼里,当一只金丝雀,就像现在这样。

      他之前被囚禁在阴暗潮湿的牢笼,现在被囚禁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殿内,多讽刺。

      许阑珊不想这样,他想跑!无论跑到哪里。

      前20年战战兢兢的生活他已经受够了,虽然读的是圣贤书,可他是圣贤吗?

      适应光线四处张望时,他突然对上了藏在柱子后面的一双眼睛,猝不及防,让他吓了一跳。

      “谁!”

      那柱子后面的人也不躲,径直出来半个身子,看不清面庞,全身上下被黑色包裹。

      而那人只是把食指放在嘴唇边,朝他摇了摇头,又隐匿了回去。

      许阑珊不再说话了,他并不清楚这个人是敌是友,不过总之,目前是在帮他。

      他早早便有猜测,这里肯定有人在监视他,而现在走,不一定是个好时机。

      因为他什么也不知道,信息差像一个巨大的鸿沟,他被踩在脚底。

      他冷静下来,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有些不相信澹无诗成了篡权夺位的恶人。

      偏过头,倒在了床榻上,许阑珊闻到了一股令人安心的暗香,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大殿外,刚刚那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看到主子熟悉的背影后,消失在了房檐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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