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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崔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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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有人要见你。”
段书斐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身体还是百般不适,他大口喘息,右手颤抖,扯过被子,随意盖在沈疏的身上。
沈疏扯下带子:“你是不是男人!”
段书斐极其艰难地站了起来,回应门外之人:“我……在!去园中等我!”
他跌跌撞撞地朝外走去,突然踩在一块瓷片上。
是沈疏摔碎的茶盏。
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太子身子不由自主地躬了下去。
鲜血汩汩而出,但很奇怪的,那阵欲望褪去了很多,脑子里也一片清明。
他任由鲜血流淌,竟然不去包扎。
沈疏爬了起来,看着殿下脚下的鲜血,一时愣住。
段书斐从刚刚被动无比的情况中逃脱出来,又恢复了他的冷酷:“你留在梅园,哪里也不要去。”
“什么意思……殿下这是要拘禁我?”
“你这么想也未尝不可。”
“唾手可得的快活,殿下也不要吗?”
“你自己也说了,你是京城最为高贵的千金,何必作贱自己?”
可沈疏已经疯了,她那股子执念被彻底的激发,连同恨意一起,偏要殿下为他倾尽全力一次,她实在是不甘!比起这种不甘,什么羞耻感都不足称道,而且她不仅要这一次,还要以后的每一次!他既中了无心蚓,以后便只能由她摆布,什么一夫一妻一心一意,呸!
还不是被欲念驱使的可怜虫,看高高在上的太子为她匍匐尽力,想想也很痛快!
沈疏就是要把自己当成青楼妓子。
她撑着头,被子滑落一半,那种风情,只怕铁石心肠也要软了,化了。
可是段叔斐却比铁石心肠还要心狠心硬,他就不看她,拾起地上凌乱的衣物,重新穿回去。
沈疏忍无可忍:“那天刺杀你的刺客,是杨宽的人。”
段书斐没有太吃惊:“你知道了,然后呢?”
“通敌叛国之罪,他承受得起?如果我没记错,当日杨宽‘七擒孟获’,与那刺客暗通款曲,所图为何,殿下一定比我更清楚。”
“你是想说,他受我指使,与云水族勾结?”
“难道不是吗?”
“沈疏,你向来不笨,为何这一次却要犯蠢?这其中曲折甚多,你确定你都搞明白了,没有被人利用?”
“殿下不必吓唬我。”
段书斐摇了摇头,似乎她不值得再劝。
“我只是觉得你我好歹有一起长大的交情,本不该如此。”
段叔斐正要走出去,沈疏如何能接受被人像一块抹布丢弃?便厉声喊道:“段叔斐,你站住!”
段叔斐便停下:“你要如何?”
沈疏便这样身着片缕地走到窗边,凄然道:“你今日坏了我的兴致,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突然推窗一跃。
段叔斐已是无比迅捷,终是晚了一步。
“阿疏!”
呆滞片刻,突然想到什么,立刻转身开门出去,对守在楼下的杨宽道:“去小梅园后寻人,是死是活我都要见到!”
杨宽一惊,很快反应过来说的是谁,朝梅园飞奔而去!
沈姑娘真的寻死了,就算是想过此事,杨宽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他还是晚了一步,小梅园后峭壁几处凌乱的足迹,却没有沈疏的身影。
枫山行宫背靠大山,本没有围墙,是以沈疏跳下悬崖,竟如飞鸟投林般,销声匿迹。
她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消失,一定是有人接应。太子在她跳窗那一刻便反应过来她并非要寻死,竟还是迟了一步。
段叔斐懊恼不已。
“杨宽,当日你与隋羽来往,可曾留下什么信物?”
杨宽立刻道:“属下该死。隋羽初来中原之时,尚不会写中原文字,我与他以云水族文字通信。我以为中原无人能懂,便放得随意了些……我这便去看看,信件可有丢失。”
“你这阵子一直呆在枫山行宫,想来是这些书信了。”
杨宽自责不已:“属下粗心大意,请殿下责罚!”
“如今罚你也于事无补。比起担心此事泄漏,我更怕她被人利用。段季旻有意接近崔狸,引我回宫,便是安排一切让沈疏逃跑,如果沈疏一直找不到,最大的可能是被他藏起来了。”
“五皇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太不可置信了!
在陆太锋眼里,五皇子行事怪异跋扈,很招人嫌,可未必会算计什么。仅凭他跟崔狸来往了几次便做此判断,是不是太牵强了些?
段叔斐又道:“母后死后,我与他产生分歧,他性子变化很大,有时候故意挑起争端,似乎极恨我,我不知道他的想法。但如果把他想得太简单却是错了,他去招惹崔狸,我觉得十分古怪!。”
陆太锋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还以为太子吃醋,听见崔姑娘与别的男人相交便着急回宫,想来还是自己浅薄了。
但五皇子安排这些,还是很难相信。
“总之,小心提防才是。风雨欲来,你我都做好准备。我已经通知崔麟,他不日将进宫来。”
“殿下,为何这个时候召他进宫?”
“这几年南边多亏有崔麟才没有发生动乱,有他在我身边,陛下多少会顾忌一些。”
陆太锋跟杨宽面面相觑。
这是要跟皇帝撕破脸了吗?明明这父子俩人才刚联手唱了出双簧,扳倒了沈相,这就……?
惠正殿里的戏台上,咿呀之声不绝。
今日段季旻看这戏颇有些心不在焉了。
二哥回来了,看样子还沉得住气。
白天黑夜呆在杜若宫里,连几步远的思正殿都不常去。
他有些无趣,这辈子没见过他惊慌失措过,本来还想着好好把玩一番的。
可是他竟天天做出沉迷美色的昏庸样子,给谁看?
太子自从从枫山行宫回来之后,的确是没日没夜泡在杜若宫,完全无心政事的模样。
更不用说为了那什么通敌的罪证担忧了。
他叫人在院子里的合欢树下搭了秋千,自己坐在上面,要崔狸推他。
崔狸道:“也给我坐一会儿吧。”
段叔斐难得答应,就算让她坐,他也不下秋千,硬生要挤在一块不让她荡个痛快,崔狸不知道骂了他多少句“小气”。
崔麟进来的时候,两个人正在秋千上争来抢去,那花枝摇曳,显得杜若宫很是热闹。
好看的少年提着锦盒静静靠在门上,视线落在那抢不过只能下来推,因此嘴巴翘得老高的女孩子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妹妹,不知道带什么见面礼,也有些紧张。
太子殿下叫他辰时来,他以为彼时他会给兄妹二人独自相认相处的机会,谁知道竟叫他看到二人闹成一团。
这个……妹夫,他自然是见过的,老实说,第一印象相当不错。
与他一般大的年纪,行事却极为老道周全;明明很有分寸,却又叫人如沐春风。
崔麟总觉得,太子在他面前呈现的只是其一面。
果然,今日一见,却未免有些失了分寸。他们二人笑闹一团,叫他心里预演了一万遍的场景都排不上用场。
“嗯嗯……”
他发声示意。
段叔斐这才注意到他,笑容未收,从秋千上站了起来,崔狸瞅准机会去抢,却被他胳膊一横拦在一边,一边拦着,一边熟稔道:“你来啦。”
崔狸这才朝那个少年看去。
五官俊俏,眉眼温柔;见了太子也不行礼,漫不经心地靠在树下。
那懒懒的神情,与殿下很不相同;却没逊色。
崔狸不由得看得呆了。
见崔狸发愣,段叔斐有些不悦,生硬吩咐道:“有客人来了,去奉茶。”
崔狸回过神来,不情愿地“哦”了一声。
崔麟的视线便跟着崔狸,直到她进了屋子,消失不见。
段叔斐道:“来了怎么不说话,我跟阿狸也好做些准备。”
还准备,明明就是诚心怠慢,崔麟有些不悦地想。
哦,自家妹妹还没见过,倒跟一个外人好得蜜里调油,崔麟多少有些不服气。
一进屋里,崔麟就更不爽了,床榻上,椅子上,案桌上,随处可见太子殿下的痕迹。乱丢的衣物笔墨,没下完的棋局,都显示了这两人过分的亲密。
凭什么!他这个娘家人还没同意呢!
段叔斐无视崔麟的脸色,将案桌上崔狸乱丢的珠钗玩意儿随意收拾起来,又将自己一件月白衫子丢在床榻上,腾出待客的空间:“见谅,今日匆忙,还没来得及命人来收拾。”
故意的,分明就是故意的。
明明是跟一个女孩子抢秋千,好意思说自己匆忙!
“殿下,您叫我进京,不是来商量跟小妹的婚事吧?”
段叔斐听出他话里的嘲讽,笑容不变道:“此事甚急,只是眼下一事未了,等这事解决了,我自当去怀州求亲。”
“甚急?”
“是。”
崔麟差点就问出口了:你急哪门子急?
此时崔狸端着托盘进来,将一杯茶先奉给崔麟,再奉给殿下。
然后很自觉地站在段叔斐身后。
这像什么话!简直内外亲疏不分。
“阿狸……”
“什么事?”
“见到哥哥,怎么不叫人?”